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蔡元培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举义在即,他一个人怎么能做主,他问道:“能和他们会面吗,不需要多久,几分钟就行,传话也好。”
胡文耀摇着头,道:“好像不行,现在他们都被一些印度阿三在看着,华捕都不让靠近。”
“那就有大麻烦了。”蔡元培想不到局面会变成这样,这就等于说浙江举义之事完全由他决断,当然,权力看起来很大,若是最后失败了,那责任可完全在他一人,他低着头思索半响,最后又道:“那叶云彪呢?他被关在哪,能救出了吗?”
“在地丰路那边的英军军营,这次涉案的人都被关在哪,还有我们受伤的那个同志,也在那里面。”胡文耀确实是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打听清楚了,不过最关键的人和事一无所知。他知道蔡元培还在担心杨锐的安危,又道:“叶云彪是在泥城桥那边被抓的,我想先生也就藏在那边,现在已经让人挨家挨户的打听了。”
事情也只能如此了,蔡元培私下自己对自己说道,他叮嘱胡文耀继续紧跟之后才问向邵力子道:“京城那边怎么,兵变什么个结果了?”
“有消息说光绪下了旨让袁世凯待罪去平定兵变,但是袁世凯还没有什么行动,还有就是第六镇的兵变被岑春煊联合着铁良给平定了,现在正在严查那些闹事的士兵,”消息让蔡元培神色一暗,不过下面说的又让他振奋起来,“山东的第五镇统制张怀芝下午通电全国,说康梁等乱国之贼蛊惑圣君,陷害忠良,愿与各地督抚一起清君侧、诛小人……”
“啊!他敢这样通电?”蔡元培被这个‘清君侧’吓了一大跳,想不到北洋还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借口,他紧张的问道,“那…各地督抚怎么说的?回应的人有多少?”
“很少人回应,只有两广总督周馥回电训斥了张怀芝,说他此言大逆不道。还说,要想重振大清,还是早开国会为好。现在预备立宪着实不妥,他建议今年就开始编撰宪法,并筹备各省议事会,明年就举行大选,召开国会。”京城传来的消息越来越震惊,邵力子说话都说不流畅。
邵力子震惊,蔡元培则是失望,他本以为‘清君侧’一出,庆袁的同党就会纷纷响应,满清就此下台,却不想只有两广总督跳出来说开国会。其实他是不了解现在的朝局,现在光绪出山雷厉风行,改官制、开内阁、撤总督,朝中大员和各地督抚只能软对抗。这一次北洋兵变只是个幌子,开国会才是庆袁等人的真实图谋,一旦由庆袁提倡的开国会被天下官绅所接受,那袁世凯就不是那么好杀的了,而庆王奕劻即使下台,名望还是保住了,光绪撤职可以,要再打什么其他的主意怕是很难,并且最重要的是,庆袁虽退,可他们遍布各省、各军的势力却还在,势力既然保住了,那日后东山再起就有希望。
蔡元培失望之余,又想到浙江举义之事,他在屋子里挣扎良久,最后看着陈广寿说道:“广寿,现在没有时间等竟成了,你马上给浙江那边发电。按计划举义!”
