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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是晚了,这个时候秦军已经到了寨墙之下,是派出十几个人同声喊道:“时日已到,成家寨不遵号令,形如逆匪,现放下刀枪,立即出寨等候处置,我军只诛首恶成家,其余不问,不然,等我杀进去,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成家五虎已经站了寨墙上,望着下面刀枪出鞘,杀气腾腾的秦人军卒,腿都有些软了,几个人还真没想到,秦人竟然真的来了,一来就是数百人,瞧那架势,哪里有半点好好说话的意思?一听还只诛首恶,其余不问,心里都是一颤,这首恶是谁,不问可知,不过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的,先将这些秦人赶走再说,说书的都说过,打仗这个东西,一刀一枪不动就投降的都没好,说不准打上一仗,让秦人吃些亏,以后看打不过降了,也能被人当豪杰对待不是?
“下面的人听着,我等只想保卫自家乡土,不想死的,赶紧滚出绵谷县……”
“不用跟他们废话了,只有拿着弓箭的人说话才会响亮,破寨,手里有兵器的,都杀了。”木华黎高兴了,两眼放光,把手一挥。
传令声中,早已准备好了梯子,撞城木槌都亮了出来,军兵开始向前,先是弓箭手进入射程就地停下,军官号令之下,弯弓搭箭,箭雨升空,寨墙上立即响起一片惨叫声,之前还颇有誓死一战的人群尖叫着,咒骂着,作鸟兽散,顷刻间,寨墙上就已经没了几个人影。
秦军这里却是立马蜂拥而上,梯子搭寨墙上,撞城木槌开始撞击寨门,不得不说,反抗是如此的微弱,比乱匪还要不如的他们,又如何能跟纪律严明的秦军相比,何况木华黎所属,是精锐中的精锐,到这绵谷县,几乎就是杀鸡用上了牛刀,叫这些由家丁和农夫混杂的队伍怎么阻挡?这里又有几个人杀过人?见过血?
不用说,几乎就是一边倒,寨墙几下子攀上去,就已经将寨子重要的防卫控制住了,下面都是惊慌失措,到处准备躲藏的慌乱人影,那成家五虎箭雨下来时,当即就一死一伤,其他三个都被吓破了胆子,逃回了自家宅院。
寨们并不怎么牢固,粗大的撞槌上去几下功夫,寨门就轰然而倒,秦军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开始清理寨子外围。
寨子很乱,不少都是临时搭建的屋子,虽然聚集了上万人,但说实话,成家五虎也没什么管理的才能,只是保证这些后来之人能吃上口饭,多数都是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出去耕种成家得的田地,却怎么也吃不饱肚子,身体强壮则吃的好些,都成了成家的私兵,多数人一番折腾下来,所有这些到成家寨寻求庇护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不过随后预想中的混乱并没持续多久,多数人都躲到了自家屋子里,战战兢兢的等待狂风暴雨的到来,少数秦军不断的吼叫声中,放下兵器,就地跪倒地,等候处置。
只有极个别倒霉的,被秦军毫不犹豫的砍倒地,秦军迅速的控制了整个寨子,终木华黎等人来到成家大宅前面。
宅门不一时便四敞大开,成家老天爷带着几个面如死灰的儿子跪伏于地,连声求饶。
“姓……姓成的?”木华黎居高临下问道。
成家老太爷连连叩头,“是是是,小人姓成,无意冒犯将军虎威,请将军开开恩,饶了小人一家老小吧……”
木华黎满不意的一挥手,“大帅有命令,两日已过,寨子里姓成的都给我杀了,其余,只要手上还有兵器的,也都一样,今晚咱们就这里过夜了,明天把……把百姓都赶回家,咱们就回去。”
一声令下,军兵自然遵从无背,成家父子立时人头落地,秦军开始进入宅子,杀成家族人,自此,绵谷县成家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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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劫后
第五百六十章劫后
利州城。
城下密密麻麻的尸骸,箭矢插上面,就像是地面长出一层荒草,血水将地面,城墙,以及所有地方染的斑斑驳驳,散出出一股让人闻之欲呕的恶臭味道,天空中开始聚集一些乌鸦,秃鹫之类的食腐动物,发出嘈杂而又凄凉的鸣叫声,好像是哀悼这些战死的亡魂。
孤城之下,蜀军已经退去,围城两月有余,利州城城内,到处都是一副地狱场景。
