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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激我！”哥舒恩不愠不火，用那种坦荡的过了头的目光平静的回望本宫，“弱水三干，只取一瓢，我知道，这世上不乏君清那样为情执着不惜一切的人，可这样的人又究竟能有多少？这一生，无疑是我负了她，我也无意替自己辩解，可你也要知道，这世上也总有一些人的生性里会有除了情爱之外的另一种自我。”
哥舒恩言之凿凿，连负心薄幸都能负的这么坦荡潇洒的——
像本宫这种从头到脚龌龊到骨子里的小人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哥舒恩终还是带了穆蓉晓的尸首“双宿双栖”去了，他俩出门之后哥舒远匆匆进来瞅了本宫一眼，大概是确定了本宫还活着的事实，便也跟着匆匆出门前去相送。
哥舒远一走，这殿里就只剩本宫一个人，本宫茫然的瞪着地面上的那摊血迹愣了一会儿，素儿偷偷摸摸的从外头摸进来。
她见着本宫，先是愣在门口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就眼泪汪汪的扑上来把本宫抱了个满怀，“娘娘！”
本宫被她扑了个踉跄，站稳了脚跟赶忙去扶自己的小蛮腰，不耐烦道，“行了你别哭了，死的又不是本宫。”
素儿被本宫的冷语惊了一下就放开本宫，局促的盯着脚边的血迹，小脸煞白惶惑不安，仿似是恨不能找根绳子把自己悬在半空也好离着这可怕的地界远一点，“太后娘娘她——”
太后？穆蓉晓？呵——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话说她这招做的够绝的啊，她是腿一蹬，眼一闭，一了百了，到时不轻不重，直接就把本宫拍到了浅水的沙滩上，穷途末路。
她这是用自己的命给本宫下了一个套，如此的一个代价摆在那，本宫若是不钻，良心上都会觉得辜负了她。
可他妈的她不知道本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算计么？
本宫见着素儿那个样子打心里头烦，拽了她就往外走，“皇上呢？”
“刚刚陪皇上过来的那个人——”素儿皱着眉两眼隍惑道，“皇上去送他——还有太后娘娘出宫了。”
二十年前哥舒恩的名字已经从皇家的玉碟转入史册，素儿不认识他是正常，本宫也没与她解释，只道，“他们走的哪个宫门？”
“往北边去了，应该是广安门，娘娘要过去吗？”
“不去，”本宫道，“你现在马上去备轿，我们往平安门，本宫要出宫。”
素儿一愣，脚下迟疑两步才小跑着跟上来，担忧道，“娘娘要去哪儿？还是等一会儿皇上回来了再去吧。”
等他回来？等他本宫还走的了吗？
本宫心里冷笑一声，脚下不停，拐了个弯，出了东顺宫的大门快步往东南方向走去，“照我的吩咐去做，你留下来跟等着跟皇上说一声，最多两个时辰本宫便回。”
【第79章】 无间大道
前一天午后才回的宫，想来哥舒远是还没来的及考虑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本宫这次再出宫门的时候守卫也没有收到他明文禁止本宫出行禁令，那禁卫军统领只扭扭捏捏的非要多带几个人跟着便给本宫放了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冷无极的八字犯冲，本宫带着两队禁卫军浩浩荡荡赶到她住的茅庐，居然又扑了空，整的本宫当时就郁卒了。
可是有求于人态度要诚恳，于是本宫就耐着性子等啊等，结果好等歹等一直等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外头的禁卫才匆匆奔进来给本宫传信，说是这茅庐的主人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我等半天了。”听闻她出现，本宫马上打发了禁卫，整了个笑脸迎出去。
自从本宫身上的毒清冷无极便不再进宫，而她现在姑且还留在夜阑这是非之所，就是为了等哥舒远给她寻摸的那两味稀世药材。
不用在人前演戏，如今她也就自然没有必要再往脸上糊那一张恶心巴拉的人皮，此时的她便换了女装。
前天带着哥舒涣来的匆忙，到了这会儿本宫才抽空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一身剪裁得体的粗布白衫，落落大方，身上脸上都甚少修饰，却自有那么一股子夺人眼球的魄力。
她那样貌算不得多美，只能说是清秀更胜常人，但眉宇间却有一种描摹不透的风情，让人无法抗拒的想要贴近她。
虽然本宫好色的尺度向来不分男女，可一开始也很不能理解对她的好感从何而来，后来随着接触增多才一点一点的慢慢有所顿悟——
原来这是传说中的气质美人儿啊，面冷心善，最主要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内涵啊内涵，而这种东西却是本宫这辈子都惦记不来的。
