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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纵点了点头,因为进了食,身体里也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伯益……还有那些侍奉人,都去了哪里?”
伯益?
白起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眼睛半眯,隐隐流露出了些轻嘲意味,管如此,他仍是平静得仿佛谈论今日天气一般,漫不经心回答道:“您病需要静养,侍奉奴仆都帐外,至于伯益……为您熬制汤药是件不能马虎事,这个过程全权由伯益和他侍从劳心劳力。我人已经随着伯益去将熬好汤药往这送来,父亲大人不必担心,待您好好用过了药,想必不出几日,就能显见成效。”
白起这话中揶揄,姒纵哪里能听不出?姒纵对他白起忌惮,这入口药物,自然不会由他人去经办。
“白起大人。”湛来得很及时,看来是药好了。
“进来。”白起点了点头,吩咐湛将汤药端了进来,便让他退了下去,按道理,伯益是绝对不会让白起人经手这些汤药,但想来,这种时候,伯益他自己恐怕也不大想踏进这个地方吧?
白起唇角隐有弧度,那别有深意笑意只浮唇角,而未达眼底,他亲自端起了盛着黑色药汤容器,一手扶着姒纵,一手直接将它端了姒纵面前:“父亲大人,您该用药了,这可是微生心血。”
姒纵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即喝药,白起倒是耐心至极,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您该喝药了,父亲。”
姒纵眼中有冷意扫过,随即虚弱地轻笑了一声:“既然是侍奉汤药,往后你应该学会做得周到一些。”
白起面上凉凉淡笑神情不变,这个生了一张如此令人神魂颠倒俊美面孔男人,忽然轻轻地深邃了嘴角弧度,那双冰冷淡漠眼睛满含深意,湛蓝色瞳仁里豁然淌出了一层深沉笑意来,姒纵注目之下,将那汤汁端至了自己嘴边,然而那动作却后关头微微一停,还未下咽,白起那湛蓝眼眸中,便已闪过了一丝莫测而冷了危险情绪变化……
顿了顿,白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眼底笑意深,他很自然地继续了那个动作,就着这药汤饮了一口,那汤汁极苦,可白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幽深瞳孔彷如一个漩涡般深不见底,薄唇唇畔一丝清冷至极嘲讽,优雅淡笑道:“也许会有些苦,但想来您如此小心防备下,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看起来对这一切早有所料一般,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神色,白起此举,也是姒纵所希望,既然白起都已经做到了这份上,姒纵自然没有任何再疑心他借口,白起侍奉下,姒纵勉强将那碗药汤给咽了下去……
……
接连三日,白起都姒纵病榻前侍奉汤药,衣不卸带,简直是做到了让所有人都无可挑剔地步,即便是夜里,白起也根本没有再回到自己帐子里,听说姒纵病榻前一切,白起都是亲力亲为。
微生仍是每日会去为姒纵查探病情,但关于汤药熬制之事,除了伯益等人,便也只经过病榻前侍奉汤药白起手。
夜色露重,但于春末初夏而言,这夜风也并不显寒冷,反而稍稍显了些清爽,由于白起这几日都不眠不休地侍奉病榻前,孟青夏见不到白起也很正常,但这几日,首领庭里气氛十分古怪,孟青夏时常可见有人将从首领帐子里带出东西丢入火中烧为灰烬,种种情景都让孟青夏感到不寻常,甚至是有些不安。
但这里人各个守口如瓶,并不敢妄自议论姒纵大人事,就是亲自为姒纵查探病情微生,也并不对此事多提只字片语。
由于白起不眠不休地侍奉汤药于病榻前,湛和涟自然也那帐外站了两日,孟青夏这里,便是一个能与她说话人都没有了。
只是白起虽然并不再回到帐子里,但仍是偶尔会让人传话予她,说也奇怪,她没病没痛,可每日总会迎来一碗苦不堪言汤汁逼迫她喝下去,那些鬼东西自然都是白起命人送来,伴随着这每日一碗汤汁,还有白起那些警告,其实也无非就是要她老实安分一些,嘱咐她进食进汤,哪也不能乱跑罢了,虽然都是些枯燥无味甚至算得上是重复话语,但孟青夏这两日,反倒每日开始企盼起这枯燥无味嘱咐传达到她这儿来,那也不免要每日皱着眉头同样迎来一碗莫名其妙汤药。
这首领庭气氛紧绷,未来风雨莫测孟青夏是知道,但凭白起自负和傲慢,是不屑于让她操心这些不该她操心事,孟青夏消息闭塞,反倒让她有些不安,不知道目前局势到底是什么样了,唯有白起这几句只言片语,至少是白起状况尚且安好证明。
这是第三个夜晚了,虽然白起总要她安分,但孟青夏一向不是个安于现状人,她无法忍受这种未知和一无所知笼罩着她,况且她还要莫名地白白遭受一碗药汤之苦!
