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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让人震惊。我提个建议:今晚我们两个一起吃饭,看一看你这个神秘的吊坠。我虽然退出‘江湖’好多年了,‘底子’毕竟还是很好的。”
“尽管试试,我的麦克斯,为什么不呢?不过今天晚上不行,我得跟我姐姐单独相处。我们两个都要弥补失去的时光。自从我回来,我就不停地在冲她发神经。有那么两三次我不该那样得罪她,我想我要跟她道个歉。呃,也许不止两三次,而是十二三次,甚至有那么三十来次了吧。”
“这个星期剩下的每一个夜晚,我对你的邀请一直有效。喏,你的博物馆到了。几乎也没怎么迟到,我车里的时钟快了一刻钟呢……”
凯拉在麦克斯的额头印上一吻,急忙拔脚冲了出去。麦克斯本来还想叫她下午打电话给他,但她已经跑上了前面的台阶。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凯拉喘着气推开门说,“伊沃里?”
房间里没有人。办公桌台灯下压着的一张纸吸引了凯拉的目光。纸上的几行字被划掉了,但凯拉还是能从中勉强辨认出一系列数字、“图尔卡纳湖”和她自己的名字。在纸的最底部,是一幅素描,画的显然是她的那个吊坠。凯拉本来不应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面去,更不应该坐上教授的扶手椅,或许她也不应该打开此刻正好在她面前的抽屉。可是,抽屉没有上锁,而一个考古学家又怎么可能没有一颗出于本能的好奇心呢?在抽屉里有一个表面装饰着碎纹的旧皮匣。拿出来放到台面上,她在皮匣的第一层找到了另外一幅素描,它看起来年代久远,画的好像是一个与她那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有几分相似的东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吓了她一跳,凯拉赶紧把一切恢复原状。她刚刚躲到桌子底下,一个人就走了进来。凯拉就好像一个冒失的小朋友那样蜷成一团,尽力屏住呼吸。一个男人站在离她几厘米的地方,裤子上的布料几乎就要擦过她身边。然后,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那人的剪影转向了门口,随着门锁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老教授的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凯拉足足停了几分钟才定下神来。她从藏身之所出来,直奔房门,转了转门把手。嗯,运气不错,这门可以从里面解锁。重获自由之后,她一下子奔向门外的走廊,然后沿着通往一楼的斜坡跑下去,却不想,脚下一滑,身子向下倒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慷慨地伸出援手,拽住了她。凯拉抬起头,当她发现眼前正是伊沃里的脸庞时,不禁大声喊了出来,回音在整个大厅里久久回荡。
“您摔得这么疼啊?”教授蹲下来问道。
“不!我就是感到害怕。”
旁观的人群四散离开,小插曲结束了。
“像这样子滑倒,我可以理解您该有多怕!您甚至有可能会摔断骨头啊。为什么要跑呢?您是有点迟到,可也犯不着因为这个而冒生命危险啊。”
“我很抱歉。”凯拉站起来的时候道了一声歉。
“那么,您到哪儿去了?我给服务台留了言,让人通知您到花园里找我。”
“我直接上您的办公室去找您,发现门锁了,于是我就犯了傻想跑下来找您。”
“俗话说‘莫要让人等,坏事来敲门’。跟我来,我都快饿死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吃饭都得准点。”
这一天到现在,凯拉已经是第二次感到自己好像一个正干着坏事却被逮个正着的小女孩了。
两人坐在上一次吃饭的那张桌子前。伊沃里显然情绪不佳,只是埋头盯着菜单。
“他们应该时不时换下菜单了,拿出来的总是同样的东西。我建议您试试小羊排,这一直都是这里最好的。”伊沃里随即向服务员下了单,“来两份小羊排。”
教授展开了他的餐巾,然后盯着凯拉看了好一会儿。
“免得我忘记了。”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吊坠,说,“我把它物归原主。”
凯拉把吊坠拿在手上看了很久,接着取下套在脖子上的皮绳,包着吊坠打了个十字结,前面绕两下,后面绕一下,就好像哈里教她的那样。
“我得承认,这个坠子还是在您这儿价值更大。”伊沃里感叹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谢谢。”凯拉回答着,有一点局促不安。
“我想该不会是我让您脸红了吧?我说,您为什么会迟到呢?”
