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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比起玉容,虽然性子比较冷,但以前照顾她的时候也挺周到的,所以安宁看见她似乎哭过后,才会关心一下。同时她心中也有些疑惑:玉秀作为蔚邵卿身边的一等丫鬟,在府里的地位高过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有人来主动招惹她。而且她性子同蔚邵卿同出一脉的冷淡,也不像是那种容易难过的人。
玉秀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说道:“没什么,只是今天被风吹来的土给迷了眼睛。”
“那是得好好注意。”安宁点头,跟在她身后,打算去书房。她还是等同蔚邵卿说完事情后再回家吃饭好了。
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玉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姑娘平时没事,还是少和柳姑娘和夕月公主接触的好,以免引火烧身。”
这不用她提醒,安宁也是知道的。不过玉秀的提醒她心中很是受用。
她忍不住绽开大大的笑容,笑容明媚如花园中争妍斗艳的花朵,“我知道了。玉秀果然是外冷内热的人呢。我之前还以为玉秀你不喜欢我呢。”
玉秀垂下眸子,低声道:“姑娘很好,怎么可能不喜欢?”
“我也很喜欢玉秀。”
玉秀闻言,抬起头,露出了有些欣喜,又有些复杂的笑容。
她继续带着安宁走向书房,然后站在原地,目送着安宁进去,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转身离去。
……
安宁推开书房的门,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没闻的时候还没感觉,一闻瞬间饥饿感便涌了上来。
桌上摆放着两幅的碗筷。
蔚邵卿一身简单的常服,温和的淡青色将他整个人的气质暖和了几分。
安宁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四菜一汤,对于一个侯爷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朴素的规模,而且四道菜有三道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也不排除正好也是蔚邵卿喜欢的食物的可能性。
她也不客气,直接在蔚邵卿对面的位置坐下。
刚盛好的米饭带着淡淡的香气,粒粒皆分明,像是静静躺在那里的珍珠一样。这米正是用横州贡米煮成,出了名的美味,晶莹剔透、色香味美,即使不配菜,单单只是吃米饭都觉得享受。周李氏也很喜欢吃,只是这毕竟是贡米,即使是她,一年大概也就能拿到二十斤,这还是托了凌天晴的缘故。凌天晴对这种米不算特别爱,她更偏好别种的口味,因此每次收到后,都直接送给了安宁。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后,很快就有人上来将饭菜收下,还放下了两杯的茶水。
安宁捧起茶杯,茶水上氤氲的雾气缓缓上升,几乎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发现今天的蔚邵卿似乎出乎意料的安静,神色之间,偶尔也会出神,安宁直觉地猜测那恐怕是同季延一有关,也无心去询问。
蔚邵卿反而开口先提起了这件事,“在你心中,季延一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里面复杂的情感让人揣摩不定。
安宁没料到他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呆了几个刹那,开口道:“季延一吗?他人很好。”
“很好吗?”蔚邵卿低声说道,“你喜欢他?”
安宁被他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这和他平时的画风不符啊,太奇怪了。蔚邵卿是被谁给刺激到吗?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安宁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能放过这个问题吗?”
