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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过了中秋。我必定登门拜见岳父岳母。”纪二老爷就道。他已经打算,等纪三老爷考了乡试之后。他亲自往府城一趟接这叔侄两个回来。
那个时候,即便是不能带上纪二太太和长生,他就到穆洪和沈氏跟前多磕几个头,也能安慰安慰两位长辈的心。
纪二太太瞧了纪二老爷一眼,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穆家豪更是高兴。
“姐夫,那这可就说定了。我回去跟爹娘说,不知道爹娘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文达和晓棠早些捎信来府城,我们也好安排人迎你们进城。”祁佑年就对纪三老爷和纪晓棠说道。
纪三老爷就点头。
送走了祁佑年和穆家豪,谢知县并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同纪二老爷又回来书房坐了。
“……怎么不打发人告诉我,若不是正巧我得了消息,就这样错过了。”谢知县笑着责备纪二老爷。
“是我二内弟顺路来给晓棠庆生,那位祁大人是随同了前来,不过坐坐就走,就没去打搅子谦兄。……我事先也并不知道。”纪二老爷就笑道。
谢知县也并不是真的责备纪二老爷,笑一笑这个话题也就揭过去了。
随后,谢知县就又谈到了穆家父子三人的升迁,说穆家豪颇有穆洪之风。
“真是可喜可贺。”谢知县说着,就打量纪三老爷的脸色,“文敏兄不要怪我多嘴。穆大人那里,与文敏兄是至亲,早就该常来往的。如今看着,渐渐好起来,我也替文敏兄高兴。”
纪家与穆家这点儿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虽然清远的人大都知道一些,但谁都不好在纪二老爷面前说什么。
如今谢知县这也是看到两家恢复了来往,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借子谦兄的吉言吧。哎……”说到这,纪二老爷难免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与子谦兄说,大丈夫立身处世,这修身还并不难,说到齐家就,我很惭愧啊。”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谢知县说着,目光闪闪,脸上却露出些微的笑意来。
纪二老爷就瞧见了,但是却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谢知县对他含着些调侃的意味。
即便两人为至交好友,这件事上,谢知县还含着调侃,就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说到底,还是事情本身太过尴尬的缘故。
纪二老爷干咳两声,就岔开了话题。
谢知县也不再多说,随即就又问起祁佑年。
“虽年纪甚轻,然气度沉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此子,可有什么来历?”
纪二老爷心中正对祁佑年的身世颇有些疑惑和猜测,但是他却并没有跟谢知县说。
“说是河间府的人,家里是军户。他走到如今,都是累积战功所得。”纪二老爷所说的,正是大家都知道的祁佑年的身世。
“哦……”谢知县就点了点头。“我还当是什么世家出身。不过若是世家子,这样年纪,难免都有些骄矜。……此子实在难得,咱们能有幸得见,正该好生结交才是。”
谢知县与纪二老爷又谈了半晌,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谢知县,纪二老爷又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就让人准备纸笔。
纪二老爷坐在书房中,连写了三封书信,随即就叫了心腹的管事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打发了管事的去送信。
纪二老爷这边写信,打发人送信,纪晓棠在纪二太太的屋子里就知道了。
纪二老爷三封信中,有一封是给纪大老爷的。
因为这送信的时机,纪晓棠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几封信的内容。
等纪二老爷往纪二太太屋子里来,纪晓棠就问了。
“没什么,不过是问候问候,顺便打听打听如今朝廷中的局势。”纪二老爷就道,然后就问纪晓棠,“晓棠,那张弓你可好生收起来了?”
