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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让称心去看看,也算是镇个场子。
只是江凤娘那一张嘴太厉害,李七娘又是个在家中娇惯过了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和人争执,没两下就被撕得仓皇而逃,根本就“争”起来,什么大打出手恶言伤人拉帮结派更是没有。
所以等称心赶到汀芳殿的时候,李七娘已经被气跑了,江凤娘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离开,只有戴盈盈另有所求,和她攀谈了一会儿,试图塞上几件“大礼”,谈谈口风如果她落选了,有没有可能求个恩旨被配给薛棣。
毕竟薛太妃是薛棣的亲姑姑,如果她愿意出手,她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得偿夙愿。
只是之前刘凌的相貌人品带给了戴盈盈太大的震撼,以至于和称心说话时就有些不自然,再加上称心姑姑实在算不上是个圆滑的人,她甚至连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留下难堪至极的戴盈盈。
她对李七娘下手,便是在和戴盈盈离开之后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做,是把朕置于何地,又将薛太妃置于何地?”
刘凌脸色铁青。
别说是刘凌,殿中上下都有些懵。
“薛棣,你跪下!”
薛太妃突然朝着薛棣一声怒吼。
薛棣错愕万分,可对姑母的顺从让他怔了一怔后还是一抖下摆,就这么跪了下来。
薛棣在满朝文武之中,论皮相是一顶一的,而且他不似刘凌还是少年,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散发着成熟的魅力,汀芳殿不少女子以前只听过他的名头没见过他的长相,如今见了之后心中大为叹服,眼见着这样的美男子被薛太妃一声吼连犹豫都没有,心中对薛太妃更加敬畏。
就在薛太妃准备继续谢罪的时候,嗓子有些嘶哑的称心姑姑默默抬起头来,从喉咙里吐出几个沉闷的字。
“不怪薛大人,是奴婢鬼迷心窍,上了心。他那时,只不过是玩笑。”
今日事情若得不到水落石出,这汀芳殿一殿女子背后的家族必不能罢休,刘凌知道事已至此,哪怕是为了受害的李家人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只能叹了口气,先搀扶起了薛太妃,而后才让她们道出事情的原委。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一个“权”字罢了。
皇帝选秀,喜的不只是文武百官、民间有女之人,还有一位翘首盼望皇帝赶紧封后娶了媳妇儿好放出薛太妃,然后解决自己人生大事的“老光棍”。
薛棣就是这位老光棍。
因为刘凌信任薛棣,薛太妃也时不时来宣政殿嘘寒问暖,替张太妃送些滋补的药膳,这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多。
有一次,薛太妃和皇帝在殿中讨论选妃之事,薛棣和称心便在殿外等候,两人都是薛太妃的至亲之人,自然少不了攀谈,就在攀谈间,薛棣大概是有些放松,笑着玩笑道:
“等陛下封了后,就用不着姑母了。新婚自是如胶似漆,新后又可以管理宫务,到时候姑母被冷落了,肯定不愿在留在后宫里……”
“那时候,我就把姑母接回家去。”
他那时候还在嗟叹,说是自己买的小院在地动之中震塌了,可他的俸禄和赏赐勉强只能修缮好府宅,没办法再扩几分,就怕姑母住起来没宫中舒服。
况且他还要攒日后成亲那些聘礼的钱,这日子过得更加紧巴,看样子有好一阵子,他得过上“食无肉”的日子,才能面面俱到。
当称心姑姑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刘凌和宫人贵女们都“啊”了一下,意外地看向薛棣。
薛棣没想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穷的裤子都没的穿了”的事情就这么明晃晃被揭露了出来,就连当众下跪都没有这个让人羞惭,一时间,他如玉般的脸庞渐渐染上了红色,明明是个已近中年的男人,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刹那间,有些耳目灵便的便想到了诸如“薛舍人和少帝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类的传闻,似乎找到了一些可能的理由。
