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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姚惊愕道:“是他们!”
安氏点点头,“我记得西德王和顾妍那丫头,不久前才从辽东回来……”
邹夫人生产时虽在破庙,可外头守了几个壮汉,看服饰并非大夏人,若非安氏当时身边也带了几个身手了得的护卫,根本拿不下他们……由此可见,邹夫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安氏自认为将手脚做的十分彻底,后来差人打听过,那桩破庙伤亡案不了了之,死的都是女真人,大夏何以去管女真人的死活?死了当然最好!
万万没料到,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
“高嬷嬷是李氏为数不多信任之人,顾修之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李氏不会想高嬷嬷牵扯进那桩杀人案里……”安氏眼露精光,看着顾姚的目光却是她难见的温柔,“姚儿,你只需把握好,好处自不必说。”
至于所有的报应,乃至顾修之未来的报复,全由她一人承担便可。
这是一个母亲,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点事。
安氏是将所有的底牌都亮给了顾姚,顾姚感激涕零。抱着安氏好一通哭,直到将安氏送至城门处。
返回途中,瞧着西德王府还是如往常的威严,顾姚霎时怒火中烧。
若非西德王和顾妍从中作梗,又怎会有那个老婆子突然冒出来?徊哥儿的抓周礼被破坏,顾修之的身世被揭秘,而这一切,这家人功不可没!
明明都已经脱离了顾家,为何还非要插足,闹得他们家无宁日?
该是说他们有本事。还是说他们实在心肠歹毒?
顾姚早便忘了。分明是她和顾婷上门寻衅在先,小郑氏捣乱在后,柳氏和顾妍只是被动接受。
夜路走多了,难免撞到鬼。
顾姚却是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
入了夜的王府。安宁静谧。
白日里下了点小雨。这会儿停了。空气却带了股阴冷潮湿的味道。
顾妍毫无睡意,倚在床头拿了本书漫不经心地读阅,房里灯火通明。能瞧见窗外花影婆娑、摇曳生姿。
她不由起身支开了窗棂。
沁凉的风吹来,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和晚春落花颓然冷涩的香气。
今晚没有月光,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站在明亮光影里的少女乌发如墨,海藻般散在脑后,柔和温婉的面颊弧度优美,眉目如画。
长长的屋檐投下光影,她一双美目藏在黑影里,思虑沉沉。
隐在暗处的人不由轻叹了句,随意捡起颗小石子,指尖一弹,轻巧地落在窗棂之上,发出“咚”地一声脆响。
顾妍微怔,旋即便想起来某个惯犯。
她撑着窗沿探出脑袋,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
黑发擦过脸颊,丝丝缕缕仿佛扫在自己皮肤上,带着淡淡酥痒,善睐明眸就如同承载了整片星光。
萧沥不由又往暗处躲了躲,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淡笑。
寻了一圈无果,顾妍眯着眼,暗骂了声幼稚,“砰”一下关上窗子。
萧沥身形微滞。
伸手扶了扶额,只好自行动手,推窗而入。
落地无声,带着晚间湿重的露水,冷冽袭人。
顾妍已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
抬眸轻轻瞥他一眼,见他又是穿了一身夜行服,不由笑道:“又是路过?”
早先备好的台词被抢了,萧沥张了张嘴陡然无语,不经意地挠了挠手背,别扭地点点头,换来的就是她另一声轻笑。
二人俱都沉默。
自从知道萧沥找了晏仲上门提亲,顾妍突然不知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对他。
从前当他是恩人,是朋友,却也同时因为顾及着上一世那个六亲不认、暴戾恣睢的他,不敢深交。
真当某些话说开,除却固有的排斥,不可否认也掺杂了一点难以言说的感受。
就如当年在雪天梅林里,初次遇见夏侯毅时,一瞬脸红心跳的赧然无措。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有与夏侯毅有关的心动欢悦,都被她扔在上一世了,她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再捡回来。
萧沥看着她眸色变幻,不由又挠了挠手背。
察觉他这个小动作,顾妍觉得很是奇怪。
定睛瞧过去,却见他手背上已经红肿了一大块。
“你的手……”
萧沥这才低头,讷讷道:“刚还好好的……”
顾妍移了盏灯过来细瞧,闻到他身上似乎带了股极浅淡的清香,便问道:“你刚刚躲哪儿了?”
