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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面色一点点儿的缓过来,轻声道:“是,没法子。”
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就已经非常地不错。若是还能帮助一下自己身边亲近的人,那就已经极其不容易,值得骄傲一番了。再多的事情,她也没法子。
就像现在大庆和大金之间山雨欲来的战争,谁都没法子。
甚至,连庆隆帝和大金的老皇帝都没有法子。
秦叙见沈柔凝面色好了,高兴地一拍手,道:“这就对了!”
他直接摸出一卷纸丢给了纪童——
纪童虽然读书少点儿见识少点儿,但脑子却是非常活络的,仓促之间,也真的就说出了不少关键来。秦叙对他表现尚算满意,就不想再听他这么设想下去,道:“我能给你提供的,都在这上面。你拿去看看想想,还欠缺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几个的。这庄园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关键在于稳妥。要知道,就算不打仗,无论在大庆还是大金,粮食什么时候都是金贵的。”
这就算是打发了纪童,而后满怀兴趣地问沈柔凝:“阿凝表妹,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画作?怎么突然就对颜料不满意了?是对之前有的那些不满意么?”
顿了顿,又道:“如今时人作画,倒没有太艳丽的。”
沈柔凝跟着他的问话收了收心思,简单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我只随着自己心意,又不为别的。”
“我倒是觉得,你这想法很不错。别人若是说什么,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不理会就对了……”秦叙兴致很高,陈厚绩也忘记了刚才之事,小院里渐渐又热闹了起来。
……
邓长年跪在地上,宽厚的大刀插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握住刀柄借力支撑着立即的身子,一只手握住胸口,重重地喘息着。额头的汗淌下来,让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清。
原来,真上了战场,邓长年才真正明白了,他从前自诩武功高强,在四面八方都是人的战场上,都是没有用!什么招数仿佛都是花俏的,只有挥砍劈抬!轻身功夫更是没用,因为根本没有时间用,也腾挪不开!
邓长年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挥出去了多少刀。
当眼前再没有敌人之时,他只觉得全力的力气都耗尽了,整个人如同水洗的一般。
他喘息一阵,抹了一把脸。
视线重新清晰起来,他立即看到了,手中的重刀已经卷了刃,不禁苦笑。视线再往下,土地被血水泡软了,此刻红的发黑,散着腥气,再往一边看,视线正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鼓瞪双目,却是一颗人头!
邓长年眼前一个恍惚。
邓长年认识这个人头。他就是自己最后一个敌人。就在刚才,他惊恐着大喊大叫地冲上来,自己想也也想,全力就朝着他的脖子挥了一刀!然后,这个人就倒下了!冲天的血光,淋了他满头!
原来,刚才他拭去的,并不是汗水,而是血水。
邓长年茫茫然向四处看,入目是各种各样的死人;也有几个重伤之人躺在死人之间,低低地着,血水一点一点地漫出来,汇成了一洼,又成了小溪,缓缓地向地处流……
邓长年目光茫然地追随着面前一条流动的血色小溪,从一具尸身一具尸身下面漫过去漫过去,直到再看不清楚……邓长年松开刀柄,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剧烈地呕吐起来,像是要将五脏脾胃都给吐出来似得!
☆、188 蕴表哥
“哈哈,老子赢了!”
邓长年耳朵嗡嗡轰鸣着,仿佛听见在他身后不远有人在快活地道:“只要是新来的,能有几个不吐的!你们看他砍人的时候勇猛了得,这缓过神来照样得吐一吐!”
“你们一个个的,当年头一回上战场的时候没有吐过!拿这个来赌,啧啧,不输的裆朝天才是怪事!给钱!”
“老子他的!给钱就给钱!”又有一人道:“哈哈,老子今天又没死掉!又活下来了!他的!待老子回去,再碰到当年给老子算命的那个牛鼻子,非拆了他的胳膊不可!我呸!说什么老子是短命鬼!老子就不信!就要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谁不想活着回去!以后有的仗打,你都能活下来,再说!”
“喂,你们几天砍了几个人?貌似我们跟着那小子后面,没捞到什么人头吧!一会儿记人头的时候,怕是要难看!”
“话说,这小子真不赖,看着瘦得跟猴儿似得,没想到这么猛!”