刘凌却没想到薛棣居然这么穷,因为代国的俸禄并不少,过年过节还有赏赐,他不知道薛棣的屋子在地动后一直没有完全修缮好,心中还在暗暗自责,责怪自己没有太过关心身边的人。
其实薛棣的收入并不低,他兼着门下省和御史台两份差事,俸禄也是双份,以他一个单身男子来说,自然是够用了。
只是京中地价实在太高,他又好清静,选的位置自然不错,这花费就多了。再加上当年宫乱之后,他是由父亲和祖父的弟子们轮流抚养长大的。
这些人虽拥有气节,却未必都是达官贵族、官宦子弟或是乡绅之人,有些不过就是普通的书生或读书人,薛棣也算是兜兜转转吃百家饭长大,长大之后自然尽力反哺,这每年的俸禄和赏赐,有大半就耗在了年节是对他们的礼物和奉养上。
再加上薛家被灭之后,他的心愿就是将当年薛家遗失的那么多本典籍慢慢收集回来,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有时候哪怕是借书去抄都要花费无数功夫,越发存不住钱。
京中无数人以为薛棣没娶妻要么就是眼光太高,要么就是等着薛太妃做主不敢擅自娶妻,要么就是待价而沽准备娶个对自己仕途有帮助的,甚至还有传闻他有断袖的,却独独没想过他是因为“穷”,所以没考虑过婚事。
毕竟在世人看来,薛棣这样的女婿,哪怕是倒贴也能找到大好女子,有些家中只有独女的,恐怕更是趋之若鹜,然而薛棣也有自己的骨气,他已经是薛家仅存的继承人了,所谓娶妻娶贤,更要不堕家风,如果他“卖身求贵”,又怎么对得起家长列祖列宗?
可他有个硬伤,那就是他是个男人,哪家女子贤不贤,他实在是没有渠道知道,更不能去打听。
如果他有女性长辈在身边,还能经常出入各家的后院做客,顺便相看,可他去别人家做客,见到女眷那都是要避让的,说实话,他见过戴盈盈几次,都没去注意她长什么样,更别说攀谈了解品性了。
古人能够“自由恋爱”的可能,实在是太小太小。不仅仅是女人希望能找到良人,男人其实也天天在心里憋着大招,等着天上掉下狗屎运找个好媳妇儿。
在这种情况下,他眼见着薛太妃终于可以有时间和精力将功夫放在自己的婚事上,又加上称心绝对忠心不会乱嚼舌根子,竟把心里的话就这么开玩笑般说了出来。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关薛太妃的事,也不管薛大人的事,是奴婢自己想左了。”称心直挺挺地跪着,面色木然。
她知道自己死也不能将薛太妃她们拖下水,没等薛太妃开口,就又快又硬地说道:“奴婢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宫里,薛太妃要出宫,奴婢势必是要跟着一起走的。可出了宫,奴婢却不知道怎么活啦……”
她闭了闭眼。
“所以奴婢想着,只要这次选妃出事,这选妃之事就不能继续了,陛下第一次选妃就遭此挫折,必定更加倚仗太妃娘娘,奴婢也就不必出宫去。”
她说出的理由竟然这么简单,没有受谁收买,没有和谁结仇,只是不想出宫去!
在场就算性子最为凉薄如卢婉宁等少女,也没见过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当场就变了脸色,而其他心思玲珑机巧的却不会认为就是这么荒谬的原因,看向薛太妃的表情也就渐渐起了变化。
“称心姑姑,你从小照顾朕,就算你不想出宫,求个恩典朕也能荣养你下半生,你看着朕长大,也清楚朕是什么性格……”
刘凌闭了闭眼。
“你这理由,朕不认!”
刘凌很少给别人当面难看,他如今当场怒喝,显然是对称心姑姑失望至极,连面子上的掩饰都不愿意去做了。
正如皇帝所说,称心从小看他长大,哪里不知道他的性格,见刘凌如此,心中苦涩一片,脸上却露出决然的表情。
“奴婢只有这个理由。”
“称心,你不必再辩解了,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薛太妃是个自尊心高于常人之人,正因为如此,她分外不能接受任何一点“妥协”。
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你会对李七娘下手,固然是因为李七娘那时候落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曾在我身边听过那些传闻……”
因为薛太妃管理汀芳殿的一切,各种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她的眼睛。而王宁当年是她“策反”的,天然就对她有种敬畏,皇帝身边的事有些不太重要的,也能漏到她这里。
她虽没有揽权之心,但在有意无意之中,已经成了后宫最有权势之人。
“你听说陛下曾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