她的庭院十分开阔,目所能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当然她知道萧沥身手好,飞檐走壁信手拈来,也便没有注意。
萧沥淡淡说:“就在那棵海桐树后的桃花从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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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待会儿还要熬夜写报告,嘤嘤嘤~
第170章 走水
这个时候,桃花都已经谢得差不多了,然那丛桃树,灼灼如火,春深似海,又是艳丽又是妖媚。
从去岁开始,西北关中便大范围干旱,对于燕京城纵然没有那么大影响,但也能感到明显的干燥。长势这么好的桃花,十分难见。
顾妍哭笑不得,“那是夹竹桃,花粉是有毒的,沾上点就会发痒红肿,若误食了,还可能致死。”
萧沥不由蹙了眉,“这么毒的东西,种着做什么,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他才只沾了点花粉,便觉得奇痒无比,而她细皮嫩肉的,就更别提了……还不如早些全拔了!
想着便有些跃跃欲试。
顾妍挑眉笑道:“防贼啊!”
她淡淡睨向他,意味深长,“尤其是那种半夜三更还闯进小娘子闺阁的……”
萧沥倏然一窒。不经意间注意到她眼里闪动的玩味促狭,顿时也就笑了。
她胆子这么大,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个会循规蹈矩的人,何曾在意过这个……若真的不想他进来,有的是法子,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
“只单这一种,恐怕是不够的。”
他轻笑,往她对面坐下来,伸出手道:“有什么办法吗,挺痒的。”
手背上已经红肿了一片,还往手臂上蔓延。
其实也没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他在西北,什么苦没有吃过……一动不动在泥潭里泡上一日夜。任由蚊虫叮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才能趁机生擒了鞑子首领。
这点小痒,不足为道。
只是在她面前,他不想忍耐。
顾妍想了想,拿帕子沾着茶水给他轻擦手背。
他的手掌很宽大,温暖厚实,一如往昔的滚烫。
上头分布着深深浅浅的疤痕,算不得好看。但每一道,都有它的故事。
澄明昏黄的莹莹灯光里。她细细地给他擦拭。目光清淡剔透,如同二月里初融的湖水,波光潋滟。
记忆蓦地回复到两年多以前,那个昏暗的窑洞木牢里……倔强又逞能的小姑娘。嘴角抿地紧紧的。用她仅有的一碗清水。为他清洗着伤口,一遍又一遍,动作轻柔。认真却又笨拙。
萧沥从不相信命运。
一缘大师所说的因缘际会,他也不是十分信奉。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总要不止一次地感激上苍,感激西天诸位菩萨,感谢那日他能路过,能接住这个从马车里飞跃而出的小姑娘。
淡然的眸子撞入眼底,也是那一瞬撞入心里。
萧沥目光胶着,翻掌轻轻握住她的腕子。
如被烫灼般,顾妍猛地收回手。
纤细滑腻的手腕,如同一条光滑的泥鳅,倏地便脱离他的掌控。
萧沥顿时有些可惜。
她站起身退开两步,目光稍显混乱,“你来做什么的?”
大半夜出现在这里,总不至真的来做贼。
萧沥默了一瞬,抬眸看向她,声音低哑:“修之的事,我听说了。”
闹得那么大,确实很难不听到风声。
顾妍淡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然这样的沉默,其实已经很说明了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丝毫没有惊讶,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顾修之看着她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点别的东西!
他眸色沉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晚上的,就为了问这个?
顾妍很是无奈:“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究还是不能完全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