蜀军攻城数十次,伤亡近六千,这次利州城百姓万众一心,任城外蜀军怎么鼓动恐吓也是无用,蜀军数次攻上城墙,皆为百姓拼死击退,对于蜀军来说,这里已经好像不是蜀中地界,像是敌国境内。
蜀军伤亡惨重,加之士气低落,兵卒不愿再不愿与百姓厮杀缠斗,军心震动,闻听秦军援军于利州城已不过五十里之后,无奈退兵而去,甚至没有设军于险要阻敌的意思,而是全师回转剑阁,第二次利州城攻防之战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残阳如血,战后的利州城,仿若一个百战而归的战士,没有欢呼雀跃,也没有笑逐颜开,有的只是浑身的伤痛以及流淌心间的哀伤和一片死寂,只有那隐约传诸耳际,闻之便让人有肝肠寸断之感的哭嚎之声。
利州城两次大战,也许未必如金州之战那般恢弘壮烈,也不如汉中城下之战那般摧枯拉朽,但无疑,这是自景兴二年,秦军伐蜀以来,两次惨烈的战事,利州城百姓十去四五,这里面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几乎城内家家户户皆有人死难于此役。
比之两军搏杀于疆场,眼见家人亲朋好友,甚至是妻子,儿女,父亲一个个倒自己身旁,流血,碾转哀嚎,终死去,天下残酷之事,莫过于此。
城内原利州节度使府邸,这时却是混乱不堪,满是伤者的***,和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还活着的百多秦军士卒驻守内内外外,说是驻守,却都疲惫的靠门口,墙角,有的酣然入睡,也不知梦中是否也是厮杀连天,血色遍布,而有的则木然的坐那里,带着满身的伤痕,等着血红的眼睛,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死寂的气息笼罩这些百战余生的秦军将士头上。
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之后会如何,再这么下去,利州城会不会成为一座死城,连番的厮杀和战事,让人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即便是坚强的秦军老卒,这个时候也只希望同袍全数战死之前被敌人砍下头颅。
蜀军退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什么,蜀军走了,还有乱匪,那么多的乱匪从利州城退走,蜀军走了,乱匪恐怕也就该回来了吧?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的战事已经经历了半年多,挣扎求存的生念已经慢慢变成了绝望,这支秦军到了现,已经没有什么士气可言,就近一个月来,秦军守城之战中,有敌协亡的就有一百余人,有的根本就是故意往蜀军的刀口上撞,不然如今也不会只剩下这点人,而能活到现这个时候的,都是其中求生意志顽强的秦川汉子,不过也许下一刻,他们中有的人就会彻底崩溃……
节度使后堂。
齐子平一身白衣,若非额角之上一块乌青以及臂膀上浸出来的一抹鲜红,谁都不会再将他与城头之上率人死战的大秦征蜀大军随军转运使联系一起。
“蜀军退走,知道是为什么吗?”沙哑的喉咙让他说话分外的艰难,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身躯却如老树般挺拔坚韧,数月激战,从之前的彷徨不知所措,到现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色,短短数月,以前那个平和温润如谦谦君子的景王府长史已经不见了一点踪影,剩下的是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了。
而眯着眼睛坐那里的江善江君慈变化并不太大,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虽然目光依然如同鹰隼般锐利,却难掩其身体上的虚弱,自数月之前吐血昏倒之后,他便大病了一场,此后蜀军围城,城头之上,他也只露了数面,所能做的也只是为齐子平参赞军务,再想上城率军杀敌是不可能的了。
而今江善也未曾痊愈,据诊治的几个大夫说,这病根算是落下了,以后忌急怒,忌深悲,忌伤身伤神,江善听了,也只微微一笑,作不意状,但心里却是苦笑,这以后自己岂不成了周郎?
这时听到齐子平发问,回道:“之前就跟大人说过,蜀军和乱匪已有默契,乱匪退,蜀军即来,蜀军退兵,或许就是乱匪要重来了吧?”
齐子平幽幽道:“乱匪既然重来,岂不是……”
江善此时也低下了头,“数十万乱匪,金州恐怕……当初就跟大人说过,利州城只能保得一时,之前善还存着万一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