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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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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殷上车时,被秦氏裹得像是一只大粽子。
    邻里街坊今日都尤其关注殷家,尤其是看到谢家带着彩礼离去时,胸口的好奇之心便收不住了。如今见着一个大姑娘上了牛车,家家户户都探长了脖子。
    恰好此时,有风出来,拂开了阿殷的面纱,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右脸颊。
    秦氏“哎哟”一声,赶紧让姜璇将阿殷扶进牛车。
    驭夫赶着牛,慢悠悠地赶往苍山。待牛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后,不到半个时辰,殷家大姑娘长水痘,还挠破脸的消息便席卷了整条东街。
    秦氏心里苦,只能板着脸关门。
    而此时此刻的阿殷却悠哉游哉地摘了面纱,好不自在地伸了个懒腰,问:“妹妹,有带吃的吗?”
    姜璇叹了声,说:“姐姐这是何苦呢?”说着,把食盒里的小米糕递给阿殷。阿殷咬了口,吃得津津有味。姜璇又递上一块帕子,阿殷顺手擦了擦脸,脸上的斑斑点点,红印子,通通化为虚无,脸蛋光滑得像是剥了壳的白煮蛋。
    她吃了两块小米糕,才道:“我曾和谢郎说过,若不能娶我为正妻,我们好聚好散。可他应承了我,最后却骗了我。阿璇,祖父曾告诉过我一句话,他的人生里容不下任何欺骗,我亦然。至于母亲那边,”她慢条斯理地擦去手背的红印,方道:“没人疼我,我便自己疼自己。”
    姜璇听了,眼眶微微泛红。
    “姐姐,以后我疼你。”
    阿殷莞尔道:“好,我们姐妹俩互相疼,用不着其他人来心疼。”
    姜璇又道:“姐姐,你真不想嫁给谢郎了吗?等你水痘好了,谢郎那般喜欢你,一定会再来上门提亲的。”
    “此言差矣,谢郎最听他母亲的话,她母亲又怎会允许一个右脸破了相的姑娘嫁进谢家。且东街的邻里最是嘴碎,不用几日,整个恭城都晓得殷家的大姑娘右脸要破相了,如此爹娘也不会再拿我的婚事做文章。妹妹,你信不信,我养病的一个月里,谢夫人必定会给谢郎张罗一门亲事?”
    “姐姐聪慧,妹妹自是信的,可姐姐这招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苦恼地道:“以后没人娶姐姐,这该怎么办呢?”
    阿殷说:“爹娘让我寒了心,此回能为浩哥儿上学堂和外人一起卖了我后半辈子,以后还不知能怎么卖了我,我得为自己多做打算。爹娘都不能依靠,嫁人倒是次要了,我只能依靠自己,幸好祖父还给我传了门手艺,以后不至于穷困潦倒。”
    
    第3章
    
    苍山与桃山只隔了条苍恭河,并不远,大半个时辰便到了殷祖父留给阿殷的屋子。阿殷对这间屋子并不陌生,祖父还在世时,经常带她来这里。
    此屋非寻常屋舍,乃是殷家祖父费了一番功夫方寻得的宝地。
    雕核雕核,又岂能无核?
