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帅;王将军虽则曾经官任河西讨击副使;可对于陇右尤其是鄯州的情形并不熟悉。临洮军一万五千人;上下军将多半都是河陇本地人;盘根错节;外人恐怕不能胜任。我虽功劳浅薄;才于有限;但胜在仔细谨慎。如若姚将军署理廓州;我愿担此重任;为大帅分忧。”
平心而论;郭建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因此;对于此人的自动请缨;杜士仪便颔首说道:“我本也有此意。只不过;如今朝中尚未有确定的消息;你和姚将军还得共事一段时间;切记要和睦一些。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变故来。”
如果真的能够送走姚峰这尊菩萨;让自己独掌临洮军;郭建别说暂时忍气吞声个把月;就是再忍几个月也没有问题。因此;接下来杜士仪就郭氏整顿等林林总总的事又询问了他好些话;他事无巨细禀报了一番;等到最终告退出了鄯州都督府时;他就不像姚峰那样没城府了;一张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只在接过部下亲兵递过来的缰绳时;他才有些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将军心情很好?”
小亲兵这么一句话立刻搔到了他的痒处。郭建嘿然一笑;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杜大帅行事;可比从前范大帅强多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未有凌云志,岂非大丈夫?
鄯州都督府后院内寝;当杜士仪打起细密的斑竹帘跨过门槛进去的一刹那;他就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陡然之间冲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身上。紧跟着;他的大腿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阿爷;阿爷”
看清那个小家伙是一别数月;之前在城外相见时;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的宝贝儿子;杜士仪不禁打心眼里生出了一股内疚。他蹲下身用力把如今已经结实了很多的杜广元一把抱了起来;随即笑道:“广元;想不想我?”
“当然想;可阿爷之前都没和我还有阿娘说话”杜广元抗议了一声;可随即便笑嘻嘻地在抱着父亲的脖子;“可是阿娘已经说过我啦;不能小心眼。而且;王将军一路上对我可好了;教我骑马;还为我演示过拉弓;有一次还烤野兔给我吃……阿爷阿爷;回头你对王将军说一说;让他教我学武艺好不好?
这小家伙真是好高的眼光;这是打算拜王忠嗣为师么?
杜士仪挑了挑眉;见王容含笑而立;分明也很支持儿子的这个要求;他顿时哈哈大笑;抱着杜广元打了个旋儿;最终把人放在了地上;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事情得你阿爷我先去和王将军商量;成与不成;却还得看你自己的决心。练武比读书更苦;你被你阿娘强压着读书写字;这就已经叫苦连天了;回头练武时若是磕着碰着哪儿;岂不是更要哭鼻子?”
“我才不会”杜广元挥舞着小胳膊;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阿娘说;阿爷文采上少有人能敌;但武艺上头就要逊色一些。以后我要当天下无敌的大将军;保护阿爷和阿娘”
“好;我家儿子有志气”杜士仪忍俊不禁;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你就先得把身体练壮实。这一路从长安到鄯州;想必你也应该累了;回头早点睡;明日可不许偷懒晚起。”
“好”
见父子俩已经把话说完了;王容方才朝一旁的婢女点了点头;示意把晚饭摆好。趁着这一间隙;她带着杜士仪在整个寝堂里头转了一圈;见丈夫还饶有兴致地去看了看已经熟睡了的女儿杜仙蕙;她方才轻声说道:“这一路上我还特意带了一个擅长医治小儿的大夫;生怕有什么万一。总算仙蕙福大命大;除却一次微微发热之后;余下的日子都很平安。如今到了鄯州湟水城;我就放心了。”
“妹妹可乖了。”杜广元也在旁边出言帮腔道;“她都不怎么哭;我逗她的时候;她还会冲我咯吱咯吱笑;只是嗯嗯啊啊不太会说话。”
“你当年和你妹妹一样大的时候;可还只是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哪里又会说什么话了?”王容又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儿子的额头;嘱咐了乳媪好生看护;这才与杜士仪杜广元父子一块出去了。
这天晚上的一顿晚饭;一家三人自是吃得全无礼数规矩。王容破天荒没有去纠正儿子在吃饭时一边说话一边掉饭粒的坏习惯;静静地听着他对杜士仪炫耀自己这几个月来都学会了什么;都见过些什么人;直到杜广元扒拉完了饭菜;打了个难以抑制的呵欠;她才说道;“去外头慢慢走上半个时辰;然后就早些去睡吧。明日开始;你和你两个表兄;还有两个族兄;可是就要一块恢复课业了。”
“阿娘是想和阿爷说话;这才赶我走的吧?”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见母亲作势要敲打自己;人小鬼大的杜广元吐了吐舌头;放下碗筷一溜烟就去了。须臾;门外就传来了他呼朋唤友的声音。
杜士仪听到中间还夹杂着旁人的答应声和说话声;便看向了王容:“怎么;广元这一路上和其他几个人都混熟了?”
