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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军颓靡垂目,轻哼了一声道:“你若不才,天下还有才乎,你所使的,是什么剑法?”
齐御风冷笑道:“我告诉你,你便学得会么?”
那将军面色一僵,摇头道:“不错,这般神妙剑法,便是观上一观,也足慰平生……”一时他不禁心灰意冷,心中消沉无比。
但片刻之际,他却又抬起头来,眼盯着齐御风不放,似乎要将他看得通透一般,齐御风看他脸上神情狰狞,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瞧着自己,不禁心中有气,抬手持剑,也向对方望去。
不到一刻,那军官被他气势所慑,再一次低下头来,喟叹一声道:“你年纪轻轻,剑法便练到如此地步,二张隐没,说你武功将来能够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可惜你生不逢时,天下英雄,已没你的份了。”说罢一把将手臂上的长箭拔出,投掷于地,转身便走。
那些元兵眼见主将说走便走,也不知如何,当即也不敢恋战,任凭那车力特穆尔大声招呼,也无人理睬,当即也落荒而走。
齐御风莫名其妙,心说他这人马足有四五百人,当可一战,怎么却说走就走,丝毫也不停留,莫非他以为我凭借手中长剑,便抵得过这几百号人?
但这军队一动,登时如潮水一般,击退而去,齐御风自忖武艺虽精,却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拦住这数百人马,便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渐渐远去。
这时候段思邪从他身侧走出,深深一鞠躬道:“小英雄前来相助,段某感激不尽。”
一边那书生也上前大礼参拜,齐御风急忙将两人扶起,笑道:“小弟久慕大理段氏之名,独踞云南数百年,只是恨不能结识,今日得遇二位好汉,当真欣喜若狂。”
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目中都为之黯然,那书生道:“家主现在房中等候,且随我来。”
齐御风心道,这个家主,说不定便是他们口中的公主了?
当即跟着他二人回转土屋,却见又有两人精神矍铄,长相粗豪,显然都是武功不弱之辈,上前参礼道:“多谢恩公出手相助!”
齐御风忙搀扶起两人道:“都是武林一脉,何必客气。”他看向这四人,三人都是雄赳赳的大汉,状如农夫,只有一人做斯文书生打扮,不禁心中一动,这就是大理的“渔樵耕读”了?
几人来到土屋之后一处小小厨房之内,齐御风陡然眼中一亮,看见面前两名女子,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但见其中一名站着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脸色雪白,眉弯嘴小,正睁大了一双美目,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
她身穿一身破烂的灰色布衣,满头满脸都是泥土灰尘,污秽之极,却也掩饰不住眉目清秀的容貌。
而另外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子,约有二十三四岁,却身穿一身白衣,尽管脸色异常苍白,却也掩不住十分美丽之中,更带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只是她此时面带凄苦哀伤之色,不言不动,深色漠然,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想甚么事情。
齐御风看来看去,心中直道:“怎么这里却有这般美丽的女子,这两人比之非烟,却另有一股子气韵。”
当即他不失礼节,躬身道:“公主!”
那静坐的女子见齐御风进来,蓦然惊醒,当即起身深深万福,礼数甚是恭谨,口中道:“我不过是破败的郡主而已,元帝所赐公主的二字,可切莫再提起,英雄义薄云天,救我等孤民于血海,小女子叩谢。”
齐御风见他盈盈就要下拜,急忙上前一步搀扶起道:“不敢当。”
那少妇道:“蔷儿,给公子磕头谢恩。”
身边那年幼的少女和齐御风听到这话,都是一愣,那少女显然心中不愿,却也不能违逆了这少妇的安排,当即磨磨蹭蹭,嘟着嘴向前走来。
齐御风急忙摆手道:“折煞我也,那……您也不必如此多礼。”那少女眼见不用磕头,登时眼睛弯成一弧清泉,对着齐御风露齿一笑,有如鲜花初绽、婉丽非凡。
那少妇看着齐御风,又看看那少女,道:“未亡人此时漂泊无定,身无长物,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报,磕几个头算得了什么。”
齐御风摇头不悦道:“你要这样,那我可就走了。”
那少妇无奈,只能点了点头,吩咐道:“把宝儿放出来罢。”
一边段思邪闪身在一旁拉起一个地窖盖子,拉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那孩童一经见得阳光,登时哇哇大哭,抱住了段思邪不放。
一边那书生拱手道:“公主,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咱们还是边走边说。”
少妇点了点头,道:“一切尽有你们安排……”说罢目光转向齐御风问道:“不知少侠贵姓,所欲何往?”
