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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说:“我前些日子去了石片梁乡的透灰窑村,那村子才八户人家,不对,是六户人家,有两户人家搬到山顶上住。那里的情况很糟糕,没有水,也没有电。我住的那户人家有个水窖,是接天水,水窖里存水不足二尺,水池底下全是长条白虫子,很多的虫子。我回到县里喝了半瓶醋。那家的老大娘脸色蜡黄,好像得了肝炎。山顶上有泉水,山顶离村子很远,就是用塑料管子也接不过去,地形太复杂。”
沙敬男听了白云的叙述,心情也很沉重,他说:“咱们县不只一个村子这样,县委、县政府开过好几次会,想办法把吃水困难,用电困难的村民,搬迁到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还得村民们愿意搬迁。我们动员过老山峪的村民搬迁,没有几户愿意下山的,他们不想放弃老辈人留下的土地,这里的土地比金子还珍贵。”
白云说:“我去石片梁看见山顶上住的王老大,他从山下往山上背土,把好土堆在院子里,铺在石地上,他在院子里种了不少果树,还种了蔬菜。我说他是愚公移山。他说没有办法,他也不想搬家。”沙敬男说:“现在有很多农民都是这麽改造土地,咱县的石山太多了。只能找土背上山种果树,山上也有野生的山楂树,也有农民利用野生树嫁接成功的例子。”
他给白云的玻璃杯子里添了水,又把点心盘子端到她面前,非叫她拿一块她爱吃的点心,白云拿了一块萨其马,沙敬男问:“你住在哪里?”白云答:“县卫生局家属院。”沙敬男问:“你爱人是哪个单位的?”白云答:“他是县医院镶牙的。我们早离婚,他调天津了。”沙敬男问:“你独身几年了?”白云答:“五年多。”沙敬男说:“有合适的找一个,别太挑。”白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沙敬男说:“我母亲很想见见你,什麽时间她来了,我安排你们见面。”白云问:“她想见我吗?”沙敬男点点头说:“是啊,她和韩林是抗日时期的战友,韩林是县委书记,她是妇女主任。后来他们一起随部队南下了。”
窗外的雨声小多了,白云说:“沙书记,我回单位了,单位里有雨伞。”沙书记说:“你着急啦?我还想留你吃晚饭呢。”沙敬男拿了一张白纸把盘子里的小点心放在纸上包起来,递给白云,说:“我不吃点心,是我刚才特意去厨房为你拿的,我看见你在县招门口站着。中午在青石梁乡,看见你没怎麽动筷子,知道你没吃饱。以后有聚餐要学会和别人抢饭吃,俗话是怎麽说的?脸皮薄,吃不着。”白云说:“我从来不和别人抢饭,吃不饱,回家再吃。”白云心里有些舍不得离开他,可是转念一想,她必须早点儿走,他是一县之主,不能让外人说出什麽,她也不能以妹妹自居。她拿着县委书记给她的点心,向他告别,走出县委招待所。
白云回到党史办,她想开开办公桌一头沉这边的柜门,拿雨伞。她看见齐蓝天办公桌上扔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的汇款单露出一个角儿。她走过去翻开他的笔记本,发现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全国各大报刊的详细地址,邮编,电话。笔记本里几乎每一页里都夹有汇款单,每一张汇款单的钱数不等,几乎都是八元、十元的,没有太多的钱。白云想,他到底找到了挣钱的办法。
齐蓝天从厕所回来看见白云翻他的笔记本,他说:“我写小豆块儿文章寄给报社,挣点外快。”
白云说:“我说你这些天总往文化馆的阅览室跑,以为你去看我堂哥的遗孀。”齐蓝天说:“我没那麽无聊,上次我媳妇请他们领导吃饭的钱是董主任借给我的钱,说是他的稿费,他小金库里的钱。我就想他能写稿挣钱,我也能写稿挣钱。”
白云问:“你写得都是新闻稿,你从哪儿入手?”齐蓝天说:“我把好的新闻和评论改头换面寄给地方报纸,不用费力气就挣钱,我就是不好意思拿十元、八元的去邮局取钱,等攒多了,一起取钱。”白云说:“你真行啊,用公家的稿纸,公家的笔、墨、纸、砚,搞自己的小自留地。”齐蓝天说:“你不要这麽革命,县委书记的一顿饭就花上千元,我才用了不到几十元的办公用品,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国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白拿谁不拿,傻子才不拿。”白云说:“你都给我说晕了,我向毛00保证,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有关你的事,你可这劲儿的拿,不就是信封和稿纸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齐蓝天说:“咱县有的局长去外国考察,在外边买的衣服都报销,他们有权,能占国家大便宜,咱们也只能占点稿纸的便宜。”白云说:“求你了,别说了,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不会因稿纸的事让董主任找你的麻烦。”白云拿上雨伞回家了,齐蓝天在办公室搞他的小自留地。