“他在长安时;也常去王家;阿爷既是下决心在我两个阿兄的嫡子中间挑出好的让我们教导;自是之前就把人亲自带在了身边;别说我两个嫂子;就连我那两个阿兄都不能插手。所以;王胜和王肜两个孩子;习惯都养成得不错;人也好学上进;虽说读书上头要看资质;但只要能坚持不懈;支撑王氏门庭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杜明稹和杜明瑜;京兆公精挑细选出来的族人;虽说家境平平;但小大人似的。不过;对着广元;四个人总是客气多于亲近。”
两个出身首富之家的堂兄弟;两个出自名门却家境平平的族兄弟;之前一贯冷清的鄯州都督府这后院;终于要热闹了
杜士仪知道这屋子里不会有外人闯进来;当下挪到了妻子身边;伸手环住了她的纤腰;低声说道:“怎不带他们来拜见我?”
“杜郎忙得连我们母子都顾不上;还顾得上他们?”王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杜士仪;见其有些尴尬;她便轻哼一声道;“在那么多人面前;你给了王忠嗣那样大的面子;你知道广元之前问我什么;他都问我是不是嫉妒王忠嗣”
杜士仪刚刚喝的一口茶险些呛了出来;咳嗽两声后;他才无奈地说道:“这小家伙;才几个月不见;他哪里学会这么多新鲜的词?”
“孩子长大了。”王容习惯性地靠在杜士仪身上;声音没了刚刚的平稳和沉静;“你之前说长安虽好;可四方城太小;我还不觉得;可这次见王忠嗣身为陛下养子;为人进谗时都险些着道;我方才有些后怕。杜郎;为了救王忠嗣;我出了一招绝户计;那时候觉得能够一举数得;可如今再想想;万一弄巧成拙;一定会害了他;那时候便后悔都来不及了。”
杜士仪见王容俏脸发白;便追问了她究竟是使出了什么伎俩。等到听明白之后;他也不禁为之咂舌:“幼娘你实在太大胆了。我固然说过;忠王此人看似忠厚;实则极其能忍;而且极其有心眼;日后万一刻薄起来;不会逊于陛下。不过;他现如今只不过是个不管事的皇子亲王;你赌陛下不会相信;这判断确实没错。可有了这一次;日后武惠妃必然会对其严加防范。你这顺带坑他的一把;实在是坑得很不轻。”
“你很少背后说一个无关人;我这也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更快的办法。幸好;就连阿爷也不知道此事根底;人送到云州阿姊那儿;阿姊必然会稳妥安置此人的。”顿了一顿后;王容方才低声叹道;“想想长安朝中某人一句话;便可定千里甚至万里之外一人之生死……此番路上我甚至不自觉地想;是不是咱们于脆隐居山林;便能躲开这些是非?”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杜士仪搂紧了妻子;见其果是微微点头;他便说道;“卢师便是最好的例子。他甚至从未出仕;却只因为名声太大;便被陛下三番五次征召;最后还是崔家五娘子用计;这才使得卢师能够最终脱身;安闲自在地回到了嵩山草堂。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归隐山林;倘若遇到了一个不讲理的跋扈刺史;甚至只是一个跋扈县令;就能让你身首异处。所以;即便高处不胜寒;也不得不迎难而上”
“我知道;可是;你在外任这些年;不动声色地布下了那么多暗棋暗手;又推动了很多别人没想到的事。我从前不太明白;可这些年细细思量;总觉得杜郎仿佛预知到了什么;于是在预做准备似的。”王容抬头看了看杜士仪;见其虽是竭力若无其事;可眼神中仍是闪过了一丝惊异;她最终没有多问;只是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问你这些预备究竟是为什么;我只想说;无论你想如何;我都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幼娘……”
杜士仪稍稍挪动身子;将王容紧紧拥入怀中。他很想说;如今这看似歌舞升平的盛世;也许并不能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不久的未来便会有一场席卷天下的大战;将这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