齐御风道:“在下齐御风,欲行湖北。”
少妇道:“我等今日身负天下救亡图存之重责,也要过河前往江南,少侠可否与我等同往,护送我等一程?”
齐御风见这少妇素不相识,张口便提出这等要求,心中不免诧异,犹犹豫豫道:“但不知夫人究竟有什么要事?”(……)
第八章 天涯回望断人肠
那少妇沉思半晌,为难道:“既承见问,本来不敢不答。
第九章 小憩相偎卸玄裳
次日天明,众人休整过后,再次踏上路途,但见那四位护卫虽然尘灰满面,但得齐御风这般高手强援,心中欢喜,英锐之气,兀自虎虎有威。
众人行到傍晚,才来到一处临着黄河的小市镇,这市镇半面临山,一面迎水,远远望去虽然人数不多,但乡民们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却也显得生气勃勃。
几人在远处山上观察了一阵,阿盖思忖片刻,便道:“这里虽无官兵把守,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劳烦齐少侠前去买些面粉,油脂,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再露面出去。”
段思邪也道:“不错,河南王的手下,有不少人也识得咱们面目,如果撞上了,恐怕诸多不便,麻烦兄弟进去打探一番,看看这镇子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齐御风此时已经知道,这施宗、施秀,杨渊海都是当世了不得的人物,在天下间赫赫有名,即使各路义军、或者元朝大都那边,也是认得出,叫得响的。
但段思邪身为四大护卫的老大,武功虽然超出他们一截,但向来不多出头露面,名声反倒不如其他三人那般响亮。
他点点头领命而去,径直在下得山去,去市集上转了一圈,只见那市镇也不甚大,但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小商贩可当真不少,想是如今战乱四起,好容易有一处无衙门管理之处,便蜂拥而集。
他游游逛逛,从东到西。也没看得到什么可疑人物,随手在杂货铺买了些面粉。一盅油膏,又在隔壁铺面上吃了几个烧饼、油条,便走到码头,对着一个老汉问道:“老伯,我欲投江南,不知咱们这里何时有船?”
那老汉狐疑的看他半天,见他风尘仆仆,背着一个包裹。,虽然是汉人打扮,头发却有些古怪,当即大声叫嚷道:“那里有船?有甚么船?船不是都被大老爷们征去打仗了么?”
齐御风心道,若非此季节冰雪消融,流凌化水,河水寒冷刺骨。漫滩决堤,漫无边际,这黄河中游上一游,也无不可,但是现在带着女人孩子,却可没那么容易了。
那老人看他神森黯然。似乎是一副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突而心中不忍,便低声含混道:“你再过三五天看看吧。”说罢转过头去,自顾织网。也不理他。
齐御风得了讯息,当即拜谢。沿路而返,一路之上小心提防,却但见身边之人一个个愁苦羸弱,衣衫褴褛,都是普通小镇的人物打扮,几乎没有一个壮健剽悍之士,不由得心中一安。
当即他心中一定,又逛了几圈,识明路径,回转了出来,看看身后,也没什么人跟着。
回到山上,一群人凑了上来,齐御风交出面粉、油脂递给阿盖,阿盖接过盖盅,闻了一闻,略微皱眉,随即笑道:“是壁虱脂麻,味道好恶,你们须得忍上一忍。”
杨渊海也闻了一闻,登时觉得一股子难闻之气上冲,登时大皱眉头道:“如此气恶不堪,涂抹在脸上,如此岂不露馅了?”
段思邪却笑道:“西北贫苦人家,就连这种油烧菜,也大抵不可得,主母若是觉得不堪用,我这倒还有些油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