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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儿,你这个小骗子,我才许了我永远,就要食言么?我会生气,很生气……眠儿……”
锁链将上身,她要启程,阴间路已开,招魂歌已来……
“眠儿……”女子娇躯软下,男人抱着她跪倒在地,双目内没有一滴泪迹,奋张的嘴是为了叱责她的失信食言,但汹涌喷出来的,却是一口鲜血……滚烫的液体落在女子已如死灰般的面上,也穿过了她刚刚穿躯而出的魂魄,洒上那方碧草如茵……
一 鬼眠
问:鬼用得着睡觉么?
答:用,至少她这只小鬼就用。
“阿六,又在偷懒?”
哇哇咧,她说过一万次了,她不叫阿六!就算她是一只鬼,也给她取一个说得过去的鬼名好不好?阿六,阿六,她不记得哪辈子里有行六过,哪来的这莫名其名的两个字就冠到她的脑袋顶上?
“阿六!”拍上她脑袋顶的,是一只巨掌,“你这只小鬼,当本判官是摆设是不是?本判官来了,你还敢在这里大摇大摆的睡觉?”
她哪里有大摇大摆?明明是偷偷摸摸嘛。不情不愿地举起小脑袋,眼睛很捧场地张开半条缝儿,“判官大人,我困了。”
“你困了?你困了就能睡么?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本判官又是你的什么人?”
“我是一只小鬼,你是欠我这只小鬼东西的判官啊。”瞧他说得不清不楚,不明究里的还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暧昧牵扯哩,她不要,她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你——”一如每一次,这个话题总能让这位红衣判官结舌。照理,他可以动用职权,把这只贪睡又聒噪的小鬼打进十八层地狱,可是……偏偏她几生几世未做一件恶事,功德簿上世世有名,已累下福报无数。如果把这么一只纯善的魂魄都要打进十八层地狱里的话,那岂不更给世上恶人口实,让那些人更有借口肆意猖獗?地府可是尘世一切善恶因果的报偿处,连这一处都黑白不分的话,哪里还有公道可遁?
“判官大人,我的一魂两魄什么时候回来?”他不走,她也不能睡,索性就问。
“快了!”
“半年前您也是这么说的,半年的半年前您也是这么说的,半年的半年的半……”
“你再罗嗦,我让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哑巴!”
“那也要您把我的一魂两魄拿回来再说啊。”
“……你要睡就睡,哪来这么多话?”红衣判官拂袖而去。
“判官大人,您慢走,不送哦。”她很快乐的招罢手,双手坐垫,趴上桌子就睡。睡起觉来,做鬼都快乐,嘻。
“眠儿……”
怎么又来了?!别吵别吵,她要睡觉啦!
“你要睡到何时呢?”
很久很久就对了,别打扰她!
“你已经了睡了快两年了,还不够么?”
两年?她刚趴不久,哪有这么长远的时间?这人识不识数啊?
“眠儿,我的好眠儿,宝贝眠儿,醒过来好不好?”
嗤,当她是小孩不成?两句好话就能让她醒过来?她要睡睡睡睡……
“眠儿,前些日子我去一趟柳州,签下了黄家那笔谈了好几年的造船生意,所以有些天没能陪着你,怪我么?”
不怪不怪不怪,你有些天有些月有些年不来都没有关系,只要别打扰她睡觉。
“眠儿,快醒过来,我快撑不住了,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就别撑嘛,又没有人要你撑。
“眠儿,眠儿,我真的撑不住了,也不想撑了……”
这就对了,不要撑了,快点去找一个暖暖软软的人抱一抱,孩子嘛生一生,快快活活过日子。
“既然你不肯醒过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什么?不行不行不行!她啊啊啊叫着跳起来,差点就打翻了简陋木案上的那盏油灯。但,叫了半晌,跳了半晌,而后环顾只有自己一个……鬼的斗室,确定:她“做梦”了,“又”做那梦了……唉,有些日子没有做这样的梦,还以为他已经放弃,还以为过不多久自己就能快快乐乐重新做人……那个人,怎么如此麻烦?
“我大哥呢?”元芳菲叫住过路的一个下人,问。
“大爷他……在醒春园。”下人迟疑作答,毫不意外地看见三小姐变了脸色。
又是醒春园!一趟远门回来,不去探望双亲,不去看望弟妹,却独独跑去醒春园……这个大哥,何时才不让他们再为他担心?
