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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奉将军竟然纵容少夫人这样说话而不加以制止,甚至一句话都没再多说,摆明了默许她的话,无论她说些什麽,他都会做到,这简直是太……太吓人了。
「这样,我说得够清楚吗?」她看着王媒婆,轻声询问,露出笑里藏刀的冷冽神情。
王媒婆吓得瞪大双眼,连连点头。
奉稹剑忍住笑,刚刚没说出口的是,更何况他这个妻子可不好惹,是个绝不会随便容许闲杂人等在她的「地盘」上撒野的狠角色,为了王媒婆自己好,要是不想再加重她身上的「伤势」,就千万不要再踏入奉府。
「俞叔,派辆车将王媒婆先送回去,再请太夫去看伤势。」为了不让王媒婆继续被吓到晚上睡不着觉,他还是赶紧让王媒婆离开奉府比较好。
「呃?」俞总管恍然回神,赶紧应道:「是。」
夏语冰没说什麽,只抛给他淡然的一眼。
他立即解读出那一眼的讯息——那种像赶不走的苍蝇的媒婆,对她那麽好做什麽?
他依旧浅笑,是那种忍俊不禁的笑,让俞总管去处理後绩的事宜,牵着她的手,缓缓的走向偏厅。
「你可真会骗人。」
「我从不骗人。」
他笑了,这句话的可信度实在很低啊!
「这麽讨厌媒婆上门?」
「只是赶走苍蝇罢了。」
「我绝不会纳妾的。」他坚定的再次承诺。
她比淡然更加淡然的应了句,「随便你。」
他看她一眼,在心里说了句,这不就在骗人了吗?
他早就明白了,除了有副倔脾气,她的个性其实也相当别扭,不坦率,而且还很喜欢说谎。
纵使有了夫妻之实,她仍旧没给他什麽好脸色,也多半是冷言以待,但是至少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府里,吃饭时也会跟他一起用饭,只是她还是延续以往的生活方式,偶尔会行踪成谜,不过因为已经会交代出门与回来的时间,他便没多追问她的去处,只要她会回来就好。
而且当他要将她换到新房住下,她竟然拒绝了,「不要,这里清静许多,而且我住惯了。」
也罢,他也喜欢清静点的环境,所以便跟着她住进她的院落。
然後当他要安排婢女伺候她,她也拒绝了,「你要派人监视我?」
这话是这麽解读的吗?好吧!看来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也就没再强迫。
她可以接受的事情大概就是帮她裁制一些新衣,多添些胭脂或首饰之类的生活用品,可能是因为可有可无,所以才会无所谓的接受,她也完全不插手府里的事情,仍旧交由俞叔打理一切。
这样一个将军夫人,的确不太像一般的将军夫人。
但是他并不以为意,打从还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之前,她的多种样貌与神秘行径就已经存在,并且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他有一个不寻常的妻子,没有必要强迫她改变,更何况比起她硬装出来的温婉姿态,他觉得这样的她显然更加有趣。
「语冰,我记得你的老家是在桐林县的凤川镇,对吧?」他忽然开口,一副闲聊的样子。
「对。」「很久没回去了吧?」「来京城之後就没回去过了。」「会想念家乡吗?」
「还好。」只去过几次的小乡镇,没什麽想不想念的。
「这样吧!我从没去祭拜过岳父岳母,改天有空,我跟你一起回去祭拜他们。」
「嗯,那你就安排个时间,我随时都可以。」她回答得面不改色,虽然她那对亲爹亲娘还活蹦乱跳的到处招摇撞骗,但他想祭坟是吗?小事一桩,难不倒她。
他看似不经意的注意着她的神色,「当初你知道必须得嫁给我的时候,心情如何?」
「很差。」她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他玩味的笑了,「这麽不甘愿?那怎麽还会愿意嫁给我?」
「父命难违。」
「我当时正准备要上战场,万一回不来,你的双亲怎麽可能舍得让你一入门就变寡妇?」
「改天去上坟时,你可以自己问他们。」她一推二五六。
他们正走进偏厅,他忽然在门口停下脚步,让两人面对面,凝望着她,「我听俞叔说,三年前你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书信给我?就为了希望我不要休妻?」
她冷淡着一张脸,「没有文情并茂,只是告诉你,想要休妻,也得等你活着回来再休,不然坏名声便得由我来扛,我何必为了一个只顾着上战场去送死的人而背负不贞洁的罪名?」
他注视她没表情的脸孔半晌,怱地一笑,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这举动立时吓到了偏厅内正在准备饭菜的仆人们。
「我很高兴你等我回来。」他在她的耳畔轻柔低语。
