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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的字越来越好,看得出来他练得认真,写得越发像他阿玛,字里行间的成熟与贴心展露无疑。只有在提起那个女孩沉香的时候,才会看得出他孩子的一面。他会像当年记录弟弟妹妹的成长一般,把沉香的一一滴写在信里让我知晓,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姑娘的日子过得多幸福又快乐。
这算不算是老天对他的补偿,少离家,身边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却让他在那个风景如画的江南闲适生活,还有一个可爱的生命为他带来丝丝温暖。
我亲手做了两件衣裳,在去年岁末着人给他带去,希望他和沉香能在过年的时候穿上。让他知道远在京城的额娘,很想他。
胤禛看到我总是坐在桌边就着烛光不停地穿针引线,会吹熄蜡烛要我休息,我急得想要解释,他就白天再做,不急。白天,我努力地赶制,他会靠在软塌上看书,偶尔上一句弘晚又长高了,我就把袍摆再添得长一些。隔些日子他又会今年的冬天很冷,我便把衣裳再添厚些。
等我终于将衣裳做好,心地用布包好,准备装进盒子里时,他就递来一本册子,里面满是他抄的诗文经文,还有评注。
原来,我不他也明白。
只可惜,弘晖的回信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因为才刚进入二月,他就跟着康熙去巡视畿甸。此次,除了常随着康熙出巡的兄弟几人,竟然还有老九。笑容便在对门而立的两家店来回忙,像个真正的老板一样,很有商场女强人的风范。
意言堂的生意还是很好,我却不想再让笑容奔波,关于开分店的事,也许可以暂停,或是交给别人去做。当年的丫头已经变成了0岁的大姑娘,虽然在我看来仍是年轻,做起事来却老练沉稳,更是懂得培养新人的道理。店里一水儿的年轻姑娘和伙,被她调。教得很好,完全可以帮忙,不再需要她亲自跑来跑去。至于如果要开分店,新址选在哪里,我也不再过问,由她安排我很放心。
胤禛不在的日子,府里的女人们仍是按着规矩每日来给我请安,好像是从我去年病好之后,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这叫规矩,她们都该守规矩。
看着手里的白色蜀锦,我笑自己变成了织女,也笑自己太过没心没肺。我仍是在努力的赶制,只是这一次不为弘晖不为胤祥,为了那个明明喜欢话却把自己憋到死的别扭男人。
自从看到我给弘晖做衣裳,他会装作不经意的提起胤祥大婚时那身黑色的西式礼服,偶尔提起孝颜那红色有着长长拖尾的婚纱,还会找出不知被他藏在哪儿的当年那个黑红色双面荷包。我从他眼底看不到类似女人的哀怨,却能嗅到一股隐隐的酸味。
嫁给他快十五年了,除了荷包,我竟然没有为他缝过一件衣裳。
其实真的不怪我,因为我本身并不精于此,即使是在现代,也只会在夏天给自己车几条贴身的吊带裙。至于刺绣还是时候被妈妈逼着学的,我的手艺甚至还会被她取笑不如笑言那个男孩子绣的精细。
对此,我很无奈,只能时代改变人,如此悠闲的古代生活更是。
那一匹匹各色的云锦宋锦让我几乎挑花了眼,他平日喜欢穿深色的,可以选黑蓝绿褐。可是我脑子里却猛地跳出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系着红色腰带的身影,骑在夜时背上,很帅。
李福给我依次介绍几匹白色的织锦有何不同,其中竟然有四川蜀锦,上面绣着极淡雅的银色忍冬卷草纹,适合他。
算着他回来的日子,我没日没夜的赶,衣裳总算做好了,就连腰带、荷包和玉佩的绦子都各做了一份配套的,还请意言堂的师傅做了帽子、靴子,却没见他回来。
也不知康熙是不是巡得爽了,带着五个儿子直奔河北省玩去了,唉……我努力想着,貌似这个时代,河北省是叫直隶。
祈筝和暮汐很有些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黏乎劲儿,总会在院子里看到两个姑娘笑笑,或是拉着手同时来给我请安。这样的女孩很纯真,心思简单,我看着她们总会想当年。那时的兰思和宋氏,若是也如此,恐怕我会多待见她们一些,就像现在的我对待这两个姑娘。
或是,我变了?
