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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直刮在脸上,吹得我迷了眼睛低下头看着胡乱飘起的裙摆。人群中远远传来窃窃私语,话音渐高多了关于战争的各种猜想,或是欣羡或是惋惜的感慨。几家欢喜几家愁。
送行的队伍渐行渐远,气势未尽的一如才出午门之时,连绵数条街道终是不见了踪影。我知道胤禛也在其中,他们要一直去到列兵处,给为父出征的胤祯最高最好的极致排场。而我们女人是要回家的,在闲话过后各回各府。
孝颜拉着我坐上马车,谁也不曾开口,谁也没笑,也不哭。好像这分离是别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任马车四处慢跑,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各自坐在一角。偶尔对望,又淡淡地移开视线。
手上突然一冰,只见梳得齐整的发髻扑在胸前,熟悉的笑带着颤音断断续续,比哭还让我难受。
“你骗我的?不是十四么,他怎么也去?为什么是他?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他了,这才几年就去打仗。为什么非他不可?不是他们兄弟间的事吗,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阿哥,什么都不是,就连上朝都没他的份儿,为什么打仗要命的时候偏想起他来。我不要他荣华富贵,不要什么王公贵胄,就只是笑言,他只是我的笑言就好了。”
这些话我竟一句也回不出。我也想问,却不知能问谁去。
马车缓缓停下,眉妩坐在车前的问安声让我掀了帘角,看到坐于马背之上一身蟒服的胤禛。
“四哥……”
看着自我怀里端坐起的孝颜,声音卡在嗓子里竟不出话来。车窗外倒是传进一声,“让你四嫂送你回去,府里有事尽管着人过来。”
不及回应他已牵了缰绳嗒嗒走远,低沉尾音随着背影消散风中。
瘪着嘴角无声对笑。这男人句关心外人的话很有些别扭,意味倒是颇明显。
回到府里,弘历和弘昼一人持着一柄剑立在院门口,活像两只石狮子,厚实的艳红色马褂好似胸前系的大红花。两张脸冻得红扑扑的,威风凛凛的表情和瘦身板都有些僵硬。
一手一个扯回屋里扔给解语和如意,坐上软塌看着兄弟俩包裹在锦被里,呷了口热茶无奈问道:“两位爷今儿是演的哪出啊?”
“骑马打仗。”
两张冻得直抖的嘴,辞竟都一样,还争着抢着像在比谁更加口齿不清。
“哟……”我放了茶杯探身向前,气得忍不住笑起来,“不错,已经做到手中有剑心中有马的境界了。来来,把被子扔了再跑上两圈,看能不能一路追上你们十四叔。”
弘历当真扔了被子蹭地扑过来扎到我怀里,仰着脸咯咯地笑眯了双眼,“额娘就是会逗人,那哪儿能追得上,您真当我们这是书的嘴唱戏的腿哪。”
把他缠人的爪子拉开,连着凑过来的弘昼一起放回地上,抬脚连踢两个不停扭动的屁股,“我这院子没什么该杀的敌人,去,拎着剑找你们阿玛去,问问能否把你们这两位爷请到战场上去,兴许还能得了皇玛法的赏。”
正着,门帘一打便看到胤禛迈步进来,两个子立马变了张温顺面孔矮了大半截跪地请安,不等做阿玛的回话低着脑袋往门口走,不忘顺手带走了自己的剑。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正在翻箱倒柜收拾行李的眉妩停了手里的活,也跟着退出去。
胤禛站在塌边看着床上铺的各色衣物,皱了眉。
“孝颜那边一大家子也没个人帮衬,我去陪她住几天。”
递了茶他也不接,看了我一眼沉默地坐下,手指轻而缓地叩在桌面,仍是盯着床上。
掩饰地喝茶险些被烫着,抓了帕子挡住半张脸深吸口气,“不比前些年,现在要她过来咱府里不现实,我去陪陪她也好。好歹,这里有你。”
“住几日就回来,府里也离不了你。”胤禛着便起身走到床边,从一大堆被眉妩整理好的衣物中取了两件,抖开缎布放在上面。
“胤禛。”
他停了动作仍是背对着我,很快又继续,将包裹打好。
我走过去轻轻拉扯他身后衣角,视线从包裹转到他垂在腿旁的手,环住腰把脸贴上挺直的背。
“最近总是累,你也让我歇歇。府里的事有李福,再不成……交给绣纹吧。”
隔着绵软衣物仍能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的绷紧,握在我手上的掌心还是温热,指尖已有些凉。
我不知道那隐约的颤抖是他的还是我的,分不清,只能用力地紧紧抱着。
“累了就歇歇,天大的事有我。不管是你还是胤祥。”
着头更贴近他的背脊,毫不放松的紧绷僵硬硌疼了我的脸。手背上的力道一松,恍惚间靠在他胸前,头轻轻摩挲的是他的下巴,总在同一个位置,多年未变。
“弘晚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别忘了,早些回来。你不在,他们都不安心。”
“好。”
万语千言,住在唇边。前世今生,心唯一颗。
我的不安与失落都在心底。他的心里,可会安否?
