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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起家中的游艇,所有同学都只能噤声。”他的脸上,满满的自豪。
Dr。Higgins忽然问:“JulianWai有易服癖吗?”
“不是的,”他肯定的说,“JulianWai是堂堂大男人,如果要他选择最喜欢的衣着,他会选军服。”
“那么,你想变成女孩子吗?”
“不!”他回答得响亮。
Dr。Higgins走前去捉住他的手,一反转到手心,十只指头的指纹都改动过,一些被剪去了,另一些则被别的指头上的指纹掩盖,硬生生缝于原有的指纹之上。
十只指头都不见原貌,表皮四凹凹凸凸。Dr。Higgins触摸着这些隐藏了的真实,忍不住难过起来。他遮掩了一个又一个的自己,只为求换来一个安乐。
少年时他已迫不得已走进一个又一个的虚拟身份之呻,长大之后的他,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面容的改动也不下十数次吧?由一个男人变成少女那双眼睛那双唇那管鼻子那个下巴,总共经历了几多痛楚变成晨与夜,杀人之后又逃避,改了容貌又改了指纹,为的究竟是什么?
少女脸孔闪着星光一般的明眸,他问:“医生,如果你有儿子,你会怎样对待他?”
就这样一问,她体内感到一股酸,猛烈地涌上她的眼眶,然后是鼻尖,她吞下了卡在喉咙的唾沫,她说:“很爱他。”
很爱他很爱他很爱他。父亲母亲都不爱我,但是我却要很爱他很爱他。
他的眼脸轻轻震动,Dr。Higgins看出他的疲态。她终止了是次会面。
她按了按发烫的颈侧,手的冰冷与脸的温热成了对比她想:“是不是感冒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
走了数步,忽然,背后传来这样的歌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迫不得已,她停步。
他还哼着微弱的,细碎的歌声:“啦……啦啦啦……”
Dr。Higgins但觉心头被寒意冰封,接着,那寒气随着脉骼四散,身上流着冰寒带动的血液。
她回头,她记得这段音乐。
眼前是少女脸孔的凶徒,但脑海已潜进一个深深的时光隧道,在极速的包围下,她返回那一刻那一秒:她身穿校服,面对着她的老师。
老师说:“你知道小神仙会唱歌吗?”
她问:“小神仙?”
老师又说:“那些在花间跳动的小神仙啊!小小的身躯,背上长有透明的翅膀,如一只小蜻蜒那样。”
“会唱歌吗?”她又问。
于是,老师便哼出来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一边听一边笑,她说:“老师,你走音!”
老师突然伸出双臂把她拥人怀里。她唤着老师的体香,感受着老师的体温,耳畔传来老师轻轻哼出的歌声……
--对了,小神仙,由花丛间传来的歌声。
一直没意识到,那花丛间传来的歌声,就等于那代表永恒的小神仙的歌声。根本是同一回事。
地愕然到不得了。这根本是同一回事。
从没联想过两者有任何关连,然而就是同一回事。对了,小神仙是来自花丛问。
他怎会知?他怎会懂得哼?这一音韵,是她与她的老师的最大秘密,密封了十多二十年,无人翻开过,为什么,他一哼,秘密便由盒子边缘满泻?
她屏息静气,一步一步走回他的跟前。
他的意识朦陇,在无神无主之间,他哼出一个最重要的秘密。
Dr。Higgins跌坐在他跟前,惊愕地凝视他。
这张脸,她相对已久,由第一眼已觉得面熟,然后,一天比一天柔和顺眼。这张改造过的脸,随音韵相随的这一刻,更加亲切甜蜜,仿佛是一出生便清楚的甜与美,令人一生都不会抗拒的细腻、温暖、安全。
“你究竟是谁?”她轻轻就。
他没回答,他仍然在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于是,小神仙便在花间中飞舞起来,小神仙把脸埋在花蜜中,舔了一口,然后又飞到另一朵花,与其他小神仙碰上了,便一脸花粉的互相亲了亲。
她落下泪来,用双手掩住了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面前这张睑,由始至终都那么叫她有好感。
身后传来急赶的跑步声,然后声音传来:“Dr。Higgins!”
