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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璇玑淡淡道:“既如此,你欲要修至长生,便只有随本宫回南离宫方才有一线可能,你是改变主意要随本宫回去么?”
“自然不是!”
苏伏失笑道:“在我们凡人之间,如此相问,乃是提出交友请求。少宫主或许认为不到长生,就没有资格与你来往,方才留下此说,我是能理解的。而若是以此激我离家,那是不可能的,我苏伏还未贪生怕死到如此程度。”
“只盼少宫主日后有缘相见,莫要装作不识,便已足矣!”
他说着话的同时,缓缓的捻起一颗白子,落在一个叶璇玑怎也想不到的地方。
叶璇玑淡淡不可置否道:“你在让本宫么。”遂迅疾落下黑子。
棋局在两人知根知底下飞速进入后盘,至此两人几乎步步为营,处处暗盈杀机,厮杀得异常酷烈,棋局渐渐明朗化。
苏伏似乎放弃了胜负,落子如飞,然而口中却道:“胜负尚未可知,你莫要大意。”
棋盘上白子随着他下的几着昏招,形势急转直下,愈来愈严峻。
眼见胜局在望,叶璇玑却仍然没有一丝欢喜之情,她忽然有些生气的说:“你是要故意输给本宫,好让本宫不再来找你么?”
“你再看!”苏伏再捻一子,轻轻落在叶璇玑的大后方。
伊始叶璇玑还不明,然而随着再落数子,线条逐渐明朗,居然隐隐串联成线,自己阵地不知何时已被敌方彻底包围,竟是十面埋伏之势。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布局,他利用自己以为他会害怕,就是要让自己以为他已方寸大乱才会下那几处昏招而不起疑,随后步步算计,以点接连点,以线串联线,终在收官时,彻底展露了獠牙。
她惊讶之后,就是恼怒,这是她很少有的感觉。恼怒的感觉来源于他,她有点不明白,为何大难临头,他还不知惧,还能全心沉浸在此?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机,此时此刻,欲要扭转乾坤,唯有杀出一条血路。随后数步落子,她屡出杀招,将十面埋伏之势冲杀得数度崩溃,然苏伏数次滴水不漏的应对,一一化解了她杀招,终奠定胜局!
“你又输了。”苏伏笑得颇是灿烂,“已经很厉害了,棋如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你若能全局掌控,胜过我只是迟早而已!今日也算圆满,来日相见,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
叶璇玑怔怔望着棋盘数息,闻此此言,不知怎么就更生气了,她面上也不显露,只是稍一露真人的势,顿令苏伏脸色剧变。
“若你死了,本宫还怎么雪耻,今日你应也罢,不应也罢,本宫定要将你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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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灭门
叶璇玑的修为岂是等闲,单凭苏伏那一点点道理之气,几是皓月之光与萤火的差距。
仅仅显露这一丝,整个水榭便向下塌沉一些,两人之间的棋盘更是四分五裂开来,那可是上好的玉材所制。
苏伏已然顾不得心疼,一股令他神魂颤栗的威压笼罩了他,令他口不能言,双膝发颤,直欲顶礼膜拜。
然他终究没有跪倒,他的双手压在栏杆上,努力使自己不倒下,苍白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你应不应!”
未动一分一毫,就令在棋盘上杀得自己大败亏输的苏伏如此狼狈,叶璇玑心中仍然没有分毫喜悦,有的只是生气,因为不论她多加几分力,整个水榭都快要崩塌,苏伏仍然将上身挺得笔直,不论他的腿脚怎么颤抖,就是不肯跪倒在地,难道以自己的身份,要他跪自己一跪很委屈么?
若是他跪了,自己说不定就会出手救一救苏家,可他为何不跪呢?
苏伏咬牙不语,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叶璇玑只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姑娘,一个随心所欲的小姑娘,他怎么会屈服。况且,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如她,凭何就要低一等,若此时跪下,就是认输,他绝不愿意,哪怕因此丢了性命。
叶璇玑冷幽幽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苏伏瞳孔微一凝缩,对方的杀机如同潮水一样涌来,没有哪一次比此次更清晰的体会到敌人的杀意。然而尽管身体如坠冰窟一样冰寒,他仍然绷紧了身体,一字一顿的挤出声音:
“你可以杀死我,但你不能左右我!”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不屈,叶璇玑从未见过这样眼神,芳心不由微微一颤。
“你好自为之!”
