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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被折磨得满身流汗的唐虚谷,毫不含糊地回答道:“小小竹筷算得了什么?告诉你们:共产党人的骨头是钢铁做的,不怕!”
“那好!撬开他的嘴!”领队的特务分子恶狠狠地怒吼起来,于是只见两个彪形打手立即上前脱掉唐虚谷的衣服,随即举起铸满铁钉的钢锤重重地击在了唐虚谷的背上。一锤,再锤……唐虚谷疼得大汗淋淋,但就是不说一句敌人想要的东西。
“再给他尝尝‘披麻戴孝’!”打手们又将驾到另一个刑具上。饱受折磨的唐虚谷“啊”的一声惨叫,立即昏死过去……
受重刑的唐虚谷被拖到囚室后,立即得到了同室难友们的照料和关心。所在的五室内,共有二十来个“政治犯”,十分拥挤,而且吃的特别差,难友们因此编了一则顺口溜:“睡的地铺一尺半,翻身须喊一二三,吃的糙米三渣饭,谷稗沙子占一半。”房内空气不流通,仅有两个天窗,再加门边一个洞口。对囚友们来说,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是每天一次的放风时间。只有这时,大家才有机会到楼下小院坝里吸收一点新鲜空气,散散步。同时这也是其他牢房的难友碰面的唯一机会。富有斗争经验的唐虚谷意识到这是个不可失去的机会,于是尽管伤势很重,他仍然在刘德彬的搀扶下来到小院坝里。一般来说,受重刑且不出卖同志的人都会受到大家的特别敬重,尤其是唐虚谷,年龄显得大一点,他从难友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同志们对他的信任和爱戴,这让他感到异常的温暖和欣慰。
然而,善于思索的唐虚谷脑子里又转出了另一个问题:一到渣滓洞,敌人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虽然他们仍然是以失败而告终,但要记住斗争经验:敌忙我不能闲,敌紧我不能松。对,眼下我方也要主动行动起来!可该从哪儿先入手呢?唐虚谷反问自己。经过反复思考,他的设想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以身作则,另一个则是采用有效的方法关心别的难友,甚至将他们凝聚起来形成更加强大的力量,去对付敌人,在监狱这特殊的战场里打一场持久战。
唐虚谷开始观察和思索……
在熟悉和了解监狱的基本情况后,他首先意识到在监狱这特殊的战斗环境中里,囚友们的“修身”尤为重要。为了让同志们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决定身体力行。于是唐虚谷每天在室内散步,早晚做两次“八段锦”,紧靠墙壁直着脚打坐。
有人问:“老唐,你为啥子那么长时间地打坐呀?”唐答:“为再坐老虎凳时作准备喽!”其实,唐虚谷明明知道像“老虎凳”这类低等级的刑罚不可能再轮到他这样的“老顽固”,然而他的目的正是要给别的战友做示范。果不其然,没多长时间后,全室的难友都跟着他锻炼起身体来了。
接着是“养性”。他双目微闭,一动不动地闷坐着。如果再加上盘腿就会像一个参禅打坐的和尚在修行。囚友刘德彬过来关怀地问:“老大哥,你的伤口还痛不?”
唐答:“痛,怎么会不痛呢!”
“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的忍耐力真令人佩服呀!”
唐抓住时机道:“如果愁眉苦脸能将伤痛减轻点,那我一定会愁得很凶。相反,你心情放松、高兴些,伤痛反而会轻一点。这是真的,我有体会。何况我们更应该让特务们看出我们并没有被他们的重刑所吓倒,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囚友们纷纷点头赞同唐虚谷的观点。有人好奇地问:“你刚才闭目深思,就是在想这个问题呀!”
