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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他的脾气的,都不敢轻易地吵他。
红袖在老太太身边呆得久了,自是清楚他的脾性,这会子见太医久久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担心,莫非四姑娘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总算在大家期望又担心的眼神下,刘太医不紧不慢地开了尊口:“体内寒毒缠绵不息,伤至内腑,又无及时调理,致宫寒阴虚,且劳损过度,又加之营养不足,肠胃长时空虚,以致心血不足,是为不足之症!”
不足之症!那是什么病?YD,是肠胃有毛病还是心脏有毛病,再要不就是妇科病,您说了一大串,到底说的是啥?锦娘听得一头雾水,中医就是太玄乎了,没有西医那样直接直观,记得以前看西医,一进去,医生就问你哪里不舒服,然后就将你在精神上切割成各个器官,一个个器官地去查,一天下来,检查费去了一大把,总要查出毛病所在来。
“您是说,四姑娘她……她以后不能……”锦娘正走神时,秀姑听了刘太医的话脸色早白了,小意地试探着问道。
“还不到那个地步,先用几剂重药下去再说,三个月后再来复查,若有好转,再换个方子,开几剂,只要调养得当,还是会好的。”刘太医难得语气有些和缓,秀姑听了这才松了口气。
四姑娘前些日子确实是落到水里了,虽说没到冬天,但深秋的湖水也是寒得很,那天被救上来时,人就冻得就像个乌鸡,浑身紫乌紫乌的,虽说后来用了热水泡过后好多了,但一直发着烧,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那时,秀姑也报过大夫人,大夫人浑没当回事,别说请医问药了,就连饭菜用度还是照样刻扣着,四姑娘怕是就在那时得了伤寒的吧。
如今听太医说得凶险,不足之症,那就是以后嫁出去后,会生不了孩子,一个女儿家,若是不能生育,怕是嫁都嫁不出去吧,就算能嫁出去,婆家也是不会待见的,那……四姑娘就是一辈子受苦的命了。
想到这些,秀姑忙向刘太医道谢,平儿铺好纸墨,刘太医便去开方子了。
锦娘还处于茫然之中,抬眸看秀姑,秀姑一脸的疼惜之色,嘴唇蠕动几下,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到锦娘床边,一把将锦娘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压制着心里的酸楚,说道:“无事的,刘太医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得好,姑娘再不可做傻事了,答应奶嬷,万事以身子为重,啊。”
说得锦娘的鼻子也酸酸的,伸出手臂回抱着秀姑,在她肩头蹭了蹭,撒娇道:“我省得,放心吧,以后我会把身子养得好好的,将来有出息了,一定养你。”
秀姑被她这一说,再也忍不住,泪水像决了堤似的,哗地就流了出来,秀姑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一腔母爱就全施在锦娘身上了,以前的四姑娘哪里能说出这么窝心的话来,胆子小不说,为人小器狭隘凉薄,就是对四姨娘,她眼睛里也是瞧不起的,更别说秀姑这样的下人了,偏对着大夫人和两个嫡姐时,就吓得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低声下气的,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一场意外,夺早了四姑娘的健康,却换回一个灵惠的脑子,还有一个善良的心,这倒是幸还是不幸呢?秀姑在心里感慨着。
红袖看着相拥而泣的主仆二人,心里也有些感动,没想到木呐的四姑娘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忠心耿耿地主事妈妈,这也算是四姑娘的福气吧。
第五章
刘太医开好了药方,又嘱了几句要禁口的东西和要注意的事项,便提起药箱要走,秀姑这下慌了,从头上拔下自己唯一的首饰,一根银簪,要给刘太医作谢礼,红袖心知那只怕是秀姑最值钱的东西了,忙拦住她,这样寒酸的东西,莫说刘太医不会要,拿出去也是给相府丢脸啊,堂堂相府千金,竟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说出去,不是打老相爷的脸么?
