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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如的表情深深地震荡着王青衣,他在心里赞叹着,那马像死了人,只是那个人是谁哪?
成天拾起那只套马索,用眼睛斜视着兰骑兵,他对王青衣说:“兰骑兵总让人不断地想起些什么,这家伙有种神秘的东西存在着,你发现它最吸引人的是什么地方吗?”看到王青衣不解的眼睛,成天继续说:“就是它的眼神,那种眼睛如同人一样,可以有无数的表情。而我竟然看不出来它想对我说什么?不过从今天开始它可能要恨我了。”成天把那只套马索高高地在空中飞舞着,套马索在空中擦拭着空气,发出怪异的声音。兰骑兵在那种声音中惊觉地抬起头,看着那只套马索飞动的弧度来回地移动着身子,接着一个前跃,躲闪着那只套马索快速地飞奔。兰骑兵走到那儿,那只套马索就跟到那儿,就象在空中飞动的一只鞭子,但就是不落下。王青衣看出来了,成天只是让兰骑兵保持着一种速度,并不想再把它给套住。兰骑兵的速度快极了,它在栅栏内几乎如同风一样地来回地驰突,地上很快就起了一片灰尘,兰骑兵的身影在灰土中不断地出现着,周围很快就围了一群战士,马格带着人还搬来了两只装满土与草皮的麻袋,王青衣有些不解地问马格:“搬麻袋干什么?”
马格说:“这玩意儿用处太大了,专门收拾那匹马用的。”马格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这招儿是驯马中最恨的了,只要这两只麻袋一出来,没有给压不服的马。看到没有,这两只麻袋是特制的,最少有十几匹马让这两只麻袋给压趴下了,我怀疑兰骑兵也难逃此劫。”马格兴奋地说,同时用力对着从他的面前一跃而过的兰骑兵扑打了一下,兰骑兵又闪电似的涌了过去。兰骑兵已经这样不减速地跑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它的速度没有慢下来,不过全身已经显出了疲惫。成天已从栅栏外跳了进去,他站在栏内,那只套马索还在空中挥动,只是偶尔打在兰骑兵的身上,兰骑兵受惊似地一跳,又向前奔跃着。场外的战士们兴奋地狂呼着,好象在看一场精采的跑马会。
兰骑兵的步子已经有些乱了,它狂奔着向前,成天好象故意在那里逗弄着它,它的速度刚一放慢,成天就用力在它的身上抽打一下,兰骑兵的嘴大张着,全身都流溢出亮亮的汗水,但它的头仍然高昂着,根本就不知道疲倦似地奔驰着。王青衣看了一下表,那匹马已经跑了有两个多小时了,它的那种耐力让战士们都有些震惊。大家渐渐地停止了呐喊,只是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成天好象根本就没有在意似的,站在那里一遍遍地用套马索轻轻地抽打着兰骑兵,兰骑兵的速度已经明显地慢了下来,它好象等待着什么似地,不时回头看着成天手中的那只套马索,成天慢下来,它也就慢了下来。成天忽然把那只套马索收回来,用手一下下地把套马索收平。兰骑兵就在他把套马索收回的一瞬间,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它小跑着走到栅栏的另一头。兰骑兵太累了,它使劲地打着响鼻,同时用力把浑身的毛发一抖,汗珠哗地散落一地。它有些松驰地看一眼成天,同时把嘴伸向石槽中,大口大口地在那里饮着水。成天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不动声色地收拾着套马索。兰骑兵饮完水,仰天一声长长的嘶鸣,好象要吐尽刚才的疲惫似地,全身都愉快地打着抖。成天在他的那声嘶鸣中,忽地把头抬起,他的眼闪烁着一种少见的兴奋,他用力地打了声响亮的唿哨,兰骑兵惊觉地看着他,身子都弓了起来,好象随时要弹射出去似地,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成天的唿哨刚落,手中的那只套马索就抡了起来,牛筋做成的套马索在空中发出噜噜的怪响,一圈一圈地闪着弧形的光。兰骑兵随着那只套马索的再次抡起,又快速地奔驰起来,这回它跑起来时,好象全身都在注意着那只绳索的弧度,不时地调整着自己奔跑的路线。那只绳索在飞舞起来时,唰地落了下来,但兰骑兵在绳索落下的一瞬间,一个轻轻地回避,那只绳索就滑落到了它的背上,战士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叹息。但成天好象并不在意似地,把那只绳索收回,又慢慢地在那里整理起了套马索。兰骑兵被那只绳子的下落给吓了一跳,它在场内下意识地狂奔起来。成天第二次把套马索给抡了起来,这次套马索在空中切出的弧度好象很小,几乎就在兰骑兵驰过来的一瞬间,滑落进了它的脖子,接着一抖,在兰骑兵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套马索已经掉进了它的前胸。兰骑兵受惊似地跳了起来。接着它猛地向前一挣,想把套马索从自己的胸前撞落,成天好象并不着急,他跟随着兰骑兵的跳动,不时地放松着绳索。战士们都被成天的从容给吸引了,他们大声地叫着好,有几个战士还大声地鼓起掌来。
