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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低下头,心跳很快,只能攥紧双手,十个指尖全部泛白。
“你在哪里出的车祸?”
顾小亮笑挑眉:“江城啊,我老家是江城的,兆熙没跟你说吗?”
深深摇摇头,脸色已有些苍白。
顾小亮又说了些她车祸后康复的事,深深也没仔细听,过了一会儿,顾小亮讲的口渴,弯腰去端茶几上的水杯时,深深才抬头看她。
“其实我也有过。”
喝水的顾小亮,一双漂亮发亮的眼眸,惊讶的从透明的玻璃杯后看着深深,打量一番后,才捧着水杯,俏皮的一歪脖子:“那你比我幸运多了。”
“嗯。”深深冲顾小亮苦笑:“当时迎面开来一辆车,我才得以逃过一劫。”
顾小亮看着深深,半晌没有动静。
“来来来!”顾母突然端着两碗鸡汤进了客厅:“刚熬好的,小亮贼馋呢,深深也喝点!”
顾小亮还看着深深,明显没从深深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于是深深客客气气起身去端。
嗅了一下,就夸赞道:“好香啊!阿姨你真是好手艺!”
“少来!”顾母听的心花怒放,却还要谦虚一把:“鸡汤不都是一样熬的嘛,你纯没有讲真话!”
“100%真话!”深深拍了拍胸脯,眼角一挑:“不信我喝给你看!”
“喝光才行!”
“没问题!”
深深比了个OK的手势,仰头就端着碗,将一碗已经温热的鸡汤喝的干干净净。
顾母特别高兴,凑到深深脸前:“要不要了?”
深深立马瞪大眼睛:“刚才小亮说,中午吃饺子?那我还是留着点肚子!我还要吃饺子呢!”
顾母乐的哈哈大笑:“行行!看你这小身板,没想到跟我家小亮一样能吃!”
“可不是嘛!”
顾母又走到顾小亮身边,此刻就显得非常小心,生怕鸡汤泼洒出来,烫了女儿。
“凉了好一阵子了,来,赶快喝。”
深深这才转身,收起了脸庞上的微笑,面色苍白,看着顾小亮,一度很想出门透透气。
顾小亮浅浅点头,从深深脸上收回视线,接过顾母端给她的碗,
tang仰头喝了鸡汤。
旧金山的阳光骄艳万里,从客厅那扇窗户直射而来,整个屋子明亮通透,还满是鸡汤香味。
两个女孩喝了汤,顾母笑嘻嘻收走碗,脚步声沙沙的又去了厨房,那边剁肉的声音依然还在。
真是居家过日子的一对好父母。
客厅又只留下她们两,深深站着,顾小亮坐着轮椅。
悄寂的沉默了片刻,深深先打破沉默:“其实我四爷一直不太愿意我自己开车,是我任性,我非要开车,可我技术又不行,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的开车上路,就不会害自己出车祸,更不会害另一个人出车祸。”
顾小亮双手扶着轮椅扶手,眼睛平视前方,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你,但我又不能不跟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可我……”
“深深。”顾小亮打断她:“别说了,都过去了。”
深深怔忡的俯视着顾小亮沉郁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很快便露出来微笑。
“又不是你故意的,再说了,你也出了车祸啊,是那辆卡车的原因。”
深深眼圈酸涩的很,蹲下来,就握住了顾小亮的手:“对不起,这三个字虽然一点用都没有,但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我车祸后也躺了半年,根本就不知道当时还有人比我情况还严重。”
“嗯,没事的。”
顾小亮露出了甜甜的笑意,抬手还抚了抚深深的头。
深深便吸住鼻子,夸张的瞪起眼睛:“耶?把我当小孩子啊?”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我20了好不好!”
“那还是孩子啊!我比你大,你怎样都是孩子啊!”
“可是——”
“哎你很烦诶!我是你嫂子,摸摸你的头,有问题啊?”
看到顾小亮露出了真诚可爱的微笑,深深才释然不少,捧起她的手,真诚的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
“以后我老哥欺负你,我给你撑腰!”
“去吧!他才不舍得欺负我!”顾小亮弹了弹深深的额。
洪兆熙回来了,开门后,便传来他尔雅明亮的嗓音:“小亮?深深?”
