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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一阵惊呼,龙隼的身体犹自收势不住,依旧将半截脖子猛力摇着,满腔鲜血洒得遍空都是。
那勾连却缩腹收胸,将吞掉的龙隼之头连同半截脖子吐了出来。人立而起,摇晃了几下,似乎在对众人示威,依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周苗人一齐失色。要知龙隼乃是上古异种,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上血液中尽是剧毒,寻常人畜沾上一点,立即全身溃烂。这勾连是何种类,怎可瞬息之间就将龙隼杀死?场中一阵静默。
李清愁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木阗却不禁面上出汗。方才一轮比试,这龙隼将其余十七侗族的毒物一齐击败,可以说是苗疆之冠,这时却连龙隼都在一合之中败了下去,苗疆还有什么蛊物可与此物比试?莫非相传了百余年的木灵,真就这么输出去了么?一念及此,木阗更是心下忧急。
突听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响起:“什么人敢来我苗疆撒野?我老婆子倒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
木阗定睛看去,就见一人白发萧萧,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木阗皱眉道:“十姑婆,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去扫地去吧!”
那老太婆却不理他,冷冷瞅着李清愁,道:“老婆子隐姓埋名才十三年,这帮孩子就将我苗疆绝艺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李清愁淡淡道:“只怕你出手,也是一样。”
十姑婆头上白发根根竖起,沉声道:“今日老太婆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蛊术!”
她猛地伸手,将胸前衣裳撕开。就见她干枯的胸膛上,一排咬着五只毒物,分别是蝎子、蜈蚣、蜘蛛、蛇、守宫。那毒物身子极小,只有巴掌长短,色彩却极为艳丽,每种毒物一种颜色,纷呈红、黄、蓝、绿、紫色,五色绚烂,看去极为诡异。每种毒物背上都有一条红线,从头一直贯到尾尖。红线隐隐跳动,似乎在不停吸着十姑婆的鲜血。
十姑婆一阵哑声长笑,抓起黄色的蜈蚣,向地上蹲伏的勾连甩去。
那蜈蚣迎风翻动,身上黄光就如活的一般,交错流溢,似乎含有种秘魔的力量一般,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那勾连却一动不动,待蜈蚣飞到身前,猛然大嘴张开,又是一口咬下。
那蜈蚣张嘴喷出一团黄雾,身子倒飞回去。勾连猝不及防,一口将那黄雾全吞到了肚中。那蜈蚣身子在空中转折,就如飞行一般,又向勾连飞射而去。
十姑婆“咕咕”笑道:“中了我这金翠仙云,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它了!”
李清愁冷冷道:“不见得!”
就见勾连嘴中突然闪出蓝芒一闪,那金蜈刚要咬到勾连的脖子,突然断成两截,摔在了地上。
这下变生顷侧,十姑婆一声大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清愁摇头道:“你这蛊物不是勾连的对手的。”
十姑婆大叫道:“我不相信!”她颤巍巍站起,鲜血沾在白发之上,望之有如厉鬼。
十姑婆双手不停,将剩余的红蝎、蓝蛛、碧蛇、紫守宫一齐拔起,向勾连甩了过去。一时腥风大起,那四条毒物一齐发威,分四路向勾连冲了过去。
那勾连却丝毫都不惊惶,待到四物冲到跟前时,突然张口,一团黄雾喷了出去。四物口中各自喷出一团毒物,跟黄雾绞在一起。勾连却突然跃起,穿雾而入。
就听一声凄啸,那条浓紫色的守宫已然被勾连当胸贯穿,死在当地。红蝎、蓝蛛、碧蛇一齐暴怒,又分三路向勾连冲了过去。口中毒雾喷啸,凶悍异常。
那勾连却似乎百毒不侵,往来冲突,身形若电,丝毫不受毒物的影响。又战了多时,那只红蝎也被它一口拦腰咬断。十姑婆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李清愁一声清啸,道:“十姑婆,你若再不收手,今日就是你的毙命之日!”
啸声之中,勾连猛然横尾扫出,将蓝蛛碧蛇击退三尺。十姑婆脸如死灰,一声不发,捡起两只毒物,依旧穿在胸前。
李清愁淡淡道:“你若一上来就用五只毒物摆出五行阵来,未必不能胜过勾连,可是你心骄气傲,先送了金蜈之命,自然也就一败涂地了。”
十姑婆双目中突然射出一阵寒光,盯在李清愁身上:“你是女子?”