变得更能接受胤禛的女人,不管她们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如此?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将来还会有进门的年,她会得宠吧,会不会侍宠而骄?只怕真到那个时候,我才能知晓。至少现在,这两个女孩子还是很对我的脾气。
偶尔闲得无聊,我也会坐在院子里和她们一起话,或是听着她们无忧无虑的笑,好像自己也变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让自己放松。
祈筝是个精力旺盛的女孩,总有不完的话,笑个不停,一个键子都能让她开心一下午。
暮汐和原先想象的不同,看起来很冷,聊起天来却很热闹,笑声总会从她那两片薄薄的嘴唇里轻快地溢出来。
她们没有读过很多书,却很容易满足。用她们的话来,能够进宫伺候德妃,能够嫁给四爷,能够安静地住在自己的房间里,能够偶尔地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能够每个月拿到月银,能够不被别的女人或是下人欺负,就是快乐。
听着她们没有心计的话,我很想笑,也真的笑了。两个女孩便直直地看着我,好像我的笑与她们的不一样。我再笑着解释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们俩很可爱,和她们“年轻真好”。
天气渐暖,兰思也会带着淑慎到院子里消磨时间,11岁的女孩子已经漂亮得晃我的眼睛,亭亭玉立,也许过两年就该嫁人了吧。对于这个真心对弘晖好,把他当弟弟疼的姑娘,我非常喜欢,哪怕她不是我亲生的。我永远记得出殡那天,她跪在院门外嘤嘤啜泣的娇身影,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疼爱。
兰思也会坐在我们身边,却只顾低头绣着花样子,安静地好像不存在。当我看过去时,她又会适时地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我,让我看见她虽浅却明显温暖的笑。这么多年,我变了,她也变了,即使我们不可能更亲近,却也不再彼此伤害,变成家人一样的存在。
她的儿子弘昀和弘晚一起跟着师傅学习课业,同样的安静不多话,师傅对他们两个都很满意,总会夸他们聪明。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兰思才会变得更享受生活,不再像过去那样别扭吧。
在洒满阳光的贝勒府,没有贝勒的日子,就像这温暖的春天,舒服,却也伴着阵阵微凉的清风。
宋氏,很少出现,若不是她每日请安,我常常会生出种错觉,她是否不在这座府里。
在我的弘晖被送走之后,虽是仍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我却能深刻体会她当年女儿夭折的痛苦。那样的痛苦,会彻底地改变一个人,不管是变好或是变坏,一切皆有可能。也许她的本性如此,从来不曾改变,只是在这个大家都在不断变化的时候,她的不变,显得有些突兀。
三月初,苏太医又来了府里,因为宋氏有孕了,就像胤祥府里的疏影一样,都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好在,孝颜也变了,她不再哭不再扯着我申诉,我们都变得默然接受。就像是我们喝了酒在歌里唱的,对我们来宋静竹和瓜疏影什么也不算,她们就只是胤禛和胤祥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就这么简单。
有了身孕的宋氏,终是变了,开始出门走动,会与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唇边带着满足的笑,听我们聊天的时候,会心地轻抚仍是纤细的腰腹。我笑了,因为我知道,她一儿都没变,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胤禛进门的时候,没有人来通报,所以我们仍是那样齐整的坐在院子里,着,笑着,晒着太阳。他的表情有些愣,看着我们分别从石凳上站起来又齐齐地福身请安,然后再若无其事的让我们起来。
女人的自觉性远比那些当官的男人更好,此时就是这样。请过安的女人们全都回了自己的房,脚步既轻且慢,直到只剩我们两个面对面的站着,他身后的高无庸才闪身离开。
我告诉他府里一切皆好,从他的眼中我能看到他相信。实话,我自己也觉得,现在府里的氛围比他走之前还要好,我享受着让自己自豪的成就感。其实,女人的心虽然很,却比男人更容易满足,只要知道她们想要什么,就给她们什么。
也许,胤禛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适时的给了宋氏一个期待已久的孩子。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太多,那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他们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时候,我进不去,也无心参与。我只希望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