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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真的是你?”精壮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粘着络腮胡子的李云天,一脸惊讶地说道。
“四年前京城一别,廷益兄风采依旧。”李云天笑着向精壮男子拱了拱手,精壮男子就是于谦,字廷益,李云天与他是同年,两人年龄也相差无几,相互间自然称字。
“你不是在京城随皇上斋戒祈福,怎么来南京了?”于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关上房门低声问道,神情异常诧异,很显然李云天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
“廷益兄,小弟身负皇命,需要见太子一面,还望廷益兄能助小弟一臂之力。”李云天冲着于谦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并不是信不过于谦,而是洪熙帝驾崩的消息事关重大,除了雷婷这个帮手外,在没得到太子的允许前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听闻此言,于谦的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意识到京城出了大事,否则李云天岂会悄无声息地就来了南京城,而且还要通过他见太子?
感觉事态紧急,于谦连午饭也没吃,与李云天商议了一番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前去安排李云天和太子见面的事宜。
夜幕降临后,秦淮河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一条条张灯结彩的画舫在河边上穿梭,歌舞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
一条停在岸边的画舫,船舱里,李云天和穿着一身男装的雷婷坐在窗旁,神情严肃地望着岸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按照李云天和于谦的计划,于谦将带太子来画舫见他,只要见了太子那么他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忽然,李云天的眼前亮了一下,岸上有七八个人快步向画舫走来,借着路上的光亮能清晰地看见领头的人是于谦,而跟在于谦后面的那名神情冷峻的便装男子正是太子朱瞻基。
见此情形,李云天连忙领着雷婷下船迎接。一
第220章觐见太子(四更)
“公子,请!”岸边,李云天向朱瞻基拱手行礼后,躬身冲着画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书神器讀蕶蕶尐說網
朱瞻基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李云天,抬步领着于谦等人登上了画舫。
当一名朱瞻基的随从经过李云天身边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地冲着他微微颔首,随后快步离去。
李云天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那名随从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月前李云天给了五百两银票让其想办法调来太子身边的内侍宋大山。
看样子宋大山混得不错,竟然能跟着朱瞻基一起出来,已然被朱瞻基视为了心腹,也没有白白花去他那五百两银票。
随着朱瞻基的登船,画舫缓缓驶离了岸边,像其他画舫一样在秦淮河上穿梭游弋。
“太子朱瞻基接旨!”上船后,李云天领着朱瞻基去了一个房间,关上房门取出了杨士奇拟写的圣旨,双手高举着向朱瞻基说道。
“臣朱瞻基接旨。”朱瞻基已经从于谦那里知道李云天这次来南京身负皇命,随即一撩衣袍的前角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朱瞻基性情温良、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故朕大行之后,顺天承序,著太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接旨后速归行在京师。钦赐!”
李云天打开圣旨,沉声将上面的旨意读了出来,虽然字数不长但言简意赅,字字重如泰山。
“请太子殿下接旨。”宣完旨后,李云天双腿一曲跪在了朱瞻基的面前,双手高举着那道圣旨。
“父皇!”朱瞻基并没有伸手接圣旨,而是僵在了那里,眼眶一红,泪如雨下,神情万分痛苦。
“太子殿下节哀,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殿下接旨,速回京师。”李云天也在一旁陪着落泪,低声劝着朱瞻基。
“本宫走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宾天了?”朱瞻基闻言稳定了一下哀伤的情绪,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抬头望向了李云天,目光如炬地问道。
刚才他情绪太过激动,现在转念一想洪熙帝驾崩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使得他有些难以相信,万一这是一个圈套的话,那么他要是一旦离开南京城,那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下官临走之前,皇后娘娘让下官问殿下,可记得殿下十六岁生日那一年皇后娘娘送给殿下的一句话?”
李云天知道朱瞻基生性沉稳,再加上洪熙帝驾崩的消息着实太过突然,心中生疑也实属正常,故而不动声色地问道。
“本宫记得不是太清楚,李御史能否提醒本宫一二。”朱瞻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李云天没有丝毫犹豫,开口朗声说道,随后低声问,“殿下,不知下官所说是否有所有差池。”
朱瞻基十六岁的时正是永乐十二年,洪熙帝这一年因为迎驾迟缓激怒了永乐帝,虽然洪熙帝因为杨荣和金幼孜等大臣的求情而保住了太子的地位,但是像黄淮等东宫旧臣系数入狱,身受重创,是洪熙帝人生中最低落的时期。
在这一年朱瞻基十六岁生日时,张皇后私下里拉着朱瞻基的手,语重心长地用《孟子》里的那句名言来激励朱瞻基。
当时洪熙帝的处境风雨飘摇,朝中勋贵改立汉王朱高煦的呼声日渐高涨,已经十六岁的朱瞻基自然对张皇后的这句警言记忆犹新,岂会遗忘?
“李御史,辛苦你了。”朱瞻基见李云天说出了只有他和张皇后才知道的事情,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缓和,这才起身从李云天手里接过圣旨。
“这是下官应作之事。”李云天连忙一躬身,跪在那里恭敬地说道,从朱瞻基接圣旨的这一刹那他其实已经成为了大明天子。
“起来吧。”朱瞻基知道李云天孤身前来南京,路上肯定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于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颇为感慨地说道,“李御史两次临危受命,真乃我大明皇家的不二忠臣。”
“殿下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一脸谦恭地回答。
朱瞻基的话看似褒奖李云天时大明的忠臣,不过细细品味一下不难发现,他用的是“大明皇家”四字,而不是“大明”,这里面的寓意可天差地别。
很显然,“大明皇家”在这里指的是洪熙帝和朱瞻基,表明朱瞻基已经将李云天视为了不折不扣的自己人,无疑使得李云天与朱瞻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李御史,本宫在南京城有不少事务要做,如何抽身回京城?”朱瞻基仔细看了一遍圣旨,皱着眉头望向了李云天,要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南京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在南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外界的关注。
“殿下,下官倒有一个办法。”李云天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地说道,“如今皇上在钦安殿斋戒,殿下何不效仿皇上,也为大明祈福?”
“如此甚好,本宫这就去安排,明日咱们就启程去北京城。”朱瞻基闻言点了点头,望向李云天的目光中满是赞许的神色,像李云天这种能为君分忧的臣子才是皇帝最需要的,而不是把问题丢给皇帝来解决。
他身为国之储君,理应像洪熙帝一样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宅斋戒祈福,这是作为太子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殿下,这件事情急不得,以免惹人起疑。”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依下官来看,陛下明天可以先行宣布斋戒祈福之事,下钧旨传南京道行深厚的道长进宫设坛,两天后再行斋戒,届时殿下也能将手头的事务安置妥当。”
“就依李御史所言。”朱瞻基再度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李云天心思缜密,考虑事情无比周到,如此一来他斋戒也就显得有理有据,不会引发外界的疑心。
“李御史,依你来看,本宫该如何前去京城?”随后,朱瞻基想起了一件事情,望着李云天说道,他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前往京城,想必李云天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
“殿下,你可还记得去年与下官一同进宫送遗诏的那名女子?”李云天闻言沉声问道。
“此女子是谁?”朱瞻基微微颔首,他当时在洪熙帝那里见过穿着内侍服饰的雷婷,只不过不清楚雷婷的身份,见李云天猛然提起了雷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此女名叫雷婷,是漕帮帮主雷啸天的独生女儿。”李云天点名了雷婷的身份,接着将他在淮安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朱瞻基,然后冲着朱瞻基一拱手,略带尴尬地说道,“下官向外人泄露了皇上的事情,还望殿下恕罪。”
“此事情非得已,李御史何罪之有?”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