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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子一软,差点要倒了下来。
表哥及时扶住了她,声音十分温柔,“怎么了?安宁?别怕,那人没死。我知道你素来心善,肯定见不得死人,所以我只是砍了他捡手绢的手而已。因为那人不识字的缘故,所以看不懂上面的字。”
“你应该清醒这点,不然他的眼睛恐怕就要没了。”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事实,偏偏另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安宁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安宁没忍住,眼泪直接就翻滚了下来。
因为她的缘故,一个人素昧相识的人的手就这样没了!都是因为她!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几乎要看不清“表哥”的脸。
“表哥”拿出手绢,声音仍然温和,“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砍的就不只是手了。”
“为什么是我?”心中的悲伤混合着愤怒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会知道的,等到了南夏。”
南夏!又是南夏!周安宁明明是大周人,跟南夏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关系。
“还有其他的手绢呢?”
安宁从怀里拿出另外两片事先写好的手绢,仍在他面前。
“表哥”则是当着她的面,将手绢焚烧。她这几天的努力就化作了一片乌黑,还有那无辜的人被砍下的手。
“自从被我们带过来以后,你太乖了,乖得让人吃惊,不哭也不闹。若是别人,只会以为你是死心。但我是知道你的,你从来就不是会轻易妥协放弃的人。所以我给了你一个机会,想看看你要做什么。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他的语气很是赞赏,像是在一个骄傲的家长在夸奖家里表现出众的孩子一般。
安宁这才知道,她这些天的行径其实都落在了他们眼中,甚至她眼中的机会恐怕都是他们刻意给她的。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的。
沉重的内疚感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冷冷看着他,“你别告诉我说,你们在我娘生我的时候,偷偷换了孩子。”
不然如何解释他们对周慧无动于衷,对她却如此执着的心态。
“表哥”仍然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还魂。”
安宁浑身一颤,震惊地看着他。
这是她穿越以后,最大的秘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即使是面对周李氏,也不敢泄露出半点的端倪。对周李氏而言,原先那个已经死去的灵魂,才是她真正的女儿,她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平平淡淡地说出了她最大的秘密。
“表哥”忽然勾唇浅笑,这个笑容不带任何的阴谋算计,干干净净的。他现在那张寻常的脸竟是因为这笑容让人感到了几分的惊艳。
她回过神来,发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借尸还魂,她也很确定自己没有这么一位表哥,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也不像是从现代来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表妹可知道你为何会借尸还魂?”
安宁只是保持缄默。
“表哥”似乎不介意她的态度,“之前的仪式出了点差错,所以你才会记不起以前的记忆。但你的确是我货真价实的表妹。”
听他这样语气笃定,安宁忍不住也跟着疑惑了起来。难道她真的是他的表妹吗?只是借尸还魂才来到了周安宁的身体?
她的脑海中却闪过了高楼大厦,闪过了电视、电脑、空调等家用电器,闪过了过去二十多年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画面。这些都是真实的!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周安宁,才不是这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表妹。
她心中知晓这所谓的表哥恐怕是弄错了人,有心说他弄错了,又生怕说出实情后,恐怕会被毫不留情给弄死。
“什么仪式?”她问道。恐怕这所有的一切都出在了这个仪式身上。
“等回到南夏,你便知道。”仍然是这句不变的万金油回复。
“表哥”眼神沉静,忽的笑了笑,“表妹,你可知一件事?”
安宁正在努力思索中,听到这话,抬头看他。
“你是我的未婚妻。”
安宁嘴角抽了抽。若是之前,她肯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有了前面“借尸还魂”这一遭,她已经挺淡定了。现在就算这位表哥说她是南夏的公主,她大概也会无所谓地说“这样啊”。
“之前我奶奶的坟墓是你们挖的?”她突然想起这件事,又想起了曾经想要潜入她房间的那个贼人,“那个自尽的小偷也是你们派的?”