“他这一仗下来,起码五个人头!一个小队长妥妥地到手了!”
邓长年听到了这些人粗着嗓门在身后嗡嗡地响着不停,却全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直到一个粗大的手掌重重一下拍在他的肩膀上,差一点儿就将他拍到了血水里去,对他大声道:“喂,小子!起来算人头了!”
“记过了人头,赶紧回去能吃上热乎乎的饭呢!打了胜仗。伙食肯定好!有大肉管饱!”
邓长年听了,又忍不住大声呕吐起来。身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他终于还是没法子吃上这一顿大肉。
回了营,他惨白着脸问书吏借来了笔墨,听着外面喧闹声,提必写下满了一张纸,却站在那里怔愣出神许久,待笔尖滴下了墨水,他才回神放下了笔,拿起那张纸看了一会儿,消瘦的面颊上露出苦笑。而后将那张纸凑近烛火。燃了起来。
隐约能看见“阿凝,见字如晤”几个字,却随着火光一闪,很快没有了。
……
沈柔凝端坐在窗前。正凝神写着信。
秋日明亮的阳光洒落在雪白的信纸上。将落在上面的墨迹很快就晒的干了。
阳台上。几盆菊花开的正娇艳无比。
沈端榕穿着宝蓝色的锦袍,正在坐在一边案几上描红。
外面走廊下,有茶壶正在咕咕地冒着气泡。碧冬一面看着茶。一面逗着廊下金丝笼中的画眉鸟儿,听它们时不时地婉转低鸣。
沈柔凝回到了舟山家中,正给京城的陈公写信。
“……略有所得,便作了一副画,虽依旧不满,但颜色比之从前却进益许多,因而呈给外祖父观看指点……所虑是色无法久存,又觉纸张不甚如意……”
字里行间,满是衣食无忧的闺阁姑娘才会有的许多烦恼,让人看了,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起来。
沈柔凝斟酌了许久,才打定了主意,给京城的陈老爷子写了这么一封信。她隐约地觉得,她将自己的这些小烦恼小麻烦说给老人家听,老人家应该会很觉得欣慰些罢。
给沈大太太的信,她就没有写这些内容。
沈四太太是绝不会放下身段给陈家人去信的。沈柔凝想着,身为女儿,她代替母亲执笔,总也是个安慰。
“……若有机会,请外祖父将父亲调任湖南岳阳类似之地……”
随信附上的,还有她用重彩所绘的一副枫林之景,还有一些简单的小画,画的是一些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场景日常琐事。虽然是小画,但却是她用心画了的。
她不愿意回京里去,只想着能用这种法子,给老人家解一解思女之苦罢……
“榕哥,挑今日写的满意的大字,给外祖父寄过去看看,好指点一下。”沈柔凝将自己所要送出去的东西收拾好了,又对沈端榕道。
沈端榕忙道:“好的,姐姐,你等着,我一定用心写几张。”
这一紧张,他反而写的不怎么好了,写了好几张,也没有满意的,急的满头大汗,十分丧气。
“你若是一下子写成了书法大家,送给外祖父那就是品评,而不是指点了。”沈柔凝走过来,亲自从他所写的大字中挑出几张收了,道:“就这几张吧。你写的不怎么好,外祖父才能指点你进步呢。这个道理不懂?”
沈端榕点头受教,却又不想将自己不满意的字拿给外祖父看,又不敢反对沈柔凝的话,只能苦着脸,眼巴巴的,很是不甘心地看沈柔凝将他的几张大字一同叠好了,放进了牛皮信封中,封上了火漆。
沈柔凝心情就格外快活起来。
两姐妹正说着话,便见一个小童一溜烟地来到了院门口,禀告道:“姑娘,少爷,表少爷来了!老爷让您们赶紧出去见见呢!”
“表少爷,哪个表少爷?”沈柔凝问道。
若是陈厚绩……他在沈家已经不算是太稀罕的客人了,多半走到门口不用通禀就进了内院了,哪里还用沈四老爷特意派个小厮过来请他们出去。
“是陈大公子蕴表少爷!”小厮忙回道。
那位传说之中的蕴表哥,真的到了么?沈柔凝目光闪亮,笑着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