第七十九章旧人
寒仙凤是沪上一年来最当红的书寓'注1',其走红是时也是运,去年秋天妈妈把她的照片寄到了主持花榜评选的游戏报,主编李伯元'注2'见之惊为天人,又再听寒仙凤一曲茉莉花,更是极力追捧,在报纸上卖力宣传,最终使得寒仙凤艳压群芳,为当年花魁之第三,又因其粉装玉琢、雪媚花颜,被誉为广寒仙子。
既然出名,那自然有诸多达官贵人追捧叫局,可既是书寓那便是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沪上的书寓招牌大多是花三十块大洋买的,里面大多是长三(最上等卖身妓女,因召之待座照例付三洋元而唤之),是以有不少浪荡公子想夺其红丸,只不过既是广寒仙子,那自然冰寒的狠,对这些人不加以颜色。众人百求不得,自然会起邪念,某一日一巨贾花巨金贿赂妈妈,得起同意想药而强之,不料假药误事,没有得逞,寒仙凤愤而吞了芙蓉膏,幸而早送西人医院,才得以活命,不过此事被沪上报章闻之,舆群涛涛之下妈妈之后答应准其卖艺不卖身,这才得以清白。
即是卖艺不卖身,那在洋人看来则不是妓,而是舞者、艺术家、音乐家,寒仙凤的书寓自从自尽之后,不时有洋人进出,这些洋人或是海关里的官员,或是领事馆的职员,他们喜欢寒仙凤除了其人之外,更是喜欢的她的曲,即便语言不通,但音乐是相通的,他们对于二胡这种东方的小提琴很是欣赏。而既然能有洋大人捧场,寒仙凤在书寓里的地位才开始稳定起来,其住处也不再和众女子一个屋檐,而是搬到了独立的一幢房子,又因假药之事,从娘姨、下人、到厨娘,都按照她的意思换了一边。
因为全城都在搜捕嫌犯,今晚散局之后寒仙凤回府的路上老是被搜查,一小段路走的绊绊磕磕,只待十多点钟,方听见轿夫们的一声轻喝,花轿才在书寓的门口停了下来,下人把轿帘卷开,仙凤起身度步下轿,门口的红灯笼下,栖凤书寓的招牌很是光亮,仙凤眼光扫过这一块弄假成真的招牌,脸上微微有了一些欢喜——若是没有这块招牌,那她估计也和妈妈的其他女儿一样,要卖身陪客了。现在她三天两头就要出去陪局,但也只是去拉几曲二胡罢了,虽然那些男子的眼光总是吓人,可总是目光而已。
仙凤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在厅堂停留,而是直接回房卸妆,然后想洗簌之后便安歇。此时随身的婢女早已经上了楼点灯,但屋子里才亮就听到“嘣”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楼板上,仙凤还以为是小赞不小心打了东西,只待她进到屋内,却发现小赞扑倒在屋内,她正待把她扶起的时候,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在趴在她的床榻上。小赞见血就晕,而仙凤虽然不如此,但见此情景也是全身一麻,想呼喊却呼喊不出声,只待半响之后,她方回过气来,心下也稍微镇定,这才打量起床上那人。
床上那人是趴着的,背上的衫子上全是血迹,他头朝外,手中抓着一支短枪,但眼睛却是闭着的,身侧还有一张信笺,纸上倒是堆着一些银元和银票,其中几张百元的票子放在最上面,那几个“佰”字只看的人人心头一热。
叶云彪已经是尽力了,即使迷路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走投无路之时把杨锐带进了这个院子,也是无奈之举,在手术之后杨锐还是昏迷,不是因为手术不成功,而是因为子弹带毒。可正在他想着要如何解毒的时候,院子外巡捕逼近,他便只能留书留银,以求户主能看在银钱的份上手下留情,自己则引着巡捕逃向别处。
仙凤颤巍巍的从床上取过那张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先生惠鉴:今吾主遭歹人暗算,故遭此大难,匿身于此,实属无奈。吾主为革命党之骨干,御强敌于白山黑水之间,救国族于水深火热之中,实乃吾汉人之英雄,国族之希望。今吾主生死存亡,只在先生一念之间,若是告官,那或能得赏钱一二,但吾中国之复兴无望矣;若是能善待照顾,那日后致谢,当赠银万两,或更至革命功成,新国创立,先生当为开国之元勋也……’
信上话语句句动人心魄,万两白银和开国之元勋更是让人欲拒不能,但仙凤却对此毫不所动,她只是一书寓,人身毫无自由,年纪更只有十六不到,即使有着那万两白银也不能赎身;至于那开国元勋,那都不知道是何年马月的事情了,料想到了那时,自己也已经守身自尽了吧。她此时只想着把人从房间里移出去,送到洋人医馆里面,这样满身是血趴在自己床上,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仙凤把那信笺放下,正想返身出门喊人的时候,目光却又下意识的看了这个革命党一眼,这一眼却忽然让她猛的一呆,再细看之后,她却发现这人是认识的。三年前的除夕之夜,在洋泾浜的一家饭馆,她和爷爷卖唱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个男子,他不但给了爷爷三块洋元,使得爷孙俩不至于饿死在哪个冬天,更是教了爷爷一首沪上滩的曲子,还写给自己一份词,凭着此曲此词,去年花魁自己才能名列第三——花魁榜上哪一个不是有钱的商贾捧红的,要不是此曲惊艳四座,不能成为书寓的自己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仙凤看着床上男子的脸庞想着往事,她以为这个和蔼可亲的男子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却不想今天他却忽然出现在眼前,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命悬一线。
仙凤立在床前发呆的时候,娘姨却是上得楼来了,她在楼下准备好了热水,喊了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