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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绝不可能。三寒阴脉这样的绝症,怎么可能痊愈?”
“可是这又如何解释?面无阴线,气血健旺,这根本就不合医典。”
少女喃喃自语,眼神亦挣扎不定,似有迟疑,又含期冀。
既已是死症,为何还要闯道业天途?
可那人医道过人,不管此女是否打通了三寒阴脉。赤阴城羽旭玄身中的羽蛇化寒毒,在他手中成功驱逐,这总是真的——
令天一界内都束手无策,无人可解的寒毒,那人却偏能化解。
——可若向那人求助,绝轩此处,就是恩义两断,再无回圜余地。
回望了眼身后,少女忽然猛一咬牙,身影非空而起,直接往离尘山巅的方向,疾飞而去。
炎蛊噬毒之法,效果微乎其微。事已至此,难道让她眼看着宇文元州,就此死去?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
殿外喧嚣之声鼎沸,离尘正殿之内,却又是另一种情形。所有金丹修士,此刻都死一般的静谧,无不面色肃穆,眼神凝然。使得这大殿内,气息压抑低沉到极致。
皆有明悟,当聂仙铃踏过最后一级石阶的一刻,就是图穷匕见,金丹大会分出胜负之时。
不知为何,聂仙铃在前八百多级石阶,步伐都是轻快利落,每一级都未停留朝过百息。然而到八百八十八级之后,速度却骤然间缓落了下来。
每一步往上,聂仙铃总会顿住脚步,然而后就在石阶之上,陷入深思,久久不曾动弹。
有时间长达一刻,甚至半个时辰,有时间则仅仅三百息。两个时辰过去,聂仙铃却依然只越过三十余级。
“这道业天途,果然有些意思。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与人之间,也有不同。这里她用时,却要比你更多数倍。”
司空宏失笑,调侃的看着庄无道:“我看师弟这回,总算是能挽回些颜面。”
“我不如她!”
庄无道摇头,他这句话,是毫未渗假。
知晓此刻,聂仙铃其实已经算是通过了天途。最后一百一十一级石阶,只是这条道业天途的回馈。虽说也在考验弟子跳出前人窠臼,革故鼎新之能。可最后这一关过与不过,其实都已无关紧要。并不妨碍聂仙铃,通过这最后几十级石阶。
所以无论是道心,还是天赋,他庄无道都近乎完败。
“师弟你一向自谦,这性格可不好。”
司空宏明显不以为然,而后眼含深意的,看着上首处:“仔细看,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时间推移,殿内确实已有人,渐渐不耐。那莫法脸上,已是无一丝一毫的血色。眼神忽而阴戾,忽而无奈,忽而懊悔,又忽而狰狞。
最后忽然开口,却是问庄无道:“庄师弟,我听说此女,身有三寒阴脉。此言可真?”
当此语出时,殿内百余人,却都用白痴一般的目光,看向了莫法。
便是那宏法真人,亦面色阴郁,不抱半分希望。
若然那聂仙铃真只有十几年岁寿,那叁法真人已岂会意动?身为宗门四位元神之一,叁法又怎可能不知三寒阴脉?
定然是那聂仙铃的病情,有了什么样的变化,才有今日之局。
“我虽孤陋寡闻,却也知这三寒阴脉,乃是绝症。世间无药可医,无人可治。”
莫法并不介意,这殿内诸人的目光,事已至此,哪怕垂死亦要挣扎一番。
“得此症者,往往寿元不永,最多只有三十载岁寿。不知这聂仙铃,余寿几何?此等人,怎可入我离尘门墙?”
第四三六章救他一救
庄无道微微摇头,懒得搭理,也不愿答话。想不通事已止此,莫法为何还不愿放弃。苦苦纠缠,能有何益?
也用不着他开口,上方处的叁法真人,已冷冷的斜视了莫法一眼,而后淡淡开口:“聂仙铃余寿仍有四十,也亏得是无道师侄医道超绝,为她化解寒脉。才未使此女明珠蒙尘,早早凋谢。”
声线低沉,带着透骨寒意,使莫法的额前,瞬时满布冷汗。
好在叁法真人,也无当场发作之意,语气一转道:“我本待此女过道业天途之后,再做议论。可既然莫法师侄已提及,本座也就顺便先将此事,提前议定。今日我叁法,欲将此女收归门下,诸位以为如何?”
