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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相当勉强。红裳手一挥,几支闪闪的飞镖击来。
我闪开,再当当挡了两剑。
几支红缨针飞来。
再闪。但人太多,已经快反应不过来。
根本没时间去拿天鬼神刃。凰羽刀又不在手上。
一把黑砂飞来。
我闪开,左眼眼睛中了毒砂。我捂住眼睛,但她又一剑,我连揉眼的时间也没有。单闭著眼睛,眼球发烫,泪水直往外涌。
这房间又无法施展轻功,我连连後退,直到无路可退。人太多,总会给逼死。
原来殷赐是个神人。
可惜我连自己为什麽会给人杀都不知道。但死前,起码要看看这红裳的庐山真面目。
於是,抵死一搏,扔出灯盏,直击她的帽檐。
转眼,又一把砂铺天盖地而来。
不过这次比较毒,我闻到了鹤顶红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我这辈子见过最快最狠的剑出现了──与重莲不相上下。
我甚至还没看清楚他是怎麽打的,红裳就已经被剑指住脖子。
她的耳侧已经被鲜血浸染,想必是被灯盏击伤。同时,她的脸还露了出来。
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麽恐怖的脸。
不是丑,是恐怖。
像被烧过,又像被划过。整个脸,已经看不出是人的脸。
“让那个狗女人带著她的狗人妖一起去死。”她那皱皱巴巴的眼皮眯成一条缝,“所有和狗人妖通奸的人,统统去死。”
站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白翎。
“他自然会死。不过,你和步疏的私人恩怨,自己去解决。”
“自己解决?自己解决!?我自己能解决那个狗女人吗?她只要和豔酒在一起,我就伤不了她!现在她倒好了,重新回去找狗人妖!”她指著自己的脸,失声尖叫,“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
十里红莲豔酒五三
白翎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步疏就算杀了你,那还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要找她报仇,没人会阻止你,但不要动用天山的人马。你要动也可以,先拿钱出来。”
“行。我给她们银子,一人五百两,够了?”
“杀条狗都不够。”
“你认为该给多少?”
“五万都羞於见人。”
“白翎,这人是重莲的姘头,杀他还要这麽多钱?”
这下有意思了。我的身份什麽时候被看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
“你不是这麽孝敬宫主麽?他想杀的人,你还不杀?”
“你给我足够的银子,宫主我也杀。”
红裳的脸扭曲:“你……你这话,如果我让他听到,别说银子,你死後连粪土都拿不到。”
“他早知道。”
“笑话。他要知道还会用你?”
“他正是知道,才这麽放心。只有贫穷的人才不敢用钱换忠心。但对他来说,这样的人才最好用,不是麽。”
“我不管你和豔酒如何,我要杀了这个人。”
红裳上前一步,我始料不及,再无时间顾及眼睛,冲到枕下抽出天鬼神刃。但刚准备迎战,便听到她惨叫一声。
她捂著眼睛,浑身不住痉挛。
她周围的女人统统围上去。
白翎拍拍手掌,一堆红色的粉末从手中落下:
“滚吧。”
红裳那帮人陆陆续续离开。
我看看身旁的人,有点无言以对。平时看这人轻软素雅惯了,几乎忘了他是白翎。
白翎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我的眼皮。我疼得倒抽一口气,刚想说他两句,他却轻轻说:
“不痛不痛,擦擦药就好了。”
月光朦朦胧胧,将他肩上的发,指尖细腻的皮肤照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盛世繁华中,难见的月光。
故乡是一座小小的村落。村外青山如笑,寒如雾。破旧的材房中,流水碧华斜斜照落,偶有马蹄声,几乎碎了房内房外,霜般的月光。
当时跟著村里的赵师傅学制竹剑,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劈了,血流成河。我甩著手,见血珠子满天乱飞,还兴奋地给林轩凤说,看,血花!林轩凤差点被我气休克,抓住的手就开始看伤口。我特不安分,跟个猴子似的跳上跳下,无聊地捏他。终於这种兴奋在他撒上行血药时彻底停滞。我痛得浑身打哆嗦,连脸上的皮肤都在跟著抽筋。