“还不只是这点,我一直在反复回味我们的远大理想和为理想而所做的许许多多的胜利斗争,当然还不断地展望即将到来的全国解放。这么一想,也便自然会感到那里面有我们的一份贡献和牺牲,而这份贡献和牺牲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们身上的这些伤口、巨痛和鲜血……如此等等。一想到这些,所有的私心杂念,痛苦烦恼通通都被扫得一干二净。你说,我的伤痛是不是已经减轻了一半?”唐虚谷的一番话,深深地打动了全室难友,大家似乎一下都精神了起来。
“老唐,你真是老大哥啊!你一来,我们同敌人斗争更加有信心了!”囚友们对唐虚谷的这份敬意是从心底里涌出的。
入狱时间一长,身为“老大哥”的唐虚谷想得更多了:要知道,按党组织的规定,从被捕入狱时起,每个共产党员便与党组织割断联系。这样一来,狱中同志间的组织关系自然也就没有了,然而在这个特殊环境里又多么需要有党的组织来领导大家同敌人开展更残酷的斗争啊。如何解决这个既需要党的领导,而又不可能建立党组织的矛盾呢?唐虚谷冥思苦想起来……终于他记起了当年在与党失去联系后,自己曾用组织“爱知读书会”这个党的外围组织来凝聚知识青年的办法。这经验为何不借鉴?唐虚谷想到这里,顿时感到一股精神的力量——他决定在监狱里成立“学习会”这类党的外围组织。
于是,第五囚室便成了唐虚谷成立“学习会”试验点。首先他发起建立了两个组织,一个是“学习会”,名叫“铁窗读书会”。有同志开玩笑说:“应该叫‘铁窗背书会’,因为我们哪有书可读呀?只有背书嘛!”
“背书会也挺好。我来给大家讲,你们就背……”这对唐虚谷来说是轻车驾熟的事,早年他学习的《政治经济学》、《资本论》等马列著作,几乎都能倒背如流,没想到在这监狱里真成了“无课本”课堂上的教材。
从此,唐虚谷每天俨然像大学教授一样滔滔不绝地讲授着,“学员生”则聚精会神地听着、背着……五室的经验后来被推广到整个渣滓洞各个囚室。
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告诉“老大哥”唐虚谷,在监狱这块地方,所有关进来的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他们面临的困难和考验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唐虚谷在授课时非常注意将政治理论学习同眼下大家的思想联系起来,目标明确而集中地解决信念和气节问题。在“学习会”一室一室推广后,唐虚谷便想:全监狱应该有个“联合会”,而且各会的“头儿”便是这“联合会”的“委员”。当然这个“联合总会”就由他这个发起人来担任“会长”,只不过用不着去公开它,免得敌人起疑和紧张。监狱的秘密组织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唐虚谷组织和发起的另一个监狱地下组织便是“黑牢诗社”。如今我们读到的许多从渣滓洞和白公馆传流下来的著名“狱中革命诗篇”都出自该“诗社”。
入狱不久,唐虚谷就发现囚室内尽管关的多数是充满革命信念与气节的共产党员,但由于敌人残酷用刑和严厉管制,整个监狱的气氛都很沉闷。唐虚谷觉得这样下去对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极为不利,即使革命意志异常坚定的人,长此下去也不利于心态和身体。有一天老唐发现有位叫蔡梦蔚的年青人,总在嘴里吟上几句,诗味挺浓。唐虚谷一下子又想起了与他同时被叛徒出卖的杨虞裳同志也是一位很有诗才的共产党员,于是他利用机会分别同蔡、杨二人谈话,希望他们再邀约一批人,成立一个“铁窗诗社”。
“‘铁窗诗社’,太好了!”蔡和杨都觉得“老大哥”的建议好,蔡和杨通过放风时又征求其他有诗才的囚友,大伙都觉得好。
“铁窗诗社”很快建立起来,且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迅速燃遍整个牢房。在入狱的共产党人中就有许多是青年学生出身的同志,他们平时本来就怀着满腔革命热情,尤其是在白色恐怖下,“愤怒出诗人”使得这些革命者几乎个个都不同程度地当上了“诗人”。
“我们坐在牢里,首要的就是要有斗志,常言道:诗言志,今天我把一首《宣誓》奉献给大家,算是抛砖引玉。”在狱中的一个联欢会上,当难友们尽情地自编自演的节目一个接一个、高潮迭起之时,一群“诗友”们悄悄地溜进了楼下一号牢房。激动而兴奋的诗人们聚集在一起,曾任《挺进报》编辑的古承铄抢在第一个说道,只见他将长长的头发往后一甩,一派诗人气质地吟诵起来——
在战斗的年代,
我宣誓:
不怕风暴,
不怕骤雨的袭击。
一阵火,一阵雷,
一阵狂风, 一阵呼号,
炙热着我的心:
脑际胀满了温暖与激情。
我宣誓:
爱那些穷苦的、
流浪的、无家可归的、
衣单被薄的人民;
恨那些贪馋的、
骄横的、压榨人民的
杀戮真理的强盗。
我宣誓:
我是真理的信徒,
我是正义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