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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反革命!”
王小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随即恼羞成怒,指着杜娟骂道:“杜娟,你胡说八道!我妈是清白的,你要是再这么乱说,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杜娟越发得来劲了起来,理直气壮地道:“我胡说?胡得刚他们那一伙人都知道,你妈跟过三四个男人,而且当过国民党反动派的太太,她不是反革命就出鬼了!”
“你……”王小贤怒火中烧,忽然跃上前来,随手便打了杜娟一个耳光,这一声清脆的响声,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怒了起来。
杜娟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这个时候,张义也愤怒地走上来前,大声责问着:“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还打女的?”
“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着?”王小贤越发得张狂起来,同时用手指着张义的鼻子骂道:“对于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就必须要采取革命行动,跟你们讲理?那就是一种对革命的背叛!”
张义听着这个家伙的话,只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看着他的年岁并不大,与熊雄相仿,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却如此咄咄逼人,就好像是他真得经历过了大革命的洗礼一般,别人都成了被他打倒的对象。
这个时候,在熊雄已然把背在身上的王金娜放到了路边的长椅上,愤然地来到了王小贤的面前,这也是一个火爆脾气的人,不由分说,拉起他来便挥动拳手打去,拳头又狠又重,正打在王小贤的鼻梁上,立时将他打倒在地,他的两个鼻孔同时流出血来。边上的几个红卫兵其实就是小喽啰,见到他们的头目被打,自然不干,蜂拥而上,准备来一个群殴。张义生怕熊雄吃亏,也只得捋起袖子上去相帮。熊雄年青气盛,又且一直在长江上跑船,体格健壮如牛;而张义虽然身体在这一年来损伤不少,但是毕竟是上过战场,而且进行过生死拼杀的老兵;而这几个红卫兵,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哪有什么力气,只知道胡闹,被熊雄和张义没费多少劲便打散了开来。那个倒地的王小贤从地上爬起来,忽然从随身的绿色军队用挎包里掣出了一把一尺多长的军刺来,挥动着便向熊雄刺来,张义却是眼疾手快,马上施用空手夺白刃的技法,让过王小贤的军刺,回身已然拧住了他的手腕,只一扭,便将他的手臂扭到了他的身后,顺便着张义又用另一手夺下了这根军刺,同时把王小贤的身体往前一推,这个家伙便踉跄着再一次跌倒。
熊雄还要冲上去准备把这个家伙狠揍一番,却被张义拉住了,他拿着军刺大声对着正在爬起来的王小贤喝道:“你小子也太狠毒了,拿着这东西是要出人命的!这把军刺我没收了,你们快走吧!”
王小贤怔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抹去了脸上的鼻血,一脸得凶恶,恨恨地瞪了张义和熊雄一眼,然后灰溜溜地带着他的那帮小喽啰们跑开了。
“叔叔,这帮小杂种真得要好好教训一下才好,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熊雄还是有些火往上撞。
张义却摇着头,告诉着他:“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干妈要马上送医院,我们别在这里耽误了!”
一听到张义提到了王金娜,熊雄这才想了起来,转身重新背上了王金娜,大步流星地赶往最近的医院。
※※※
王金娜只是因为身体的虚脱,再加上精神上的打击,所以才会昏倒在地的,对于这种病症,只能回家静养,别无他法。不过,王金娜还是在医院输了两瓶葡萄糖,才渐渐地苏醒过来,当她看到张义的时候,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面对着这种情况,也只能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张义和熊雄轮流地将王金娜背回了家,让她躺在床上,徐小曼煮了碗鸡蛋汤,但是王金娜却如何也吃不下去,张义夫妇两个人好言相劝着半天,她才勉强地喝了几口,却又放下碗来,经不住有些悔恨万分地道:“早知如此,当初真得不应该听了刘兴华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便闭上了眼睛,躺倒了下去。
张义与徐小曼面面相觑着,他们自然知道王金娜后悔的是什么,如果当初她坚持带着小虎离开大陆前往香港的话,肯定不会受到如今的这种折磨;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所努力营造的这个家也将不会存在。
“要不要把小虎叫回来?”徐小曼疑问地问着张义。
张义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王金娜却睁开了眼睛,摇着头:“别叫他回来了,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再把他影响了!”