兰骑兵的神情都有些惊慌起来,它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不安,它忽然把头低下,一口咬紧那只套马索,全身暴怒地跳起来,同时用它的利齿使劲地咬动着,好象要把那只绳索给咬断似地,这种忽然的举动一下子把大家震惊了。有几个战士大声地嚷起来,把它给拉倒,拉倒它。拉倒马是驯马时遇到马匹跳跃或者无法征服时用的一招。成天就在兰骑兵用力咬住那段绳索时,他已经快步纵到了兰骑兵的身边,同时把绳索用力地向下一拉,兰骑兵的头好象受伤似地,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兰骑兵的野性发做了,它的肚腹贴地,全身用力向前一弓,哗地一下,把成天的身子高高地撞起,向前飞奔过去。成天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飘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向后一躲,闪过了兰骑兵的撞击。但自己的身子还是重重地掉到了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被草地给使劲地咯了一下,全身都快麻木了。王青衣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与马格同时跳进了栅栏内,扑向成天的身边。成天的眼睛紧闭着,嘴张得很大,很明显他刚才撞得很重,成天把他的手轻轻拿起,说:“你伤着那儿了,要不要去叫医生?”
成天的眼睛一下子就闪开了,他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轻轻地挥着手:“不用……”
王青衣嘴张了下,看到马格已经退出去了,他知道成天绝对不会就此退出的,因为那有损于他的自尊。他想了下,轻轻地拍拍成天的手,走了出去。
成天坐在地上,用力闭紧眼,让刚才纷乱的心静下来。兰骑兵的冲力真大,他看到它还在狂奔,那只绳索在它的身后,好象已经飘浮起来似地,长长地拖着。他的心有种受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用眼睛斜睥着那匹马,马在狂奔时几乎就是狂的标本,它的眼中好象只有奔驰与强烈的生命运动。马在跑起来时,让人可以想起时间与那些莫名的东西。成天用力地捶打了一下地面,眼睛追赶着兰骑兵狂奔的身影,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他的腰弓着,死死地盯着兰骑兵不放。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兰骑兵又过去了,成天焊在那里似地没动。就在兰骑兵第五圈过去时,成天的身子好象弹簧似地,唰地弹了出去。几乎是在兰骑兵在与他擦身而过的同时,他一把抓住了那根拖在地上的绳索。兰骑兵忽然加速,试图把成天给拖倒在地。成天一直跟随着兰骑兵的速度,他跑得飞快,就在兰骑兵转弯的同时,他的身子一纵,一把抓住了它拖地的长鬃。兰骑兵仰天直立起来,成天的手抓紧着它的长鬃不放,就在它落地的同进,他一个纵跃,跳到了兰骑兵的身上。兰骑兵立即慌了,它停在原地,不停地跳跃着,试图把成天从自己的身上抖落下来。成天的双腿铁夹似地夹住马腹,全身随着马的跳动而不时地跳动着。成天如同粘在马身上的一部分似地,马向前倾,他的身子也向前倒。兰骑兵见甩不下来成天,忽然向前猛地奔跳起来,成天的身子几乎给扔到马后,他在马上一个扑爬,又紧紧地在马上粘住了。兰骑兵的野性爆发了出来,它在拐弯时,身子几乎扑倒在地,成天顺势一个跳跨,站到了马的右侧,就在马向前猛地跃起时,他又一个纵跳,跨到了马肯上,同时用力夹紧马腹,使劲地把马向前打了下,兰骑兵的斗志几乎全无了,它在场内一圈圈地向前跑着,成天看得出,它不过是靠着一点惯性在向前跑动。他让自己的身子呆得舒服些,同时把套马索收紧,听任着那匹马向前奔驰。兰骑兵在转过一个弯道时,已经慢了下来,它的步子一点点地小了起来,已至于竟停了下来。成天从马上跳下来,他轻轻地抚摸着兰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