这几日,微生也为了替姒纵查探病情事,并没有回到神庙里,孟青夏早就知道微生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紧张,通常她问微生什么,微生也都会不吝赐教,孟青夏看来,微生甚至是个披了个神圣皮囊,内里却生了一副惟恐天下不乱恶性子人,但这一回,微生却对姒纵病情不提只言片语,这让孟青夏感到古怪,何况她孟青夏可不是个会老老实实白受这“无妄之苦”闷亏人,她总得为自己讨个明白……
由于她身份特殊,虽然只是一介奴隶,但却又白起这备受特殊待遇,加之她这副孩子皮囊,让这里人通常并不怎么意她行踪,白起虽然留了人来看着她,但只要她没做出任何过分事,或是不曾遇到危险,这些人也丝毫不怎么现身搭理她,为此孟青夏行动倒还算自由。如今这首领庭气氛又紧绷,一个个都沉闷凝重得让人感到压抑,是没有人会有工夫去关注一个小奴隶行踪……
106 不要命了
孟青夏心里正这么想着,帐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混乱动静,她听到帐外有刀兵身上佩刀和衣甲发生摩擦碰撞声音,然后是混杂又匆忙脚步声来往于各个方向,有人喊着“立即去请微生大人”这样话,语气焦急,好像是姒纵那边出了什么事了,不多时,便有不少脚步声匆匆往姒纵所帐子方向去了,孟青夏面色一变,这样紧张又混乱气氛好像会传染,轻易就让人变得心慌,无论是姒纵出事还是白起出事,总之都会引来一阵腥风血雨,就算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此刻却是根本连坐都坐不住了!
孟青夏倏地一下便起了身,掀开帘子便往外跑去,那身形很娇小,因为满心焦急,速度又,简直像一只迅速窜出去猫一般,白起留下来看着孟青夏那些侍从大概也没有料到帐子里那个孩子竟然会这种混乱时候跑出去添乱,一时也不曾防备,等他们意识到要把这孩子追回来,否则她若出什么问题,白起大人只怕要降罪他们时候,由于此刻整个首领庭都处于混乱之中,又是夜色视线并不那么明朗,那道娇小身影早已让她蹿得没了踪影,要找到她,恐怕还真挺费事。
孟青夏对首领庭格局并不怎么清楚,只是本能地往混乱地方去,等到她回过味来或许应该带上一两个白起人会周全一些时候,为时已晚,她连自己到了哪都不怎么清楚了,别提能够这么混乱情况下原路返回。
孟青夏低喘着气,小脸也因为跑得太急而微微发红,气息不稳,这样没头没脑地跟着混乱也不合适,孟青夏刚才也是脑门一热,太过慌张了,这下稍微有些冷静下来,她才想到,自己还顶着这副孩子身体,况且一时情急,她也忘了自己身份,她不是那个开着国家军区车号,拿着中央派发工作证,顶着老孟家还算有头有脸光环,受到礼聘专门人才孟青夏,她只不过是个还没人胸口高小小奴隶,就算白起所地方真发生了什么变故,她也未必能安然走到白起面前,人一着急,就容易坏事,孟青夏皱了皱眉,打算停止此刻慌忙乱窜,可她脚步才刚一停下来,这混乱之中,便被人猝不及防撞了一下,孟青夏一时没站稳,跌坐了地上,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那撞倒她刀兵也无暇去顾及她到底是谁,匆匆忙忙看了孟青夏一眼,甚至也没功夫去追究她,只是黑着脸骂骂咧咧了几句便匆忙地绕过了她,孟青夏虽然被撞得有些生疼,却也没那心思去计较这种小事,夜色混乱,这里来来往往人又多,又是如此紧急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所难免。
她正试图动一动自己身子,用双手撑地上帮助自己起身,一只肤色略显苍白却修长漂亮手便握了她纤细胳膊之上,孟青夏愣了一愣,人已经被扶起来了,站她身侧人是微生,扶她起来人也正是他,回到首领庭,微生已经换上了她曾祭祀仪式上见过洁白长袍,美丽银发也毫无拘束地倾泻而下,那安静祥和清俊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