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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微微一笑:“诩儿,你放心,只是小伤口。”
“小伤口吗?”我微微抿紧了唇,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任何伤口,落到她的手上,都足够痛彻心扉。她的手,本就不该,再与任何兵器接触。
“若翎,你在做什么。”慕容岚静立在庄若翎的身侧,皱起了眉头。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若翎。”慕容岚蹲下身扶住了她的肩膀,与她对视着,“你怎么了。”
庄若翎收敛了笑意,愣愣地看着他,唇畔浮现出了少女般天真无邪的笑意:“岚哥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慕容岚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若翎。”
“可是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庄若翎抬眼看向了慕容岚,问道,“你从小到大从来不阻止我,连我入宫都没有阻止,为什么今天要阻止我!”
慕容岚抓住了她的肩膀,说道:“若翎,你现在是要杀人。你要杀的,是一个无辜的人!”
“杀人?”她呢喃般地念着这两个字,失声笑了起来,“杀人!如果不杀了她,我们庄家在朝廷中的势力只会屡次被小殿下牵制住!如果不杀了她,皇上的目光只会停留在庄凝卿的替身上!如果不杀了她,你就要一辈子躲在穷乡僻壤之地,永无出头之日!”
他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缓缓说道:“若翎,凝卿从来不希望庄家再次回到朝中。”
“她不想?她当然不想,她让父亲辞官,让庄家退出朝政,庄家的衰落,是她一手造成的!”庄若翎情绪激动,冷冷说道,“如果不是她,我庄家还不至于落魄到任人欺凌!”
“这与她无关。”慕容岚皱了皱眉头,说道,“凝卿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庄家。”
“保护?保护就是这样保护的吗!她到底保护了什么?!她贵为皇后,最后以皇后之礼安葬。可是我们呢?我们呢!我父亲、母亲,他们算什么?!”
慕容岚这个时候,反而冷静得没有丝毫的情绪,他淡淡说道:“不管如何,都不是凝卿的错。”
他站起身,将手伸向了庄若翎,说道:“若翎,你先起来。”
“啪”,庄若翎拍开了他的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若翎。”慕容岚似是不解她的举措,再度伸出手。
“她没错!她永远不会有错!不管她轻飘飘的一个决定怎么决定了我的人生,有错的那个,无理取闹的那个,永远是我!”
“永远是庄凝卿,永远是庄凝卿。”庄若翎推开了他的手,抬起眼眸,眸光含泪,“为什么永远是庄凝卿。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为什么她死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她死了,你却因为她一生潦倒!”
相比较于若翎的激动,慕容岚平静得毫无波澜,他静静地等着她发泄完,而后,淡淡地说道:“因为她是庄凝卿。”
☆、第九十五章 七月的杀意
这一句话,让若翎猛然呆愣在地。
她愣愣地望了他许久,忽而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忧伤的笑意,喃喃地念着:“因为她是庄凝卿。”
我的心微微有些震颤。
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太多太多。
庄凝卿早生她数年,比她早一步遇到慕容岚。
庄凝卿倾国倾城,才情可倾天下。
庄凝卿一片痴情,为那帝王所骗。
庄凝卿让人敬,让人怜,让人爱,也会让人恨。
但她就是庄凝卿,她贵为相国千金,骨子里的高贵,让她永远不会为自己辩解半句话,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这就是庄凝卿,无论若翎是她的姐妹,亦或者疏影有着和她相似的面容,在徐公子和慕容公子的心目中,庄凝卿是独一无二的佳人。
“能得到慕容公子的爱慕,庄凝卿何其幸运。”疏影低声说着,嘴角缓缓勾勒出了薄薄凉凉的笑意,她眸光闪烁,远远地眺望着远方。
我知道,她又一次,想起了小公子。
………那夜,庄若翎固执地独自一人离开了岳州。
慕容岚没有送她,而是独自一人仰望着星夜。
他消瘦的身影在夜色中,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我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如果不是庄若翎自己说出口,也许我是不会猜到,慕容岚在庄家最困顿的时候毅然伸出了手。
这些年,慕容岚是庄若翎的天空,是她的世界。而慕容岚,拥有的也只有那个依赖着他的庄若翎。
慕容岚和庄若翎,相依相生。
我不信,他真的愿意让庄若翎回到那个曾经埋葬了他最爱慕的女子的深宫别院。
我半垂下眼帘,眸光淡淡。
也许他此时就是希望什么人都不要打扰,也不要惊扰任何人。
“诩儿姑娘。”他没有转身,却唤出了我的名字,让我本来打算离开的脚步顿住。
我缓缓转身,凝视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慕容公子。”
“多谢你几番对若翎手下留情。”他淡淡地说着。
我的睫毛轻颤,嘴角缓缓勾勒出清浅的笑意:“慕容公子客气了。”
不是我对她手下留情,而是小公子不愿伤害她。
但其中的细枝末节,我知道,他不需要知道。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我的手指轻颤,同样的话语,徐公子说过。
“不,不是故人,”他顿了顿,似乎想了想,微微一笑,“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那人,可是倾颜公主?”我柔声问道,缓缓走到了他的身侧,同他一起,看漫天的星辰。
“是。”他转过头,对我笑了笑,说道,“你们的气质神韵,像极了。”
我知道他骨子里的书生气质,让他反而看透许多表象,他有着最通透的文人的心,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他回忆着那个女子,回忆着那个同庄凝卿一样只能活在他们记忆中的绝代佳人。
………那年,定远侯因为组织了十万士兵而被封,并有了自己的封地——歧州。
依照惯例,新官上任,必先面见地方的不同官员,为了彰显歧州的地杰人灵及其富饶,小官们特意安排了几个农民给定远侯送礼。
定远侯眸光淡淡地扫过了一堆做工精巧细致的小玩意,神情漠然,挥手示意他们将这些物品拿下去。
忽而,清明含笑的柔美声音响起:“等等。”
一双纤细的手从垂着的帘幕中伸出,手腕皓白如霜雪,如同有珠光流转于她的指尖,霎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在众人的瞩目中,她从容不迫地捡起了盘子中呈放着的一卷文书。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龋АR恢沼诤眩”撕辏郁谩6掌渫冂谖涔ΑQ运狡湄q,献豣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
她轻柔舒缓的嗓音,优雅动听。然而她唇畔轻柔的笑意,多了些若有所思,她静静抬眸,与定远侯对视了一眼。
她读着《七月》,隐约间已经懂得前来送礼的农民们并非心甘情愿。
却不料,读到“称彼兕觥,万寿无疆”之时,杀意顿起,那位被生活逼得几乎走投无路的男子杀向了座上的公子。“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哪懂百姓生活的险恶!”
定远侯轻而易举地就挡下了那人的刀,那位在帘子后面的白衣女子,自始至终,没有抬一下眼眸。她纤细的手指抚摸过用斑驳的血迹写成的文书,嘴角勾勒出了清冷的笑意。
经过查明,那个男子的确不是刺客,而是单纯的农民。
就在这一日,公子慕容岚登门拜访。
他本来可以替那位农夫求情的,但他言语间已经斥责起他们,他神情激愤,磊落而健朗。他身上有着士大夫的忧国忧民的情怀,和直言进谏的傲骨,他不畏权贵。当时,他并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有倾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