冷无极这个人几乎是经年不笑，十二个时辰之内本宫连着来找了她两次，上一回带着个病入膏肓的哥舒涣，这一次又声势浩大的带了一群禁卫军，跟找晦气差不多。
此时见着本宫冷无极便是习惯性的拧起眉头，只淡淡的扫了本宫一眼，便兀自走到一旁把肩上斜挂的药篓取了下来，“出去搜罗了几样草药，你又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本宫掩饰性的干笑两声，“就是想再找你要点东西。”
可能是因为本宫在她这里拿东西的次数多了，冷无极连头都没回，只随意道，“什么东西？”
“上回你给我的迷香粉我用完了。”本宫心里斟酌了一下，先避重就轻的缓和了下气氛才道，“另外，你那有没有能让人一吃就犯糊涂的药？”
本宫的小家子气犯了，说话的语气挺谨小慎微的，却还是见她肩膀一颤，停了手下动作回过身来，“嗯？”
本宫心虚，打着哈哈避开她的目光，“我是说最好是让人吃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类似于失意丸之类的——”
冷无极拧眉看着本宫，想了一想，“你说的是亡魂散？”
好吧，本宫承认自己很文盲，亡魂散的确比失意丸有意境的多。
“对对对，反正药效差不多就对了，”本宫两眼一亮，激动的抓住她的袖口，瞥见她眼中淡模神情，便又怯怯的松了手，低声下气的干笑，“麻烦你给我配两丸呗。”
就这一句话，这女人居然翻脸快似翻书，狠瞪了本宫一眼，“你可知道人的记忆乃是一生之中最珍贵的东西，私自夺人记忆不劣于索人性命，亡魂散虽是对人体无害，却也算是这世上极阴毒的一种药剂了。”
冷无极拧眉，神色间头一次对本宫有了责难。
你说本宫跟你要的又不是砒霜、鹤顶红，孔雀胆，你至于么你？
本宫佯装看不见她的恼怒，兴味索然低头摆弄手指头，“可两者相较，终究还是性命更胜一筹。”
是个女人就不能铁石心肠，更何况本宫与她也有过生死一线的交情。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本宫死咬着牙就是不出声，冷无极试着张了张嘴，碰触到本宫苦涩的眼神却又没有说出话来。
“好！”半晌，等她心理斗争完毕，终于狠狠的咽下一口气，“药我可以给你配出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要拿它来做什么？”
嘿，有门。
本宫心里一乐，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正色看她，“难道你还怕我拿它去伤天害理不成？我这自然是救命用的。”
“真的？”冷无极的表情很认真，相对就更显出本宫的不坦诚。
她这种赤果果毫不掩饰的怀疑态度让本宫深感压力，本宫尴尬的笑笑，继续给她装蒜，“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几时害过你？”
“我倒不是担心你害我，我是怕你伤了自己。”
当你自己都决定破罐破摔的时候，却还有一个人实实在在的把你当回事儿的——
本宫也只能无言以对了。
冷无极的脸上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宫觉得承受不起她这么热烈的目光，只能低头去瞅自己的鞋尖。
她默默盯着本宫看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这药——你是要对穆相用的？”她问，可是言语间这种毫无疑义的笃定着实让本宫觉着压抑。
原来本宫对丞相大人的用心，他们每个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欲盖弥彰的事儿果然都是白做的呵。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话到这份上再藏着掖着就矫情了。
微微侧开目光，本宫做大了声势道，“他不是哥舒远的对手，我这样做也是为他好。”说着便又不觉失了底气，“况且现在我也只是以备不时只需，用不用得上还是两说。”
冷无极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本宫，无形之中本宫又觉得自己很龌龊。
“我知道我有责任。”有求于人，本宫觉得还是更坦率些好，“可这个局一开始就不是我想掺进来的，现在揽都搅和了，黄了也不能全赖我。”
冷无极默默的看着本宫，仍是不说话，本宫有点撑不住了，妥协道，“那你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随你吧。”许是看着本宫的态度确实无药可救，再沉默片刻，她终于轻轻的吐了口气，“亡魂散里有味配药我要临时准备，今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