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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夏不知正出神地想些什么,连那兔子已经许久没翻身,一面肉都已经烤黑了仍不自知,火光照耀她白皙面颊上,染上了一层红扑扑光晕,她漆黑瞳仁里倒映着这火焰,离得火堆那样近,真让人担心这不断往上蹿火焰会不会突然将她头发烧焦。
“也许你该试着为你食物翻一个身,我闻到焦味了,小奴隶。”一声无可奈何轻叹,浅淡得令人如沐春风微笑,安静又容易让人心情一下子平静清峻面貌,孟青夏愣了一愣,连忙回过神来,给烧焦兔子翻了个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孟青夏身边微生这才温柔一笑,像老熟人一般自孟青夏身侧坐了下来,瀑布一般银发倾洒而下,将一张隽秀深刻面庞映衬得加华贵出色。
微生虽然看不见,但也想像得到孟青夏刚才想着什么事情想得出了神,以至于忘了给兔子翻身模样:“上一回,你真赶到了白起大人身边,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孟青夏眨了眨眼睛,知道微生说是上次栾崖岭之事,微生就像是春日里一缕温柔微风,加上他充满光环巫师身份,无论他说了什么,总是容易让人信服,即便孟青夏心中已经无数次提醒自己微生或许看起来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可等到微生出现了自己面前,露出了那样温和微笑和朋友一般交谈口吻,总会让人产生不大忍心疏远他让他失望情绪来,这个家伙就像只会咬人兔子,接近他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咬,可他看起来是那样无害和温顺,让人不止一次为了自己对他恶意揣测而产生愧疚之心,就仿佛是亵渎了他。
孟青夏产生一种想要将微生也一起架火上烤得冲动,或许他和那只兔子会惺惺相惜。
想到这,孟青夏也因为自己幼稚想法而笑了,听到她轻轻笑声,微生管闭着眼睛,可他那安详又宁静面容,仍是透出了静静温柔,如流水一般从容又恬淡:“看到你笑了,我便放心了。白起大人没有告诉你伊洛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不希望你跟着无畏地操心罢了。”
孟青夏嘴角笑容一滞:“那么,真发生了什么不好事吗?”
“不好?”微生嘴角笑意忽然有些满含深意,但那莫测模样也只是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孟青夏错觉:“姒纵大人病重,对于为人子嗣白起大人而言,或许确是件不好事?”
姒纵病重?
孟青夏蓦然皱眉,若这是真,那么白起又是以什么养心情奔赴伊洛呢?一个无时无刻不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父亲病重了,白起没有公开这个事实,而是加以掩盖,那意味着一旦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对于夏后氏而言,恐怕会引发一场轰动混乱与变革,若是事情进展得顺利,或许等姒纵一死,白起这么多年隐忍和愿望便会成为现实,那么白起呢,他又是如何想?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什么部署……
也或许,姒纵病重事情根本就是个幌子?就算他真病重了,姒纵如此忌惮白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别人能想到事,他自然也早该想到了,怪不得了……姒纵会突然这样急于想要白起命,也许正是因为姒纵也一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个骄傲统治者,绝对不会容许人生后关头,败给一个野心勃勃对自己充满威胁儿子……
孟青夏发觉她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白起,她也无法确定,白起会不会真做出什么弑父篡位事来,可至少目前她看来白起,甚至是所有子民眼中白起,他虽冷酷无情,霸道强硬,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可以为了政事和部落安危不眠不休事事亲力亲为统治者,他部下和子民,通常自发地将他当作一个无所不能天神一样崇拜着,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他,人们就会如同吃了一剂定心丸一般,孟青夏不得不承认,白起是天生王者,或许他统治之下,这段历史,会发生天翻地覆变化。
可若白起真会做出弑父篡位事,以白起如今日益膨胀势力和扩张权力而言,早该动手了……
果然,前方等待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接受嘉奖好事,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场即将来临暴风雨罢了。
似乎是知道孟青夏想些什么,微生笑了:“你不必担心,白起大人既然把你带身边,足以证明,跟他身边,反而才是安全地方。”
孟青夏沉默了,微生所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管不久未来即将要发生些什么,白起地方,当然才是安全地方,他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只是这回他将她带了身边,那是否意味着,倘若事出有变,事态没有按照他预想走,即便是他封地之内,也有可能发生他所无暇顾及到危险事?