    时下人雕核大多用桃核和杏核,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桃子和杏子,去肉摘核,还需在阴凉之处自然晒干,等成了旧核方能开始雕刻。
    此屋,殷家祖父取名为核屋。
    。
    阿殷大半月没来,屋里生了不少灰尘。她拿起屋舍外的扫帚开始打扫,姜璇连忙道:“姐姐,我来。”阿殷拦住她,说道:“不,我来,我需要你做其他事情。”
    姜璇说:“但凭姐姐吩咐。”
    阿殷说:“母亲找来的大夫应该差不多到了,以母亲平日里的习惯,请的定是东柳巷的张大夫。张大夫医术平平,是个好逸恶劳的。他大老远来到这儿,必要经过那处荒坟,你在那边等着他,随便打发了他。”
    “好。”
    待姜璇离开后,阿殷边扫边开始思考要如何借助祖父的手艺挣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尽管恭城只是绥州的一个小城,可因盛产桃子,引来许多商人,甚至偶尔还会有达官贵人经过此处,只为挑得好核。
    阿殷是知道的,原先核雕只是一门繁复的手艺,并不为人们赏识,直到后来太祖皇帝改朝换代,因尤爱核雕,才使得民间核雕渐渐盛行,核雕人才层出不穷。去年新帝登基,对核雕的痴迷更甚于太祖皇帝,四处搜罗核雕珍品,令许多核雕技者一夜暴富。她祖父曾感慨过,如今是太平盛世,更是核雕技者的盛世。
    姜璇回来时,阿殷已经扫完了,手里还多了个小铜铲。
    她道:“我去取点东西,你留在屋里,”说着,又不太放心,叮嘱道:“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能开门。”
    姜璇不由笑道:“知道啦,妹妹会小心的。”
    。
    屋舍往西,约摸有五里的距离,种了一颗杏树。
    是阿殷小时候自己种下的,如今二十年一过,亭亭如盖,杏花飘香。阿殷围着杏树转了一圈,她忽然蹲下,青铜铲一撂,不过顷刻间,已然铲出一堆泥土。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匣子渐渐露了表面。
    一挖一铲,动作行云如流水,利落地到了阿殷手中。
    她撬开贴匣子,里头端端正正地摆了一锭银子。见到这锭白银,阿殷的小心肝噗咚噗咚地跳着,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这锭白银是她打从懂事起便开始积攒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时候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攒了一两银子,后来被母亲发现了,直接充公,她沮丧了好几日,之后便想了另外的一个法子——藏在土里。
    多得有祖父打掩护,她这些年来才藏得如此顺利。
    阿殷左擦擦右摸摸,心里头荡漾得恭城含光湖上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荡个不停。
    意识到爹娘不可靠后,眼前的银子愈发迷人,在她心目中已经上升到第二位,第一位自然是核雕。祖父的这门核雕手艺,她八岁那年便开始学了,连祖父平日里鲜少夸人的都称赞她天赋异禀,下刀又准又狠。
    起初她只是贪玩,后来越学便越发喜爱,只觉寸尺之间,有着大千世界。
    阿殷掂了掂银子,这锭银子估摸能换五两银子,足够她做不少事情。她收进衣襟,将铲除的泥土填回,正打算回去时,冷不丁的有一道细微的呻吟声响起。
    脚步一顿。
    她抬首望向天际,天色昏沉,此时此刻出现在苍山,还发出这般痛苦的声音,约摸是个麻烦。
    她目前惹不起麻烦,遂佯作听不见,抬步前行。
    岂料刚行一步,背脊处登时爬上一丝丝冷寒,刹那间,阿殷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咣当”的一声,一个晶莹通透的白玉扳指滚落在阿殷脚边。
    “带我离开这里。”
    声音格外低沉,带着一丝压抑。
    阿殷的目光触及地上的白玉扳指,她不懂玉,可也知这是极其上好的白玉。
    “它能换十锭黄金。”
    此话一出,阿殷的耳根子微微红了。
    这人好生无礼!居然一声不吭地将她对白银的狂热看了个遍!她正想出声反驳,却忽然一愣。白玉扳指上有一丝血迹,鼻间的血腥味也愈发浓厚。
    ……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她无声地捡起扳指,问:“贵人方才可有看清我的脸?”
    “无。”
    阿殷又看了眼天色,苍山林木郁郁,加之天色昏暗,的确不一定能看清她的脸。她又道:“贵人的手能动否?”
    “能。”
    声音愈发低沉,还有一丝不耐。
    阿殷往后退了几步,扔下一方手帕,道:“还请贵人以帕覆眼,我好带贵人离开。”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挡住眼睛,我就自己离开。
    身后沉默了许久,半晌才有衣料窸窣声响起。
    “带我走。”
    阿殷这才放心地转身,她依旧没看那人的脸,微垂着眼,看着他带血的衣裳。墨蓝的苏绣麒麟纹圆领锦袍,衣料一看便知是价值不菲,敢穿麒麟纹的,果真是个贵人。
    她判断得不错。
    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她不宜牵扯上。
    阿殷力气大,轻而易举地就扶起了沈长堂,他半个身子都依附在她身上。她发现他伤得很重,上半身几乎要被鲜血浸透,方才竟还能保持神智与她说话,还能系上帕子,非寻常人可比。
    “贵人要去哪儿?”
    沈长堂迟迟没有回答。
    阿殷心里想的却是离核屋越远越好,免得伤了阿璇,遂扶着他往西边走去。男人身子很沉,在血腥味的掩盖之下,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不是熏香,也不是任何香味,阿殷说不出来,只觉似曾相识。
    男人的身子越来越烫,隔着一层薄薄的春衣,阿殷也能感受到他烫热的身体。
    她停下来,抽出一只手探向男人的额头。
    还未碰着,一只如烙铁般烫热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
    “没死。”
    声音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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