她的心思杂乱无章,一时竟不能清明,又不忍再直视他眼睛,忽然便收回了势,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青光远去。
其实以她这份修为,心湖轻易不会泛起涟漪,因早已超脱,一些杂思在生出时就很快有所感应,即刻便会将其当做魔念而斩除。
然而她年纪虽已有百多,平日要么深居简出,要么闭关修行,印证修路。是以涉世未深,心思仍旧纯白如纸,此时心湖起涟漪,她还以为心魔缘故,便匆忙离去。其实到达她这样层次,若非天外劫层次劫魔,都难以撼动她,又怎么可能轻易诞生心魔呢。
苏伏在她走后,缓缓躺倒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冷汗将衣衫都打得湿透,他得浑身脱力,四肢连动弹得力气都没有了。
“这便……是……修者么……太可怕了……难怪此界由……他们统治……”
脱力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时辰还多,直到管家寻来,发见他躺倒在此,不由惊声道:“哎哟!我的小少爷啊,您怎么躺在此了,祭祖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苏伏见到管家,虚弱的一笑:“福伯,快背我回去,我这状态,怕是走不了!”
管家福伯哪里知晓苏伏遭遇何事,还以为他病痛发作,赶忙三下两下就将苏伏背在身上,向着养心阁外疾行,且行且微微埋怨:“少爷您真是的,这么冷天怎还在外受寒,万一再感染风寒,大老爷还不将我们生吞活剥了!”
苏伏轻轻一笑:“福伯……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爷爷不会怪你们的。”
两人疾行着出了养心阁,福伯将苏伏放在马车里,嘱咐丫鬟照看,便驾驭马车向苏府赶去。
……
“啊啊……救救我……救救我……”
血,到处都是血,当福伯背着苏伏推开苏府大门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血的世界,难以计数的护卫武师,大小丫鬟,老少仆从倒在血泊中,所有仍然活着的人都发了狂似的向左右横冲直撞,他们好似目不能视,但只要在他们脸上的恐惧达到极致时,就会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幽光斩成碎末,刺目而鲜红的血液流淌,汇聚,使苏府的前庭彻底化作一片血河。
福伯见此,面色蓦地惨然:“老爷……”
他几乎惊慌失措的背着苏伏就向里冲,冲入中庭,却见此地与前庭一般无二,到处都在流血,他们发了疯似的逃,惊恐写在脸上,完全见不到身边的人。
“劫……数?”
望着这一幕幕,苏伏眼眶蓦地泛红,他怎么想得到,所谓大劫,会来的如此之快,令他无所适从,心痛如刀绞,几乎不能呼吸。
“老爷……老爷……”
福伯在惊惶中,忽然瞥见中庭廊间一根玉柱下倚靠着一个男子,可不正是苏老太爷苏元朗?
他惊喜的连声呼唤,背着苏伏就向他冲去。
似乎听着呼唤,苏元朗勉强抬起首来:“阿福……咳咳咳……快……不要管我……快带苏伏走……快走……”
因廊间挡在雕栏内,奔走近了才发见,苏谷玉就倒在苏元朗脚边,双目失了神采,颈项处一抹惊心血线,鲜血淌了一地。
“爷爷……爹……”苏伏两世为人,心志如铁,然而见着这一幕,眼泪霎时就涌出来,他努力挣扎着想要从福伯背上下来,然而身体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样,竟丝毫不能动弹。
“大老爷……”福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脸上露出挣扎。
苏元朗惨然一笑:“不要犹豫……苏伏,我的乖孙啊,你是我苏家最后一根血脉,不要轻易流泪,更不要让苏家断了香火,让爷爷愧对列祖列宗……”
就在此时,不知何处激射来一道幽光,使苏元朗的身体蓦然膨胀,他瞳孔猛地睁大,几乎咆哮着吼道:“记着……不要让苏家百口人白死……”
便于吼声落下之际,他的身体‘砰’的一声急促巨响,竟被炸裂成碎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