☆、241。万语千言Ⅱ
曾经我知道太多,关于这个时代关于他们的结局,甚至是自己的。
现如今却像是游走在未知的旅途,一片茫然看不到前路。所有的信任都还在,爱也依然,只是取舍间总会疼。
手松开了,心,终是放不下。
墨晗要生了。府里来报信的人连着马车等在外面的满天风雪中。
推了要送的孝颜留在房里急匆匆出了她家大门,竟看到苏培盛躬身候在那儿,像是冻成了雪人。
一路马车急赶,帘外风雪不断灌进来,多暖的手炉多厚软的斗篷依然抵不住那股子钻心的冷。
就快过年了,这一年过得真快。
不知这样的风雪可会伴着胤祥和胤祯一路向西,不知他们的大军行至何处,可还如出发之时热血沸腾激情满怀。过年时,他们两个一起吗?可会想家,抑或离家越远,越是对那未知的战场心向往之。
随着苏培盛走在府中,短短十数日竟有些难言的陌生疏离。那些染了白的树覆了冰雪的水还有淡淡的梅花香气,都与我离开时不同。
转入熟悉的拱门迈下长廊台阶已听到前方突来的叫声,同时传递到脑中的还有弘晚院门前一道粉嫩的纤细身影。
脚步稍顿听到身旁苏培盛心地唤了声福晋,低垂的头配着半弯的腰。这一声也唤回了院门前的人,腰身一转看着我头微笑,如雪花飘舞地莲步轻移,迎过来半蹲在地上施了一礼,“绣纹给福晋请安。今儿一早的雪当真好兆头,下了半日便要有喜。福晋放心,太医没有大碍,只需稍等便是。”
她与我走前大不一样,只这短短时日像是换了个人。从里到外。
苏培盛轻推院门,一只手已托在我臂上,向着门槛扶过去。
来不及反应手臂传来的别扭便看到守在房门外的弘晚,还有立在雪中的熟悉背影。
颀长依旧,披了件银白色的斗篷看不出是不是瘦了,或是……吃得好睡得下丰盈了些?蓝灰毛领覆了一层白,仍是不断有雪飘落积在上面。发辫上的雪花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突然转身看过来的眼睛倏地眯起来,托着我的手已自行离开向着他盈盈走去。
“爷,福晋回来了。”
他的视线就这样望过来,落在我身上。我却看着她走近他身旁,站在那个位置,像我。
弘晚大步迈过来立在身前,犹在晃动的宽大斗篷堪堪挡住她的娇却也遮了她的爷大半身形。我笑着扫落他肩头积雪看向几步之遥抿唇不语的男人,再看回面前的儿子,“回来晚了。”
“额娘哪儿的话,雪天寒凉,原就不该劳额娘辛苦。”弘晚着搀了我往正前的厅门走去,经过胤禛身旁时停住,扶我稳稳地站定在他面前,“阿玛也进厅里坐吧,院里冷,怕是还要等。或是回额娘那儿去,待有了消息儿子再去回禀。”
只一步,细雪如沙,弦舞在我们之间,像是遮了层白色纱缦。他,似真似幻。
隔着斗篷手肘被轻轻托住,圈握掌中。我们谁也没有动,那指节却像直接掐上骨头,僵硬得好似当年从马背上摔落时,动不得也觉不出疼,只是有些刺痒的麻。
自我进院便没听他开过口,此时亦然。那双熟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漆黑,盯住你时能让人忘了呼吸,像会把一切都吸附进去。
拍拍弘晚有些冰的手背轻轻搓揉,躲不开肘间钳制,银色团花始终晃在眼底,被风一吹飘过来带起细微的雪染在我身上,落在鞋面。“我在这里陪着就是,你去忙吧。”
黑色皂靴定在雪中,我抓着弘晚渐温的手听见厢房传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