顾小亮正准备操控控制器,深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她推到外面,并且故意酸溜溜的绕了顾小亮一圈。
“刚才有人在我面前自居,她是我嫂子哦,可我哪来的嫂子啊?反正我两个哥哥都没结婚,这人真是不害臊。”
“深深!”顾小亮气恼之余笑起来,指着洪兆熙就说:“不行不行,你给我逮住她,我非得挠她胳肢窝不可!”
洪兆熙眼睛亮的迷人,他入迷的看着顾小亮一张活泼生动的脸,真恨不得时光就在这里停下。
“好,我帮你逮她!”
“哎?”
深深愕然,眼见洪兆熙放下超级市场的购物袋,便卷起衬袖,笑的英俊尔雅,却像大灰狼一样朝她迈步过来,她便大声抱怨:“不带这么玩的!”
顾小亮哈哈大笑,扭着身,高兴的拍打着轮椅扶手,一个劲呼叫:“快快快!兆熙快抓住她!”
于是,深深和洪兆熙,围着沙发玩起了你追我赶的年少游戏,他是沉默寡言的美男子,不是出于浓浓的爱,又怎会做出这般令人瞠目结舌的行为呢?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他将自己封闭,把他人拒之门外,只让顾小亮进来,等她进来后,就把心锁上,别人进不去,顾小亮也出不来。
后来有一次,顾小亮跟深深说,截肢后,她不想活了,是兆熙握紧她的手,没有安慰,没有责骂,只说一句,好,我们一起死。
顾小亮说,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对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
☆、232 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于是将她抱的更紧
6月初,江城气候温暖宜人。
这一天傍晚,医院住院部前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后车门开,踏下一双雪亮的皮鞋。
而此时此刻,某一层走廊上的昏黄灯泡终于闪过一下,彻底熄灭。
一道沉寂而挺拔的身影10分钟后踏出电梯,出现在这一层黢黑的廊上。
某一间病房内的佣人披着一条毛毯,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直到一道开门声让她缓缓睁开眼睛。
看清来人,佣人立刻从沙发起身:“姑爷。屋”
身上的毛毯快要掉下去时,被她快速捞起。
穿一身黑的男人面色沉肃,扫到病床上似是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后,就对佣人吩咐:“你先出去。”
音质够冷,你绝对不会想要亲近他。
佣人火速消失后,病房杳无人声。
岳文山才用过晚餐,每天这个点,他都敌不过困意,想要睡一觉。
褶皱一层一层的眼角无力的耷拉,露出里面褐黄色的眼珠,他似是呼吸一口气,才气息败弱的溢出了一句“你坐”。
洪兆南便坐下来。
他坐姿很霸道,强劲的双腿分开,修长骨指的两只手分别按着两个膝头,眼神锐气,眉宇间英气逼人。
这样子的男人,真的是当年那个瘦小男孩长大后的样子吗?岳文山不禁陷入了怔忪。
老人垂垂老矣的眸子无力的瞥向年轻男人的大手,真是一双大手啊,拥有充沛的力量,女人纤细的颈子在他手中,能直接从中拧断。
想到他女儿,岳文山流了眼泪。
“我早该想到的,纵然你骗过我,娶了我女儿,可是你从来没带过婚戒,从来。”
这番话讲完,岳文山有些咳,止不住的把手拿出被筒,捂在嘴上。
洪兆南倒也安然,一双厉眸无愠无痕,转脸看了看床柜,伸手便扯了张纸巾,递到岳文山手中。
咳好,他吐了口痰,扔在床下的垃圾桶里。
洪兆南依旧按着双膝,如虎盘踞着地面,脊背宽厚笔挺。
“月月很可怜的,你不要再欺负她,我欠的,我来还。”
“你放心的走,我不会再找她麻烦,她要还的,已经还了。”
岳文山褐黄的眼内充满了泪液。
谁不恋生?
眼前是个强大到你无法抗衡的男人,他不仅背后有极强的势力,而且本人心狠手辣,干事果断决绝,奈何当初一个闪念,竟看不透那个少年怨气密布的眼,才造成今天进退维谷的局面。
那日洪至张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将这对兄弟收养,岳文山说,纵然不养在家中,等他们成年,一样会回来的。
其实这个问题对岳文山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洪至张问他,有没有后悔过当初一念之差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