孟青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微生却已经颇为神秘地抬起食指抵于唇边,作了个“嘘”手势,一大一小坐于火堆前,脑袋几乎挨到了一起了,就像说什么悄悄话一般,姿势极为亲密,孟青夏还未反应过来,微生嘴角就已扬起了一抹狡黠微笑,不等孟青夏回味过来他这笑意里狡猾,微生便已倏然收起了手,站起身来,撤离了孟青夏身边。
是错觉吗,从来一本正经微生,突然间从兔子变成狐狸了!
“白起大人。”是微生仍旧温和而又带着微微笑意声音。
孟青夏眨了眨眼睛,顿时回味过来微生方才笑容里意思是什么了,她也倏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带着那烤熟兔子差点蹭到了白起身上,白起很自然地接过了孟青夏手中那穿着兔肉木棍,那东西现处于孟青夏手中,简直就和武器没什么两样。
孟青夏小脸一红,便被白起顺势带到了身边,微生与白起低语了几句关于明天抵达首领庭之后事便离开了,白起这才重将木棍折短了些,将兔肉递回孟青夏手中,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和微生和熟?”
孟青夏斟酌了下,不久前白起才刚警告过她不要和微生走得太近,那家伙并不是好惹,默了默,孟青夏从善如流:“也不是……很熟,吧。”
那一声“吧”,明显底气不足。
白起似有若无地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追究刚才那等无关紧要小事:“吃吧,明天就到首领庭了。”
孟青夏取下自己匕首分了一大块兔肉给白起,白起也没有拒绝,一夜无话,孟青夏也没有询问关于姒纵病危事,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白起这样平静而漠不关心态度影响,她现麻木,好像不仅仅是对血腥和野蛮麻木,经历危险多了,孟青夏就连对明天将发生种种危险都有种心安理得麻木感,也许是因为白起吧,这种事就算天塌下来,也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
清晨是伴随着漫天红光到来,初升太阳火红得像一个巨大圆球,柔和光芒照耀了整个大地,静静流淌河沱像一条披着红光长蛇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头。
孟青夏还未完全清醒,就已经被白起带上了马背,一行人便沿着那河沱继续向北前行,视野远方,甚至已经能见到模糊首领庭轮廓,风中隐隐已经能嗅到了火烟味,孟青夏背靠着白起身上,逐渐和白起磨合出了默契,她即便是马背上睡着了,也不必担心自己会掉下去,白起则一手握着缰绳,高高地坐马背上,天际一点一点地明亮了起来,金色太阳光笼罩那俊朗挺拔伟岸身躯,硕大火球悬天际,初升红光落了他棱角分明深邃面庞之上,就像膜拜一尊刚刚苏醒供奉神庙里俊美塑像。
白起怀中仍旧有些昏昏欲睡孟青夏忽然皱了皱眉,身子也跟着一动,眼睛是突然间睁开,她扯了扯白起袖子,小声道:“白起……”
孟青夏很敏感,她敏感是属于一个弱者妄图这强者环绕世界生存下来必须具备一项防卫技能,就像察觉到危机逼进时小兽本能地抖动耳朵警惕起来一般,细细簌簌灌木被拨开声音混杂白起这一行人身下马蹄声中并不怎么明显,此刻也正往山丘另一个方向鬼祟地远离。
白起那双冰冷威严星眸微微敛起,目光仍落前方,只是凉薄地向上勾起嘴角隐隐带了些冷淡笑意,那低沉嗓音却像是安抚孟青夏一般,大手也抽空放了孟青夏头顶:“不用担心,前面就是首领庭了,那是父亲大人派来巡视状况人。”
白起说得云淡风轻,但此刻他神情莫测,眸如寒星,眼底毫无意思暖意。
那是姒纵想要确认白起是否真只带了这二十来人前往首领庭探子,虽然病榻上卧着,但姒纵对他仍是一点也放心不下来,处处防备着他,也实是可怜……
孟青夏还尚有些听不明白,但白起搭她头顶那只大手就好像瞬间捋顺了受惊猫炸起毛一般。
“白起大人。”涟也策马靠近了几步,低声向白起请示,白起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命令所有人不必理会任何异动,全速前进。
“是。”涟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