她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闷着声音,冷冷的说:「我没等你,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着想,现在既然你回来了,若想休妻,我绝对随时奉陪,还有,抱够了就放开我。」
他低沉的笑着,当然没放开她,「我怎麽可能舍得让你离开?」
威觉许多目光早已投注在他们的身上,她以更冷的声音说道:「那也随便你,但你是想在这里搬大戏给众人观赏吗?我不想奉陪,你抱够了就……」
他忽然放开她,然後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吻,笑得像一只偷了鱼的猫,「嗯,这样就够了。」
偏厅内的仆人们又被吓傻在当场,个个目瞪口呆,手中准备摆放到桌上的碗筷杯盘也差点掉落地上。
「来,我们吃饭。」他却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继续牵起她的手,走进偏厅,穿过一票傻眼的仆人,带着她落坐。
而她则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寒霜,紧闭着嘴。
所有的仆人回过神来,赶紧忙着伺候将军与夫人吃饭,心里头却还处於某种受到惊吓的状态。将军……将军原本是这样的个性吗?竟然会这般不害臊的当众显示爱意?这两人的感情会不会太浓情蜜意了?让人见了忍不住都会脸红心跳啊…
蒸气氤氲的屏风後方,只见偌大的澡桶里面,热气邈邈的平静水面上,小小的气泡球一颗、两颗、三颗……轻轻的往水面飘浮而上,然後细声破裂。
「我心为谁乱如许?除君之外更无人……」
夏语冰把自己全都埋到水面底下,闭上双眼,捣住耳朵,无声的喃喃。
她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是什麽样的想法,非得这样三不五时又出其不意的扰乱她的意志,使她在他的面前越来越难以维持冷淡的表相,教她困扰万分。
他喜欢她吗?他会喜欢她吗?他怎麽可能会喜欢她这种脾气很差,个性也不好,还一点都不讨喜的女人?她只不过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对她这般殷勤以待,不是吗?
不对,她在自暴自弃了。
他当然必须喜欢她,当然必须对她殷勤以待,当然必须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上,为她付出所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她应得的,而她也当然有足够的理由对他生气,对他冷然以待,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足以平息她怒气的一分一毫,她绝不能因为他的一点小殷勤与过於泛滥的甜言蜜语就轻易的动摇。
「语冰……」屏风外响起轻声呼唤。
她没听见,仍旧闭着眼、捣着耳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语冰?」奉稹剑从屏风外面探头入内,神色瞬间一凛,大步跨入屏风内,伸手探入水下,抓握住她的两边上臂,一把将她拉起来。「语冰!」
哗啦一声,她整个身子突然被人从水中拉起,不禁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看着他,他双层紧蹙,表情像是受到什麽惊吓。
「你还好吗?」他神色担忧的来回察看她的状况。
「你……」她瞪着他,挣脱他的双手,赶紧又坐回澡桶里,双手掩在胸前,「你要做什麽?」
「我以为你溺水了。」他注视着她酡红的脸蛋,有些恍神,不知道她是羞红的还是被热水蒸气给晕红的。
「在澡桶里溺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别看!」
确定她安然无恙,他也终於放心,凝视着她,无辜的问:「为什麽?」
白雾的水气冉冉飘动,她黑发如瀑,悠悠漂浮在水面,遮掩着水面下的春光若隐若现,她眸色深黝,樱唇嫣红似花,衬着她白净的肌肤,如梦如幻,热气里飘散着属於她的香气,薰人欲醉,水滴从她白皙柔美的肩膀滴淌而下,他忍不住想像以指尖轻抚过她凝脂肌肤的触感……
不习惯他这般赤裸的目光,像是可以轻易的看穿她,她有些急了,低声叫道:「什麽为什麽?别看啊!」
他当然没有移开眼,甚至反而更加靠向她,着迷的欣赏着她的无边春色,毫不掩饰自己眼中越渐浓烈的渴望。
之前跟她欢爱时,她总是会先把火光灭了,虽然还是可以依稀看见轮廓,但像这样能够彻底清楚看见她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