“大哥!”醒春园四围绕守着只对大哥忠心耿耿的侍卫,她这个三小姐也进不去,在园外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瞧见大哥的影儿。
“有事?”元慕阳转过脸,玉面俊美如雕,也淡漠如雕。
“大哥,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知道下面的话会让大哥不悦,可是,这个人是养大了他们的大哥,他们敬他爱他,不忍看他如此折磨自己下去。
“大嫂已经死了两年了,您为何始终不能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您这样折磨的不止是您自个儿,还有咱们全家人,大哥……”
“不要说了。”
“您不知道,爹和娘多为您忧心,二哥和我还有慕朝又有多担心,我们每个人都盼着过去那个爽朗自信的大哥回来……”
“不要说了!”
“您不止是大嫂的夫君,还是爹和娘的儿子,我们的大哥,您怎能只顾大嫂……”
“我说,不要说了!”元慕阳倏然止步,回身时面目沉凝,虽不见风暴,但就是让人知道他已然动怒。
“大哥……”被一向疼爱自己而自己又敬爱有加的大哥如此喝叱,元芳菲委屈不胜,美眸潋潋生泪。
“我自认为,对爹娘,对你们,从来没有失却该尽的责任,你们如果仍有不满,请多担待。”
这是什么话?大哥居然把他们只看成了责任?他们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啊,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啊。
“大哥,莫说大嫂已经死了,就算她仍然活着,她也只是一个外姓人!您为了她,就不把我们放在心上了么?而且她现在已经死了,您宁肯每年花时间陪她的尸体,花大价钱侍候那个活死人,也不把……”
“芳菲,我不想打你。”元慕阳平静地说。
元芳菲骤然收语,掩唇泣泪:这个人,真的不是自己的大哥了,真的不是了!
直待元慕阳行远,元芳菲方放声哭了出来,大哥竟会用那样嫌恶的眼光看她,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不见了,不见了……
她肩头,落上一只大掌,来者温声劝道:“芳菲,不要哭了。”
“二哥……”元芳菲泪眼迷朦,“大哥他……”
“我都看到了。”元慕世叹息,“自从大嫂死后,大哥的确越来越古怪了。”
“我好想以前的大哥,大嫂她……走就走了,怎么会把那样的大哥也带走……这一刻,我真的有点讨厌大嫂……”
“其实,让以前的大哥回来,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元慕世沉吟着,说。
“什么法子?”元慕菲泪串顿止,急问。
“就是……”元慕世向四周巡了一眼,把妹子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道,“把大嫂真正送走。”
二 鬼话
“把大嫂真正送走?如何把大嫂真正送走?二哥是说……”元芳菲突地意会二哥言外之意,丕然色变,“不行,如果我们动了大嫂的身体,大哥他……你不记得,上一回有个丫头被差点打死又给赶了出去?听说她不小心让烛火烧了大嫂的衣衫。虽然大哥不会像对待下人一般对咱们,可大哥生起气还是很可怕的……”
“我们不需要去动大嫂的身体。”元慕世低下头,窃窃耳语。
元芳菲愈听美眸睁得越大,“这……这……可行么?”
“自然可行。”
“可那些事毕竟只从书上见过,谁知道真假……”
“真与假咱们都要试一试不是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的大哥。”
“对!”说到大哥,元芳菲面上迟疑登时不见,眸光坚定无畏起来,“为了大哥,我们总要试一试。”
问:在地府,一个小笔吏能做什么?
答:睡觉,很尽情的睡觉……睡不成时,就要废话,很努力的废话。
“阿六,这本淮阳县的功恶薄你还没有抄录完?”
真是,这位判官大人到底活了几千岁了啊,又唠叨又罗嗦,真是个标准的老头子,再默默抗议一次:她不叫阿六!睁开惺忪睡眼,含糊不清地道:“我总要给自己留时间睡觉嘛。”
“你忘了你是一个笔吏么?抄录誊写才是你的本职!”红衣判官怒叱。
“我是一个笔吏没错,可是是一个不在名不在册的小小小小笔吏,白白劳作拿不到一点的工钱,判官大人您根本体会不到做一只黑户鬼的辛苦,呜呜呜……”
“你……”红衣判官头顶冒烟,肺腑生火,按捺着性子道,“本判官不是每月都从自己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