声音带着一丝的恳求。
蔚邵卿眼神幽深,黑色的眸子像是屋外的夜空一样,有种深邃神秘的美丽。他拿出一封信,放在安宁面前,“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件。”
安宁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下一秒又不免啼笑皆非。姑且不论她和季延一之间清清白白,她和蔚邵卿之间更是达不到让他抓奸的程度吧,他们两个,其实就是合作者的同盟关系罢了。
她与谁关系交好,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蔚邵卿这位便宜表哥也没有立场来指指点点。
她当着蔚邵卿的面,直接将信件撕开一长长口子,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大约有二十多页,厚厚的一垒。季延一的字就同他本人一样,张扬高傲跃然纸上。
这与其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一个故事,季延一所写的故事。
安宁以前曾经劝他可以写一些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事迹,没想到季延一还真听了进去。或许是因为上面的情节大部分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比起以前那篇龙傲天文,这篇的情感要真实热烈许多,笔墨也十分具有感染力。
一页页看下去,安宁仿佛也被他带领到了那个千军万马的战场,随同季延一一起走入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役。
这其中有“醉卧沙场君莫笑”的豪迈,也有“春风不染白髭须”的伤感,偶尔还穿插着几则的趣事,让人忍俊不禁。
特别是其中还有季延一的部下再一次演练中,一着急,不小心将妻子的裙子给当做自己的穿上的糗事。
安宁没忍住,还是笑出声来,季延一你这样卖部下,你的部下知道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酒窝盛满了春光,仿佛书房都被照亮了一样。
作为旁观者的蔚邵卿,再次心堵了。
这丫头居然在他面前看着别人的信件,还笑得那么开心自得。
他也完全不知道,季延一居然还是那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人。
“你很高兴?”他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安宁看完了信件,细致地折叠起来,重新收拢进信封中,精致的脸上仍然残留着笑意,“是挺高兴的。”
她狐疑地看着蔚邵卿,“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高兴来着?”
蔚邵卿像是在遮掩一般地端起了茶,“不,我今天心情挺好的。”
安宁眼睛微微转动,说道:“心情好就好,我正要同你说一件可能会让你心情不太好的事情。”
蔚邵卿抬眼看她。
安宁将张家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就连杨家的事情也毫不保留,末了才斜了他一眼,“你这是打算将全部的皇子都一起得罪了吗?”
蔚邵卿在听到她口中的事情同季延一无关后,不自觉松了口气,反而还有心情听安宁将事情说完。末了才说道:“五皇子以下的皇子我可来不及得罪。”
他同安宁这种对于朝中派系不甚了解的人不同,浸淫其中许多年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用意。
在他被钦点为御林军统领之前,这个位置本来是沈三思的,只是沈三思因为丁忧的缘故,而暂时卸职,被蔚邵卿顶上。沈三思恰好是四皇子凌文允的人。沈三思今年即将守孝结束,偏偏比起他,天子凌青恒看上去更想将这位置继续留给蔚邵卿一样。
四皇子做出这样的谋划也就顺理成章了,将安宁拖下水,便等于将蔚邵卿拖下水。若蔚邵卿不再是御林军统领,那么更有可能顶上这位置的自然就是前任沈三思。
安宁见蔚邵卿一副沉思的样子,也不打扰他,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了下来——茶水凉了。
蔚邵卿回过神来,见她正望着墙壁上的画发呆,微微一笑,说道:“张国磊那边,我也处理,连同杨家的一起。”
却没有要继续这话题的意思,反而换了个楼,“若是你娘有时间的话,我打算后天休沐的时候拜访她。”
安宁怔了怔,拜访她娘?
蔚邵卿颔首道:“碧彤再过几个月便及笄之年,她的婚事若是继续落在她父亲手中,定没有好下场。周夫人为人慈善,若是能帮她相看一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安宁若有所思看着他,复而露出浅浅的笑容,“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大办她的及笄之礼,好让大家知道她的存在,然后再让我娘为她相看一门亲事?”
蔚邵卿点点头。
安宁也知道他没有别的可以请托的人。毕竟蔚邵卿上头没有母性长辈,自己又不可能亲自出面去谈这事,只能让她娘帮忙找几个合适的青年才俊,然后他再从其中选一个好的。
从这点来看,他也算是尽到了表哥的职责。至于柳碧彤的父亲,想来蔚邵卿想要压制住柳家,不让他们轻举妄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考虑得再是周全,但架不住柳碧彤本人不愿意啊。柳碧彤一看就存了心思要长长久久呆侯府中。她身份摆在那边,嫁得再好也不过是四五品官之子。她见惯了侯府的贵气,哪里还看得上其他。见惯了蔚邵卿的容貌和地位,其他人当然无法入她的眼。
恐怕蔚邵卿的一片好心要打水漂了。
安宁也不由觉得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