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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凌叠坐在一起的青年一开始还兴致盎然,一个时辰之后屁股就开始扭动了,到了一个半时辰的时候,他忍不住一跃而起,气呼呼地道:“这哪是做皇帝,这简直是‘坐皇帝’!我看这昭帝,日后也就是个长痔疮的主儿!”
“哈?”
姚霁被突然暴怒的“游客”吓了一跳。
“我不干了,我出去走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大步大步离开这念咒一般的朝堂。
年轻人走了,没一会儿瞧过热闹也逛完了含元殿的游客们也走了不少,就剩几个好奇昭帝长相的等了这么久也没见那衮冕动上一动,露出他的脸来,也有些失望地不想看了。
“姚霁博士,你怎么不走?”
最后一个忍受不了这繁文缛节的游客也要离开了。
“我再等一会儿,等他这边礼毕。”
姚霁靠在刘凌身边的龙椅上,大概是觉得有些疲累,索性坐在了宽大的扶手之上,笑着遥遥和她招呼。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都说看的要睡着了。”
“你们是第一次来,我对他却已经有了些感情了。”姚霁抚了抚头发。“有始有终,我陪他走过这一程。”
那游客露出一副“你也太入戏了”的表情,摇了摇头走了。
坐在御座上的刘凌只觉得右手边的余光中多了一抹白色,知道这位瑶姬神女在陪着他,心中不知为何滚烫一片。
等他微微偏头侧过去之后,发现瑶姬神女正坐在他的右手臂上,他的胳膊正触碰着她的臀,臀……
嗬!
滚烫的已经不是心了,刘凌的脸上、脖子上霎时间都烫的惊人,像是御案的扶手是铁板一样突然缩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搭在了御案之上。
感受到身边陪着的神女,回忆着她刚才说的话,刘凌觉得一片安宁,竟然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是不是所有新君登基,其实都有天人相护,只是凡夫俗子看不见这个场景,所以并不明白?
难道说“得天所授”、“天子之尊”,竟是这般由来不成?
刘凌身前恭贺的官员们依旧还在行着礼仪,之前还在努力记着官员们名字的刘凌,渐渐的就走了神,仗着带着衮冕,眼睛不停的往右边斜瞟。
姚霁只是单纯的陪伴刘凌一会儿,脑子里其实是放空的,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而已,自然注意不到刘凌频频用余光看她。
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一直随侍在刘凌身旁的王宁。
“陛下刚刚是胳膊抽筋,现在轮到眼睛抽筋了吗?”
王宁心中大叫。
造孽哟!
看把他们家陛下累成什么样了!
***
一场朝贺到了下午时分才完全结束,礼乐一结束,所有大臣们都如释重负地向北面的皇帝而立,神情肃穆。
宗正寺和太常寺的人奉上册、谱、牒、宝,追尊刘凌四代考、妣,定驾崩的先帝刘未谥号为“成”,追封刘凌早亡的母亲为“恭慈太后”,刘凌起身亲自颁布追封的谕旨。
礼乐明具曰成,安民立政曰成,他父皇矜矜业业一辈子,在位期间,至少没有礼崩乐坏,也没有断过大朝,一个“成”字,足以够了。
至于追封亲母为“恭慈太后”,只是为了好起出他母后的棺椁与父皇合葬,日后好享受刘凌祭祀的香火罢了。
这都是之前确定好的程序,只不过走个流程,百官们都没把心思放在上面,执着笏板,低着头,一个个看似神情肃穆,其实已经不太站的住,只想着赶紧弄完,早点下班。
到了确定年号的时候,刘凌在殿下鸣鞭之后缓缓开口,正准备说出之前定好的年号,脑子里却鬼使神差般的想起之前神仙们说过的话。
“瑶姬说的没错,是元平元年四月十七登基啊啊啊!”
元平?
元平!
“自今日起改元,年号……”
刘凌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元平!”
哈?
什么!
正在昏昏欲睡的大臣们赫然一惊,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
有几个已经站的不太站的住脚的老大人,顿时脚下一软,全靠同僚搀扶才能站稳。
元平是什么鬼?
