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话轻的很也就在嘴边上,沉香装着没听到,不是她不赊帐,而是做事要看人,二张家是本本分分的种田人,欠这样人家的人情还起来单纯些,若是像王二杠子这样的人家,指不定要用着人情让他们还什么不好做的礼,这样的麻烦少惹为妙。
吃碗面,沉香又道:“婶子客气了,这碗面就算在今日的帐上,你看还能给换多少铜钱,我这就要回去给娘做饭呢!”
王二杠子女人被驳了面子正有些不高兴,脸色讪讪的,只是家里头男人再三嘱咐过,一时倒也不好发作,只道:“瞧才多少会啊,再坐会吧,外头风大着呢!”
沉香道:“不早了,我出来早,娘还没吃上饭呢,我得赶回去给娘做吃食!”
她这么说,王二杠子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算了钱,给了十个铜板交给沉香。
这算得多了些,沉香也不说破,既然人家愿意多给,倒也乐得接受,这薛氏没教导她过,只是她曾经见识多了,人的骨气这事,也是要看情形的。
沉香谢过女人,便背起篓子冒着风又往家里头,王二杠子女人在后头看着沉香瘦弱的背影埋在篓子后头消失在视野里头不由就有些埋怨自家男人:“死鬼也不知道看得哪个邪性了,这样的瘦羊就像断寿的哪里有什么福气?”
这时候王二杠子正好迎头走过来,就道:“贼婆娘,又在那里头叨念个什么呢?”
看到自家男人回来,女人觉得该说道一下:“还不是你说的那个沉香,我怎么看都不像你说的有什么福气的,倒是个猴精的,油盐不进,日后也不见得能给咱带啥好运的。”
王二杠子男人自顾自走进门房,掸了掸身上一身的尘土,今日他乃是给人差使进了趟城,一身新换的直布道袍,沾了不少路上风沙,随着拂尘一蓬蓬的掸起尘土,他道:“你就是个没见识的灶头婆子,懂得啥,这事得长远了看,别老盯着眼前这些,喏,要眼前,这是猫眼巷宝珠姑娘给的符水钱,三钱银子收好了!”
女人这才开了笑颜,也忘了埋怨,看那银子用白纱绫线挑金丝的闪色帕子包着,知道是花街上姑娘的物事也是很值些钱财的,俱都收了打开放置银钱的箱柜,里头白花花铜闪闪一径的碎银子散钱满满当当,女人把这钱也放进去这才盖了箱子用铜锁锁了,钥匙揣在怀里头捂着,自去给男人置备吃食。
第二回
王二杠子这个人,乃是这个槐洼村乃至云梦县远近闻名的村巫,即便是远一些到蒙州城里,都是有些名头的一个人物。
今日他是被城里香浮街猫眼巷的周宝珠家请去的。
若说是这香浮街,乃是地处蒙州城所在的这个地方出了名的花街柳巷,蒙州城市上下共有八个市镇,云梦县最大,槐洼就在云梦西南面,却是个隔绝世外的小孤岛,四周被近海所包绕,整个村子也就百来号人,东西北是一片不太高的丘陵地带,唯独南面有一处深水海口,而离此四十里外云梦县最南边亦有大宣朝大陆南方的入海口,是远近闻名的水陆码头,整个蒙州便是这个大宣朝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之一。
这地方离着朝廷远,又兼自古便是商贾重地,那禁海令虽然严苛,却到底还是比不上人的需求,冒险下海的大有人在,而且数年前新皇登基,这老黄历的规定并不像原来那般执行的严厉,形同虚设,故而这水陆码头地带依然繁华,而官府那也多少受了贿赂,睁眼闭眼的。
周宝珠家乃是整条花街上数得上名头的名妓,像这样的门户人家,不论是周宝珠自己还是院子里头的帮闲丫头之类,穿金戴银笙歌艳舞的每每也是过得逍遥自在,只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个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今儿个周宝珠特地差了家中小丫头霜露来请了远近闻名的杠子半仙去,不为别的,单只为求一道锁人心的符水。
花街这里都喜欢时不时求神拜佛的,拜得那叫欢喜佛,求的,便是能留客的招。
王二杠子三神五道的乱侃了一通后,给用符扫了点化成水,洒在宝珠家院子里头四周,又设了香案供了牺牲鲜果,求了百山洪荒的月洞神仙,给周宝珠一丸药,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这便有了三钱银子的入账。
每月这日子,王二杠子都要入城里去一趟给各位官坊私窠里的小姐们送这些个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是他一笔不小的费用。
他家女人收拾了男人给赚来的银两,又赶紧去灶头上捯饬吃食,先给烫了一壶烧酒,磕了个鸡蛋做个酒冲蛋,四碟小菜,一碟的酱瓜,一碟的五方豆豉,一碟烧鹅,一碟水晶肺片,又将没下的面下了,另外炒了盘油炒花生,又将酱,蒜,葱,小磨香油拌停当和着早就滚好的卤肉浇头给扣在面上,热腾腾端了出去。
王二杠子就着酒冲蛋嚼着花生已经吃了一大钟,这时候酒劲上来,将自家女人给端来的面,捞起筷子便是一通海吃,哧溜哧溜几下子半碗面下去后,长出了口气,打了个酒嗝,才眯了眼道:“今儿个也是老子该发横财,出了周宝珠家门,你知道我碰到谁么?对过柳恓恓家的妈妈柳嬷嬷,拉着我就往后角门走,我还道她家哪个女儿急诊了呢,倒是在那里悠哉悠哉坐着,啧,这小□家的倒是日子过得忒滋润!”