纪晓棠就点头。
“方才拿到屋子里,绣儿和锦儿看了。绣儿那丫头手巧,就说要绣个绸布套子,将弓箭都收进去,这样就是挂在墙上也无妨的。”纪晓棠就道。
“还是收进箱子里。”纪二老爷就道,“你若要用时再拿出来。切不可跟人显摆。”
其实后一句话纪二老爷根本就不用嘱咐,纪晓棠从来就不是那样的性情。
“爹爹,我知道了。”纪晓棠看了纪二老爷一眼,并没像往常一样出言解释,只是简单地应了。
晚间,纪二太太躺在床上,就听见纪二老爷在她身边接连翻了几个身。
纪二太太就转过身来,看着纪二老爷。
“老爷,怎么了,有什么心事?”纪二老爷难的这样,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心事。
“并没什么。今天太高兴了,一时睡不着。”纪二老爷就道,一面就要起身,“是不是吵到你了。你且好生睡,我去书房吧。”
“老爷,你有什么心事,还要瞒我!”纪二太太就轻轻地按住了纪二老爷的胳膊,不让他起身。
“哎。”纪二老爷想了想,就躺了回去。“并没别的心事,是觉得这几年,颇对不住岳父岳母他们。”
纪二老爷没法告诉纪二太太,他怀疑祁佑年的身世。
如果祁佑年正如他所怀疑的,就是那个人,事情可就不简单了。他知道那家的规矩,祁佑年在军中并不稀奇,可却不该在任安。
祁佑年为什么在任安?
如果这个祁佑年,就是那个祁佑年,那么先前往清远来的那位贵人又是什么人。
纪二老爷相信纪晓棠的判断,纪晓棠怀疑那人是祁佑年,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人故意为之。那个人想要某些人认为他是那个祁佑年。
可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人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平静了这么多年,任安难道也不再是一块净土了?
纪二老爷心绪不宁,就是想找人商量商量,那也只有纪三老爷和纪晓棠。然而,他又觉得还不是时候。
这种事,他希望这一辈子都不需要跟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商量。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秋风渐起
不能找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商量,就更不能告诉纪二太太。告诉纪二太太,只能徒增纪二太太的烦恼,这是纪二老爷所不愿意看到的。
纪二太太却立刻就信了纪二老爷的话。
“都是我不好。”沉默了一会,纪二太太才闷闷地说道。这是又伤心了。
“怎么是你不好,是我不好。”纪二老爷见纪二太太伤心,忙将心事放下,来劝纪二太太。
夫妻两个人对着赔不是,都说是自己不好。对于双方的父母,却是只字不提。
“爹和娘想看长生哩。”纪二太太又幽幽地道。
纪二老爷也正在想着,去接纪晓棠时带上纪二太太和长生的可能性。想了一会,纪二老爷就有些颓然。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除非两个人不怕惹恼了纪老太太。
纪老太太真的闹腾起来是什么样子,两人都是见过的,无论如何,不想再见到那种场面。
“罢了,我两个兄弟上门,老太太能给个好脸色,我也该知足了。”纪二太太就道。话是这样说,可语气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再想想办法。是我对你不起,还亏欠了岳父岳母,以后一定加倍补偿。”纪二老爷劝了纪二太太良久,两个人才睡下了。
第二天,纪晓棠正在跟纪三老爷说话,纪老太太就打发了丫头来找纪三老爷。
“我也去给祖母请安去。”纪晓棠就道,一面跟着纪三老爷来见纪老太太。
纪老太太坐在炕上,身边只有大丫头牡丹和芍药。
纪晓芸并不在屋子里。
纪老太太就叫纪三老爷坐,一面招呼纪晓棠,说是让她找纪晓芸玩去。
“嘻嘻。我陪着祖母坐一会。”纪晓棠却故意道。
纪老太太就嗔了纪晓棠一眼,倒是也没再说她什么。
“昨天来的那位祁大人,说是与你一样年纪的。他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是做什么的营生的?”纪老太太就探身向纪三老爷询问道。
纪老太太突然这样问起祁佑年,不仅纪晓棠,纪三老爷也觉得有些奇怪。
“老太太问这些做什么?”纪三老爷就问。
“你管我?我问问不行吗?你说是不说!”纪老太太就瞪纪三老爷。
纪三老爷忙陪笑。也就一五一十地说了。
“河间府人。哎呦,那离咱们这可远。他家是军户啊,哎……”纪老太太就叹气。似乎有什么事情委决不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