似在问询,其实已是不容置疑。
而语音落时,此间众人却纷纷把视线,看向了残枫与宏法真人。目光怪异,有人怨责,有人失望,有人嘲讽,亦有人眼含同情之意。
无论是聂仙铃,还是庄无道,这二人都本该是明翠峰门下,是可以支撑门户数千年的梁柱。却都由明翠峰门人,亲手拒之于门外。
聂仙铃身具三寒阴脉,也还罢了,虽是由残枫驱逐,其实并未有大错。在场诸人,大半都会做出如此选择。
真正的关键,还是庄无道。有此子在,聂仙铃自然也在掌控之中,罪魁祸首,还是魏枫,还有出身明翠峰一脉的吴京道馆真人风玄。
可追根究底,还是宏法真人,观人有误。常年任用私人,才将明翠峰崛起的契机,拱手相让。
弘法的面皮发紫,脸上已透着一层青意,云台之下虽无人敢言,然而他又岂能不知诸人之意?
弘法强忍着怒气,目视着台下右侧。那叶涵立时会意,决然起身道:“叁法师叔要收此女为徒?是否太独断了?此女已被庄无道开革,是为宣灵山弃奴,不属二山七峰任何一脉。而门中元神真人,共有四位。其余几位首座真人,也都有资格收纳秘传弟子。为何定需拜在皇极峰门下?”
这句话,若由弘法开口,就是彻底撕破脸皮。可由叶涵代言,意蕴却又是不同,彼此间依然还有转圜余地。
那边赤灵子闻言,也是不恼不怒,面含笑意:“既然叶师姐说我师尊独断专行。那就等待聂仙铃越过道业天途之后,由她自择如何?又或者,就由今日在场九脉金丹决议?”
叶涵顿时哑然,聂仙铃最后会选择哪一峰脉,不用想都能知道。
金丹大会,则更无胜算。
皱了皱眉,叶涵转望另一侧:“极法真人,你们翠云山,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
翠云山与宣灵山,互为依靠,是宣灵山最大的支撑。然而最大的好处,今日却给皇极峰得去。翠云山上下,岂能无怨?对于聂仙铃,又岂无念想?
那极法轻笑,并不接茬,淡然摇头:“宗门之内,能够调教好此等良才美质的。除了节法师叔,也仅只叁法师叔一人。我翠云山,不敢误此稀世璞玉。”
翠云山也不是不心动,然而聂仙铃此女,除了本身天资超绝,也更牵扯聂氏宝库及海涛楼纠纷。也不是什么人,都可接下。
翠云山虽有十余金丹,却无元神坐镇,是翠云山最大弱点。
叶涵还欲再说什么,视角余光,却望见了叁法眼里,那一闪而逝的讥诮之色。
顿时心内清明,聂仙铃最终花落谁家,叁法必定事前就与翠云山有过协商默契。
也必定是付出不浅代价,让翠云山甘愿将聂仙铃,拱手相让。
庄无道冷冷看着这一幕,事已至此,已经成了一场彻头彻尾闹剧。
此时叶涵的所作所为,与胡搅蛮缠何异?不止是皇极峰在场的十几位金丹不满,便是明翠峰一脉,也同样有人,面露不以为然之色。
“我敢打赌,今日之后,明翠峰内必定都纷争不断。”
司空宏眼观四周,眼神幸灾乐祸。
错失庄无道,将这当今的颖才榜第一人,拱手让于宣灵山。是弘法任明翠峰首座之后,最让人诟病的一次失误。明翠峰内,本就有许多不满之音。只因弘法的积威,才能勉强压下。
然而近年明翠峰,承受的打击,可谓是接踵而至。无名山大胜,却只明翠峰一家受损。盖千城与东离寒等人之死,以及今次明翠峰遭遇的挫折。
聂仙铃更将使明翠峰所有人的怨气,达到极致,弘法也再难使明翠峰上下一心。
皇级峰倒戈,这次明翠峰与岐阳峰可谓溃败,短时间内,再无扳转局面的可能。甚至可能之后几百年内,都不得翻身。
弘法才初晋元神不久,哪里能压得下这门内诸多矛盾。
“不止是云法一系,今日之后,便是那吉明等人,亦要离心离德。弘法这次有难!”
司空宏虽是以法力遮蔽声线,只有庄无道一人能够听闻。不过周围但凡熟一些的,却大约能猜到他说些什么。
那明翠峰之人,都怒目而视。前面的云灵月,也看不下去。回过头怒目瞪视,眼含警告之意。
叶涵依旧还在努力,这次却是转向素云峰回法真人:“素云峰积弱已久,正需有扛鼎之才振兴。离尘九脉共荣共辱,相互扶助才是道理。”
言下之意,是素云峰若肯相助,明翠峰也可鼎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