她咬着唇,想不到,竟然是如此。
身后那声音说:“查到凶徒的最原本身份了。”那是一名研究人员,他气喘喘的给她递来一个文件档案。
她接过了,却没打开来。
伸手拭去凝在眼眶的泪。她真不相信他十多次整容的目的,原来是她。
为了酷似她,是二十多年前的她。
那年只有十六岁的她。脸孔的主人早已失去了的那个她。
文件档案贴在心上,她双手抱着。她再问一句:“你知我是谁吗?”
他仍陶醉地哼他的歌。
“你为什么可以忘记我?”她说。字句伤感,但Dr。Higgins的脸上,有落泪之后的笑意。 第四章
Mana
乐加柔出生在美国三藩市。
父亲乐建宁与母亲霍屧在三藩市邂逅,然后结婚,婚后第二年诞下加柔。
乐建宁是香港移民,在三十岁那年独自一人移民美国。
他是土木工程师,人长得高大健硕,工作成绩很不错,外形又好,是很能讨女人欢心的那类男人。他本来移民到费城,也在那里找到工作,只是他不喜欢那城市的拘谨和严肃,于是南下加州看看。
三藩市是一个容易令人爱上的地方,他逗留了一星期,就决定找一份工作留下来。当决定了不再走之后,乐建宁遇上他的妻子。
霍屧从台湾来三藩市读大学,留学费用由父母向亲友借来,她念的是艺术,正在读一年级。家人千辛万苦要她放洋读书,却又阻止她修读实用的科目,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一心一意希望她有那从外国留学之名,然后嫁得好些。读艺术便好了,不太辛苦,没那么容易因读书而被摧残。
父母一直栽培她,由小至大,借钱供她学钢琴学芭蕾舞,她两样都学得不好,但却又沾染了高贵淑女的气质,一向,她也明白父母的意愿。
到了美国之后,她的我生更加有使命感。
霍屧长得非常漂亮,是典型的美女,修长,高雅,轮廓分明。她读书不是太有天分,英文底子并不好,但算是勤力,过了半个学期,也算捱得住。
住在学生宿舍的她,也有中外的追求者,有书生型的,亦有富家子弟。然而似乎又不是那回事,他们送花送礼物,却打动不了她的芳心。
虽然所走的路被父母所摆布,她也有她的心愿和喜好。
一直心不动,直至遇上乐建宁。
一个明媚的午后,霍屧在露天茶座吃朱古力饼和喝咖啡,她一边享受她的下午茶,一边想着昨天看见的那条粉红色裙子,究竟买抑或买。如果买下它,下个月的伙食钱便没有了,要捱白面包。
是的,少女的心很简单,脑袋没装着太复杂的事情。
然后,身边靠右的那张台,来了一名中国藉男子,很高大,与洋汉一样高大,坐下来之后,便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
她下意识的一望,见他长得好看,便朝他一笑。
乐建宁回报她一笑,接下来是攀谈他说:“你有没有试过吃蛋糕喝香摈?我指是在这种时分,午后吃蛋糕喝咖啡,太普通了。她想了想:“是吗?”
他便为她叫来一杯香摈。这是她第一次喝香摈,那感觉很好,冰冰甜甜的,有点意外的性感。
然后他开始介绍自己,他说他来自香港,在香港是土木工程师,移民费城,工作也找到了,住了半年之后却喜欢,所以到三藩市看看。
霍屧问:“如果三藩市不喜欢呢?”
“那么我又走到别的州。”他说得很自然。
然后,他又说着对三藩市的观感,“阳光很好,也有艺术气息,地方清洁,只是,华人太多。”
“那有什么不妥当?”她问。
他反问:“你喜欢华人多的地方吗?”
她想了想:“嗯,也是。”她原来也不太喜欢。
说不了两句,他又问:“我想到要塞区那边的PalaceofFineAns走走,听说那里很漂亮,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去?”
霍屧有点愕然,这么快便约会她了。她说:“也好的……我在这边半年也未去过,而且我读FineAns,去看看也好。”
“你正在修读些什么?”
“文艺复兴。”她显得有点腼腆。
他便说:“如果你要问功课,你可以问我,我都懂。”
霍屧客气地笑着,因为他这一句,她有点佩服,其实她也相信他的话,她不觉得他自大,他有一种懂得很多,而且个性好强的气质。
这是一个她喜欢的气质。他强而有力,会为身边的我出主意,这使一个女人感觉幸福。
晚上,她回到家后,把这个街上偶遇的陌生我想了又想,一边想一边微笑,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