被吓到的官员们一个个心中歇斯底里。
说好的顺贞呢!
“为什么一个个吓成这个样子……”
姚霁原本错愕地站了起身,好奇地观望。
“哪里出了错不成?”
“朕意已决,改元元平。”
刘凌语气毅然决然。
这是登基大典,平时不给皇帝面子就算了,这个时候要出声反对,那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没人敢这么干。
之前才通宵达旦吵成一团最后确定了年号的苦逼官员们,不明白好生生的“顺贞”为什么变成了元平,可到了这个时候,又是自己推上去的皇帝,也只能含着眼泪跪着认了。
只是再看到傲然而立的刘凌,百官们心中还是油然升起了一阵不安。
这,这位看起来最温顺宽厚不过的新帝,总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难不成刘家人那毛病,都是一登上皇位才开始犯的?
刘凌君临殿上,见百官们无人反对,跳的嘭嘭嘭的小心肝才算是缓缓地放回了原位。
“元平中兴啊……”
姚霁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刘凌的耳边响起。
“好好干哟,代昭帝!”
☆、第152章 狂人?暖男?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宣政殿外,熙熙攘攘。
“你们说,吕寺卿进去了,怎么就没出来呢?”
一帮朝臣交头接耳。
“之前不还是说保护谱牒有功,先帝还嘉奖过吗?”
“别打听,里面的水深着呢。”
一个官员有些不安的开口:“听说先帝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吕寺卿,也是问他要谱牒。先帝大殓的时候,那供出的谱牒就是宗正寺那本……”
“咱们别提这个了,左右是国舅老爷,出不了什么事。”一个官员左看看右看看,“你们听说没,如今这位陛下,是冷宫里的太妃们带大的……”
“你也听说了?”
“啊,你也知道?不仗义啊,怎么吧和我说?”
“冷宫里那群嫔妃,那都是牝鸡司晨,一群女人都造反的主儿。”几个大臣露出不齿的表情,“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还要荣养她们,明明都是乱臣贼子之后。”
“嘘,小声点,别让薛舍人听见了!里面可有他嫡亲的姑母呢。”
“呸,我有什么好怕他听见的?枉我还以为他是清流,看样子,还是奔着后戚的身份去的!”
一个性子直的老臣瞪着眼。
“薛太妃,那个妇人不就是之前在后宫之中出谋划策的……”
“这世上的男人一旦无能,就总把错误归结在女人身上。可笑啊,可笑,其实只不过是懦弱自私,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女人罢了。”
狂狷的声音突然从这几个大人的身边响起,引得众人大怒,扭头去看。
只见在他们的身侧,一身儒衫的中年文士抱臂而立,见他们看过来,不但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情,反倒越发坦然自若。
“你是何人?这里是宣政殿,早朝的地方,你不穿官服出入,成何体统!”
被反驳的老臣老羞成怒,痛斥出声。
“休得无礼!”
当朝门下侍郎庄骏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向着白衣文士微微颔首。
“陆博士,陛下等候你多时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刹那间,所有人都向着被称为“陆博士”的白衣文士看去,满是猜测之色。
“刚刚走过去那人是谁?”
“此人我认识,是犬子的先生,国子监博士陆凡。”
“国子监博士陆凡?那不就是陛下在冷宫里启蒙的先生吗?难怪现在这么大胆……”听到只是个普通的博士,几位刚才参与议论的大臣心中才略微定了定。
哼,陛下登基,什么和陛下有关系的阿猫阿狗都跟着抖起来了。
然而等上了朝后,大臣们就开始不淡定了。
“什么?让这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人做太傅?陛下,学问和治国之道是两回事,您应当挑选贤明的大臣……”
譬如我。
“……来做太傅才是啊!”
“臣附议!”
“臣也认为太傅的人选,应当慎重!”
刘凌端坐在御座之上,等到下面反对的大臣们都说完了,才对着国子监祭酒徐清露出请求的神情。
徐祭酒今年已经五十有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是个老者了。
只见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接到了刘凌的眼神出列之后,开口为陆凡辩解:
“陆博士在我国子监中十余载,他的才华品德臣最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