李清愁脸上漾起一丝笑容:“我是男子。”
十姑婆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缓缓调息起来。李清愁叹道:“看来这天生木灵,我想不要都不行了!”
木阗脸上阴晴不定,突然扬手道:“给他!”
旁边几人一齐失色,齐声道:“不可!”
木阗沉声道:“有何不可的?今日千万人目睹,我们侗人虽然气量小了点,但却不是无信无义之人!”
木阗积威日久,众人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木灵取了来,送到李清愁面前。却也只是小小的一截木头,同避毒珠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异来。李清愁小心地捻了起来,凑到面前仔细地看着,许久,长出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天下神物,不同凡响。今日一见,当真不枉了此一生。”
他突然抬头对木阗道:“侗主想不想将它赢回去?”
木阗摇了摇头,道:“输了就是输了,我们侗人可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李清愁道:“侗主身边自有人能击败勾连,却为什么不肯让我一广见闻呢?”
木阗打了个哈哈,道:“阁下说笑了。”
李清愁脸色肃穆,道:“在下平生绝无戏言!适才勾连行动反常,一直据地不起,这等迹象,必然是遇到了克星。”
木阗讶道:“克星?它这等俊物也有克星?却不知是什么?”
李清愁缓缓道:“金蚕蛊!”
木阗倏然站起,厉声道:“不可能!金蚕蛊只有蛊母能培育出,怎么可能再现世上!”
李清愁道:“那只能说是蛊母再度现世了。”
木阗忍不住前行几步,道:“这蛊母……蛊母在哪里?”他心下激动,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李清愁缓缓抬手,缓缓指道:“就是她!”
他的手指指着场外角落里的一个小姑娘,那姑娘身上破破烂烂的,手中抱着一把笤帚,正在怔怔地看着场内。却是蓝羽。一时众人全都注目看她,蓝羽不知所措,通红着脸站在哪里,一动都不敢动。
李清愁微笑道:“她就是苗疆的万蛊之神,蛊术天下无敌,号称万蛊之母的蛊母!也只有她,能够培育出天下第一的金蚕蛊!”
木阗看了蓝羽一眼,迟疑道:“她是蛊母?”
李清愁笑而不答。蓝羽被众人看得心慌意乱,忍不住想逃走,只是双脚发软,却怎么都走不动。木阗心下更是激动,忍不住大笑道:“难道绝迹世间三十年的蛊母,又要重现我们苗疆了?难道遮翰神毕竟没有放弃我们?”
四下苗人也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都带了种诡秘的神情。李清愁道:“请蓝姑娘站到地毯上。”
蓝羽看了他一眼,红着脸走了进来。她脚步迈得极小,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到什么。众人目光灼灼,就如万千太阳悬挂在她周围,照得蓝羽几欲晕去。这短短的几步路,倒如走了漫长的一生一般。
李清愁冲她笑了一笑,道:“侗主看好了。”
他手一挥,勾连的巨口突然张开,方才吸入的五毒之雾喷薄而出,向蓝羽飘了过去。蓝羽吓得面容失色,想要拔步逃开,却已没有了力气。那毒雾转瞬飘到了面前,蓝羽一声尖叫,笃定以为自己就此死去。
哪知那雾尽管飘来飘去,蓝羽呼吸粗重,却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李清愁道:“侗主请看,天生的万毒不侵,试问除了蛊母,还有谁能够做到?”
木阗脸色紧张之极,颤声道:“那金蚕蛊呢?有蛊母,也必有金蚕蛊的!”
李清愁悠然道:“金蚕蛊就来了!”
话音未了,突然就见蓝羽身上的衣裳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凸起,要冲出来一般。蓝羽的脸色一转而为苍白,身子摇晃,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突地“丝丝”几声轻响,几条金黄的影子从她身上跃了出来。
那黄影在空中急速抽动着,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只约略看出生得极小,仿佛如手指长短粗细。然而才一飞出,嗡嗡之声立即响震四周,仿佛夔鼓霜锺一般。那嗡嗡声中含有种奇异的韵律,似乎暗契人的心脏跳动,才听了一小会,便烦恶欲吐,心脏砰砰震动,几乎要脱体而出。
那黄影在空中停顿了些时,立即盘空而下,向勾连冲了过去。勾连知道厉害,身体盘成一团,将方才吸入的毒雾尽数吐了出来,将身子护住。那黄影盘空飞舞,所到之处,毒雾渐渐稀淡。那勾连情知不妙,突然人立而起,蓝芒闪动,向一只黄影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