王二杠子女人可不关心人家日子如何,只是问道:“当家的,她找你啥事?不是又要卖啥符水吧!”
王二杠子咪了口酒,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嗨,其实这些小□家的能有啥事不就是这点花花肠子么?柳嬷嬷说她家闺女这几日心口闷,懒应酬,让给诊个脉看看是不是有了啥不干净的。嘿,我一搭脉,你说怎么的?里头有了!”
女人闻言一惊,道:“不是都有那无子汤喝了的么,咋这还有了呢?”
王二杠子兴头上,笑道:“这有不有,还不是自己个弄的?我看这小□可指着这个飞黄腾达呢,私下里让我给求个定神的符药,我说这手头上没有现成的念过的,回头捯饬了给送过去,这就回来了!”
女人道:“那你咋就不直接给了嚒,反正你兜里头哪天少了这玩意的?”
王二杠子又倒了口酒,哗啦哗啦吃口面,才道:“说你们女人家家头发长见识短吧,这事能直接揽的?你可知道这些小□平日都在应酬的人是什么身份的么?非富即贵的,这些人里头哪个不是有家有室的,家花自然比不得野花,可是人家是正经的主,哪家人家许那私窠里头人出身的进家门来?”
女人听闻道:“那,那就是要给落了胎?总不好带着胎接客的吧!”
“嗨,这事又怎么说得准,这娃娃谁家的又哪里知道,指不定日后也是能有出息的也难说,更况且,咱爹说过了,再造孽不能毁人命,这落胎的事,咱做不得!”
“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要如何?”女人急了,问。
王二杠子却不急,不疾不徐喝了一口酒,才道:“咱钱是不能少赚的,但是须得谨慎,那里头水深水浅的谁知道呢?这药要送,不过得托个嘴紧的送去,落人口实了也好脱了干系。”
“这事能找别人?谁会帮咱还肯瞒着人的?”女人犯了愁,道。
王二杠子往嘴里头丢了颗花生,嘎嘣一咬酥脆酥脆的,自家女人整这些个小酒菜倒是有一手,又送了一颗才道:“急啥,车到山前必有路,唉,对了,刚才那个沉香,嗯说不定可以呢!”
“她?小丫头片子的,能顶啥事?”
“不,我观了她面相,原先天庭处印堂发黑,总有股子断寿像在那里头,年前那场病就是个坎,可是这会起来了再看,门脸开阔了,天庭饱满的,三眼询证,绝非一般,我观其平日行事,绝对比原先稳重了许多,若是让她答应了肯去替咱跑这回腿,即便事发,断不会轻易撬得开她那张嘴的!”
女人撇撇嘴,虽然不信,可是自家男人一贯在看相上有些门道,自然只好信了,只是问道:“那又该如何让她去?这丫头油盐不进乖觉着呢,啥人情都不给欠!”
“这就是她聪慧之处,不急,我回头想一想吧,总会有办法的!”王二杠子倒也悠哉,继续拿起小酒杯筛酒自啄。
这里头俩个人如何算计且不去提,回头再说沉香,她别了王二杠子家,揣着刚到手的几个铜板,又呵着气一路小跑着回了院子,却从另一头二张家后门绕进去,二张原来姓张,名长,土话念着便成了张张,喊着不顺口干脆成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