“我很惭愧,教授。我本来可以编出各种理由,但实情是我睡过头了。对,我就是这么白痴。”
“我是有多么羡慕您啊!”伊沃里发出了一阵笑声,“我都有20年没睡过懒觉了。变老可真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而这好像还不够,就连白天也变得更漫长了。好吧,就不说这些闲话了。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对您喋喋不休地讲我的睡眠问题。而且,我觉得挺好的,大家都应该讲真话。这一次嘛,我就原谅您了。接下来,我不会再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免得您在这儿感到不自在。”
“您是故意装出来的?”
“完全正确!”
“那么,检测结果没有任何价值?”凯拉摆弄着她的吊坠问道。
“唉,没有。”
“这么说,您对这个东西的年代没有任何概念?”
“没有……”教授回答着,避开了凯拉的眼神。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您这不已经问了一个吗?还是问那个您感兴趣的问题吧。”
“您是哪一科的教授?”
“宗教学!不过,恐怕不是您想象的那种。我的一生都在试图搞明白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人类发展演变到哪个阶段就开始相信存在着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并且把它称为‘神’?您知道吗,大约10万年前,在拿撒勒附近,智人埋葬了一个大约20来岁女人的骸骨,这在人类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那个女人的脚边还摆放着一个六岁小孩的骸骨。当时发掘出这个古墓的人,还在两具骸骨旁边找到了大量的红色赭石。而就在离这个古墓不远的地方,另外一支考古队发现了30多具类似的骸骨。所有这些骸骨都保持着胎儿在母亲腹中的姿势,身上都覆盖着赭石,而且每一个墓穴都塞满了用于某种仪式的物品。这可能就是宗教存在的最古老的印记。为什么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际,要如此急迫地强加上某个仪式来祭奠亡灵呢?会不会正是在这个时刻诞生了这样一种信仰,那就是逝去的人们可以继续在另外一个世界永存?”
“关于这个主题,曾经涌现了众多理论,我们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究竟是发展演变到哪个阶段,人类才真正开始有了信仰。总之,正是由于对所处的环境既感到迷惑又有些害怕,人类最终开始把一种超人的力量奉若神明。必须给神秘的晨光和暮色赋予一种意义;必须给在头顶天空升起的群星赋予一种意义;必须给造成四季更替以及沧海桑田的这种魔法赋予一种意义;同样,必须给人类的身躯赋予一种意义,因为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改变,直到最后,不得不走向生命的尽头。尤其令人感到神奇的是,现在共有160个国家发现过史前岩画,而所有这些都具有许多共同点。其中,红这种颜色无处不在,就像是一种与其他世界相连的纯粹象征。另外,为什么岩画中人类形象的代表,不管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他们都是双手高举向天空并且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一副正在祈祷的样子呢?您看看,凯拉,我的工作和您的工作相差并不是很远。我同意您的观点,也欣赏您展开研究的角度。史上第一个人是谁?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 ?或是第一个懂得切割木块和石头,试图打造工具的人 ?抑或是第一个看到亲人过世而号啕大哭,意识到自己的死亡也不可逆转的人 ?还是第一个相信存在某种超自然力量的人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是第一个展露自己情感的人呢?而这第一个人是用什么词、什么姿势、什么祭品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的呢?他又是向谁来表达的呢?向他的父母?向他的妻子?向他的后人 ?还是向神?”
凯拉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吊坠,她把双手放到桌面上,久久地看着教授。
“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您怎么就知道不会有答案呢?这其实只是时间、决心和解放思维的问题。有时候,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您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您用您生命中三年的时间在土堆里挖掘,想找到一些人骨化石,从中窥探人类起源的秘密。或许命中注定我们就应该相遇,并由我来挑起您的好奇心,这样您才会开始认真观察您挂在脖子上的这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