“表哥”只是不含情绪地看了她一眼,不否认也不承认。
“表妹,我们是未婚夫妻,我愿意宠你疼你,胜过周家所能给你的百倍千倍,但是倘若你若是想要离开我……”
正好一阵风吹过,安宁不由打了个冷战。
“表哥”将自己的外套拖下,披在她身上。从安宁被迫跟在他身边后,他对待她一直都是如此温柔体贴。
“放心吧,表妹。即使如此,我也不愿伤你一分一毫,但是那些帮助你离开的人,我可不会留情。”
“这次是留下手,下次便留下命了。”
说罢,冲着她微微一笑,离开了屋子,像是给她一个思索的时间。
安宁满怀思绪,随意坐在床上。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的混乱。
理智告诉她若是想要知道那所谓的仪式是怎么回事,她应该跟着这位表哥回去,说不定还可以搞清楚所谓的借尸还魂。但想到周李氏、周慧等亲人,她又迫切地想要回家。她突然被带走,周李氏恐怕不知道要焦急到什么程度。
现在距离她被带走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最终对于周家的担忧还是压过了好奇的情绪。真的到南夏,表哥的地盘,恐怕她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想起了那无辜的被她牵连的人,她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即使想要离开这里,她也不想再牵连到别人了。
……
同表哥说开了以后,安宁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乖乖巧巧的,开始也会要东西了。
她若是嫌弃饭菜不好吃,表哥便让人给她买来大厨刚做好的吃食。
她若是嫌弃白开水不好喝,表哥便买了最香醇的蜂蜜,喝水的时候,可以加上一些。
她若是觉得衣服不好看,曼娘便用最好的布料做出漂亮的衣衫,她的女红出众,竟是不比李艳差多少。
发现安宁的疑惑,曼娘笑了笑,“我听说大人有位好友擅长女红,比起曼娘谁更胜一筹?”
安宁想了想,“李姐姐会更好。”
曼娘悠然神往,“大人只怕是偏心呢,希望有一天能够同这位姑娘一较高下。”她说这话时,神情还残留着一丝的天真娇憨,完全不像是会面不改色取了别人性命的杀手。
安宁曾经见过她出手,刀刀致命,毫不留情。她嘴角扯了扯,“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曼娘没有多说什么。
无论她如何挑剔,表哥都十分通情达理地满足了她的要求,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安宁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遮掩她唯一的目的。在那砍手事件以后,她便再也没练字了,即使曼娘把笔墨纸砚直接摆在她面前。
她只是竭尽全力地找茬。
对于她任性的举止,曼娘居然还一脸的感动:“大人现在总算有了上位者的气势呢。”
安宁听了这话差点呕出一口鲜血。所谓的上位者气势就是任性吗?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并非都是住在客栈中,也是曾经在破庙在野外风霜露宿过,不过安宁由于受到了十分良好的待遇,倒是没委屈过就是。
在距离离开周家的十天以后,他们以露宿野外居多。
第十二天,在坐马车坐得快吐了的时候,表哥总算大发慈悲,在一个茶馆中停了下来。荒山野外的茶馆自然不能同大城市里的茶馆相比较,只能做到勉强遮风避雨和补水罢了。不过因为这方圆十里以内,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茶馆,所以生意还算可以,至少路过的人都会选择在茶馆中歇脚一下。
茶馆的主人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两人看上去都是忠厚老实的面相。
安宁看了看,虽然装潢不怎么样,但从干净的桌椅和茶杯来看,这对夫妇还是很用心的。茶馆内一共有四张桌椅,其中两张都坐了人。
表哥随手选了一个最靠外的位置坐下。
曼娘皱了皱眉,“这里有不少蚂蚁呢。”
但也没得选择,只能跟着坐下。
别看安宁平时总是故意找茬,在场的人中,她反而是最容易接受困难环境的那位。她随手找了个同表哥距离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