他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时隔多年,具体是什麽,我记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大概也是不痛不痛之类的哄小孩的话。
只是小小轩凤的声音温柔得不得了,脆得不得了。说的时候脸上带著笑。那个笑容真是可爱极了。可爱得就好像,好像村外的轻云,轻云间的花。
白翎的声音一点也不清脆,还略显沙哑。让人完全无法联想到当年那个少年。那个骑在师傅马上,徘徊醉里青山,巧折花枝的风情少年。
但是,总是会想起春末夏初。
暖暖的阳光,潺潺的河流。青涩的歌谣回荡在山间,仿佛来自天边远方。
我拿著枝丫,他握著玉笛,一前一後,踢著小石路往前走。看飞鸟觅路,树影错落,繁花重重叠叠擦身而过。回头看他的时候,光斑透过枝叶的缝隙,总会零零碎碎洒在他的身上。
一直一直这麽走下去。走著,永远没有尽头。
眼前的人声音尽管温柔,却少了年轻人的激情。他轻轻拍著我的脸,在我眼睛上撒药:
“忍忍,马上就好了。”
药物刚一落入眼睛,我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看到他的眼睛。隔著纱,不很清楚,可我知道他也在看著我。
我的牙齿几乎被我咬碎。
“真的很勇敢。很多人擦这个药的时候都会哭的。”他低声说,“慢慢把眼睛睁开,让药进去。”
估计我的眼睛红得很可怕,或者布满血丝,他有些看不下去。可依然在专心致志地按揉我的眼角。
可能是真的很疼。只是刚睁开眼,与他对望,泪水就直直往下落。
“现在可以闭眼睛了。”
我闭上眼睛。眼睛火辣辣的,泪水不受控制往外涌。
“还好她没用九蛊砂,不然我这眼睛废了。”我摸索著坐在椅子上,疼得呲牙咧嘴,“不过瞎了也无所谓。就算瞎了,林二少也是风流倜傥天下无双的独眼郎。”
白翎轻轻笑了笑:
“这时候还不忘臭美。”
“不过,那个红裳的脸还真吓人,谁下的手呀?”
“步疏。”
“真是她?为什麽?”
“现在步疏当真是倾国倾城,但当红裳还是名满天下的美女时,她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
“名满天下的美女?”我闭著眼笑,估计很诡异,“难道是般思思?”
“没错。”
“啊?”我差点跳起来,“红裳是般思思?她不是死了吗?”
“那是她自己放出来的谣言──变成这个样子,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活著。”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这落差和我想象得也太大了。当初听说般思思的故事时,我还对这个美女分外神往。
眼睛忽然又刺痛,我皱眉:
“因为什麽?男人?”
“一个女人要毁另一个女人的容,只是因为男人麽。你也太不了解女人。”
“哼哼,从小我家乡的女孩子没有不喜欢我的,不过我嫌她们平庸。看不上。”
事实是,乱葬村里的女人少之又少。而且,都是阿姨级别的。
阿姨都喜欢我。
白翎忽然笑了,笑得我一身冷汗。笑过後,他又缓缓道:
“步疏毁掉红裳的美貌,就是因为红裳的美貌。”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有个比重莲还要惊豔的人出现,他是否会杀掉那个人?反正他有女人的心理麽。
“是否还有一个原因,重莲?”
“你认为步疏爱重莲?不是的。她其实什麽人也不爱,她只爱她自己。所有比她美丽的女人,都会被她毁容,或者毁容後杀掉──不过,现在比她美丽的女人,很难找了。所有男人向她求亲,她从来都只拒绝。她喜欢豔酒,只是因为豔酒不把她的美貌当回事。她以为这才是真爱。并且自从认识豔酒以後,她便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豔酒更美丽。”
“那重莲呢?”
“因为他是她的敌人。”
“敌人还爱?”
“她说,只有她的敌人还有不爱她的人,才配得上她。”
十里红莲豔酒五四
这步疏真是疯子。一想到她和重莲站一块的模样,变态加变态,真是绝配。
一想起重莲那个在我面前温柔体贴洗衣烧饭的小媳妇变成个大男人,让步疏为他洗衣烧饭还不时赏她香吻一个,我火气就跟不要钱似的升起来。晃晃脑袋,我道:
“对了,整个天山的人都要听从豔酒的话麽?”
“不用。”
“他不是神宫宫主麽?”
“他从来不管别人的事,底下的三观五门二十六楼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