第十六章 大雨无情
白云冒雨回到家中,她煮了挂面,放了一些油菜,往锅里磕了一个鸡蛋。吃完晚饭,她收拾碗筷。
屋外的雨由小变大,她屋顶漏天的地方,不是小水流而是大水流,用洗脸盆接雨水已经不行,雨水在墙上联成一片。她的火炕在屋子的西侧,漏水的地方在东侧。她目前睡觉没问题,可是她根本不敢睡觉。她很无奈的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水。她把屋门打开,没过门槛的水从屋门流到院子里。雨水积在院子里,会从院子里的下水道流走。但愿下水道不要堵塞住,不要让水没过火炕。
院子外边的排洪沟里,有山石“咕隆隆”的滚动声,声音比雨声还大。夜里一直能听见“咕隆隆”,“咕隆隆”的声音,好似天摇地动,好似要地震。白云想起石片梁乡透灰窑村王山林老汉家的水窖,这回他们的水窖该灌满水了。她想起住在石片梁山顶上的王老大兄弟俩,她为他们耽心,这麽大的雨,不知雷电去他们家了吗?不会又劈了山上的人吧?白云坐在炕上胡思乱想着,熬到天亮。
早晨,大雨总算停了。白云从炕上起来,穿上鞋,推开屋门,想让潮湿的墙壁吹吹风。此时她所有的耽心,都随着大雨的离去化为乌有。她站在屋门口,眺望西山上的野山槐树。山上烟雾氤氲,几乎看不清楚野山槐树和山顶,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
就在她庆幸大雨停了的时候,她听见一声巨大的震响,“轰隆隆”,她脚下的土地在晃动,她感到一种空前的绝望,她知道刚挖不久的菜窖塌方。她欲哭无泪,用三个月的工资,请几个农民挖的菜窖,就这麽塌方。这菜窖一天都没有用。她呆呆地站在屋门口,心里头涌出无限的愁绪,她该怎麽办呢?真是欲哭无泪。
正当她万念俱焚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当她看见宽哥站在她面前时,她以往的坚强,克制,忍耐,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她扑倒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宽哥紧紧地抱着她,心中涌出无限的怜悯与柔情。他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蛋,把散落在她前额的头发捋到她的右耳边。
宽哥安慰道:“没关系,塌方的窖可以填上,这是谁出的坏主意,你一个人挖什麽菜窖?你能吃多少菜呢?你火炕塌了吗?”白云这才冷静下来,她擦干了泪水说:“炕没有塌,里屋西墙没漏,东墙全湿透,地上也湿透。屋里太潮,我可能要去单位住。”
宽哥说:“天气阴成这样,还要下几天,等雨停了,你把菜窖填上。你找赵国军、齐蓝天他们帮忙。问附近的农民借几辆推车,从西山脚下推几车土,留他们吃顿饭,就成了。屋顶先不要修理,我想办法找人修屋顶。你先去上班,把能随身携带的东西拿着,晚上我叫人把你的铺盖送到办公室,你在办公室里等着。”白云点点头说:“我把水沟眼儿里的钥匙给你一把,你先拿着。你的木料没事,就是都淋湿了。”宽哥说:“我最近没时间,等木料干透,才能打家俱,我先走了,团里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处理。”白云说:”我也整理要带到办公室的东西。”
宽哥走了以后,白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她不断地给自已打气,这麽一点困难就把你吓倒了,你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吗?你不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吗?白云把她的洗涑用具装进书包,还拿了几件衬衫,裤衩,背心,袜子,全都装进了提包。她要在办公室住,还要在单位食堂吃饭。
白云回到办公室,她把从家里拿的东西,放在柜子后边的单人床上,想晚上整理东西。
办公室里没有人,所有的同志都去了医院,董主任的弟弟让国道上的汽车撞了,听说撞得很严重,需要献血。白云是o型血,她也应该去县医院给他献血。
她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