张义点了点头,如今的小虎刚刚从军校毕业,却没有能够再回到七十二军,而是被分到了广州军区驻广西的某部队里任职,军队里并不同地方,虽然也受到了文化大革命的冲击,但是相对来说,却要平稳得多。
“你们不用看着我了,我不会出什么事!”王金娜努力地在脸上装出笑容来,对着张义道:“放心吧,我只是身体有些受不了,这点打击我还是能够扛得住的!”她说着,又关心地问着张义:“对了,张义,今天你是不是又挨批斗了?”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张义却不想让自己的大嫂操心,也装着笑容,却是摇着头,对着她满不在乎地道:“大嫂,你放心就是,我这个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打击也不会把我打垮!”
“那就好!”王金娜点着头,同时又意味深长地对着他们夫妇道:“看来,我们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但是我希望我们家里自己的人最少要互相鼓励,互相帮扶,千万不要跟别人家里那样,为了所谓的政治觉悟,把亲情都不要了!”
如果这是在以前,王金娜的这番话一定会引来张义一千个、一万个的反对,他对共产党的忠贞向来是不容怀疑的;但是,在亲身经历了这一场身心摧残之后,他不得不听从大嫂的这番教诲,他知道王金娜的这番话,就是说给他们夫妇听的。张义知道,王金娜虽然在解放军里当军医这么多年,但是她却对共产党的教条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她是一个说不上虔诚的佛教徒,但绝对是一个相信有因果、有是非善恶报应的相信佛教某些说法的人,她所相信是一种普世价值,说得白一点,那就是按照自己的良心去支配自己的行动。她就是一个被那些红卫兵们骂的,所谓的还没有开化、脑海里还一直保持着中国传统文化传承的这些“封建糟粕”的,不可药救的“反动分子”。
张义与徐小曼相视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看到张义夫妇听从了自己的话,王金娜便有些放心了下来。
但是徐小曼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堪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着王金娜和张义:“大嫂,你的话我和张义都会听的,我只是担心小强呀!今天他跑回家来痛哭了一顿,我怎么问他他不说话,然后那些红卫兵又把他找了出去,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张义怔了一下,想起上午他在小学挨批斗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的样子,那分明是一种痛苦,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对着徐小曼安慰着道:“小曼,你放心吧,我们家的孩子不会学得那么坏的!”
王金娜也点着头,表示同意张义的看法,她想了一下,还是对着徐小曼道:“小曼,现在世道很乱,学校都不上课了,你就辛苦一点,不要让小强和小红再去学校了,大不了我们自己教。”
“嗯!”张义和徐小曼一起点起了头来。
“对了,熊老二哪去了?”王金娜问着张义,熊老二指的就是熊雄。
张义告诉着他:“熊雄去找他爷爷熊副司令去了,他说要替你讨一个说法!”
王金娜却是一声苦笑,自嘲地道:“讨说法?有什么好讨的?这种事就算是熊卓然也无可奈何的,他是军队上的人,又管不了地方上的事!再说,毛主席都支持红卫兵,他能怎么样?”她说着,又有些后悔地道:“不过,张义呀,当初你也真得不应该从部队里出来,如果你现在还在七十二军里的话,不管能当多大的官,其马要好过现在!”
张义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承受,不管是好还是坏,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买的。
“我真得很担心呀!”徐小曼却道:“今天这一天算是熬过去了,要是那些红卫兵明天还来,怎么办呀?”
对于这个问题,张义和王金娜都有些头痛,的确,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
张义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王金娜建议着道:“大嫂,我看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呵呵,我这个大男人的身体还能够支持一下,可是你的这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