“给太医磕个头吧,谢仪银子老太太早就备好了。”红袖使了个眼色说道。
秀姑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无状了,忙跑到刘太医面前纳头就要拜。
“秀姑,你别……”床上的锦娘实在不忍心秀姑为了自己去向别人下跪,穿来都十好几天了,她还是有点受不了这里动不动就在下跪的规矩。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平儿给捂住了嘴,并用身子挡在锦娘的前面,让红袖和刘太医看不到锦娘的脸,姑娘也太不懂事了,磕头可是红袖姑娘下的令,姑娘若是阻止,那不是给红袖姑娘没脸么?再说了,红袖姑娘这样可是为了姑娘,姑娘这里穷得叮当响,一个大子儿也拿不出,虽说老太太那里给了谢仪银子,但哪个院里的主子不是要另外再打发谢仪的啊,这早已成了规矩了。
好在刘太医倒是身子一偏,不肯受秀姑的礼,抬脚出去了,红袖却意外地没跟着送出去,只是让跟着来的小丫头道:“你引着太医去四娘那去给小少爷请个平安脉,我一会子就来。”
小丫头应声去了,屋子里,平儿也松子捂住锦娘嘴巴的手,锦娘喘口气,倒是没有怪平儿,只是脑子木木的,还没弄清状况。
“去把门关了。”红袖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秀姑平儿几个心中一凛,忙去照顾了,红袖便坐到锦娘床前,看着锦娘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老太太如今知道了一些这里的情况,来时老太太跟我说了,以后梓园里的一应用度全在松香院里直接让白大总管拔过来,,四姑娘,你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锦娘一听,被子一掀,高兴得就要从床上跳起来,红袖被她吓了一跑,她又坐得近,那被子差点就盖到她头上了,好在她身子向后一仰,躲得快。
锦娘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这里的大家小姐一个个斯斯文文,笑不露齿,抬脚只走三寸路,两手只能贴腹间,自己刚才这个动作就显得猛浪了。
红袖看着她尴尬的表情,不由轻轻一笑,眼里倒有些惊喜,怎么说,虽说四姑娘刚才的举止有些无度,但看着却觉得比以前的样子有了鲜活气,眼睛也灵动了起来,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定是会高兴的。
回过头时,红袖的笑容已经收起,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才刘太医诊断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
平儿几个忙点了点头,秀姑听了却是眉头一挑,眼睛亮了起来,红袖她……
果然,红袖又说道:“今儿四姑娘的病情可就这屋里几个人知晓,你们也知道,这不足之症指的是什么意思,明儿简亲王王妃就要过府来,若是让我在外面听到有关四姑娘病情的一句话,指细你们的皮,打板子是小,老太太可是说了,直接拉出府去,卖给人牙子。”
平儿几个忙齐声应了,她们原就是服侍四姑娘的,四姑娘虽是不得宠,但最近十几天,却对她们很好,像姐妹一样,从没把她们当过奴婢。
虽说跟着四姑娘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最差的,但奴婢们也是有尊严的,谁不愿意主子真心实地待自己、尊重自己?听说二姑娘那的巧儿莲儿几个,穿的吃的比四姑娘还好,可那又怎么样,二姑娘动不动就拿针戳她们,无事也要骂一通,那样的主子,可比四姑娘难侍侯得多了。
如今红袖主动提出不能露了四姑娘的病情,她们更是乐见其成,刚才还正想着要怎样才能封住红袖姑娘的嘴呢,看来不用了。
锦娘隐隐地也猜到自己怕是得了什么重病了,心里就忐忑起来,YD,才重生十几天呢,不会又要膈毕吧,那可太不划算了,阎王老子可没那么好的心,肯让自己再重生一次啊。
红袖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便又属府了秀姑几句,便走了,秀姑娘忙送了出来,出了正屋,一到穿堂,秀姑对着红袖就跪下了。
红袖心知她是在感激自己,但红袖毕竟年轻许多,秀姑可是与孙妈妈一辈儿的人,红袖可不敢受秀姑如此大的礼,忙偏了身子让过,并扶了秀姑起来,“您也别谢我,这都是老太太吩咐的呢,我不过照着老太太的意思来办而已。”
看着秀姑又在袖袋里掏,忙笑道:“别介,我那啥没有?还要贪你这点子东西,快去给四姑娘抓药去是正经。”说完,再不停留,转身走了。
秀姑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对着红袖的被影看了好一阵,直到红袖走得不见了,她才慢慢地回了屋。
屋里锦娘正在问四儿“不足之症”究竟是什么病,四儿有些犹豫,又有些奇怪,深宅内院里哪个女子不知道不足之症指的是什么啊,才还说四姑娘变聪明了,怎么这会子又木了。
“好像就是以后不能生孩子吧。”平儿倒没四儿想得那么多,她正为以后再也不用挨饿高兴着呢,一时还没想到四姑娘的病情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