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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我会把离婚文件准备好。」他说。
她震住,一时愕然无语。
「怎麽?」他转头看她呆滞的表情,嘴角嘲讽一扯。「你不就是来要求正式办离婚的?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一动也不动。
他蹙眉。「还不走?」
她怔忡地望他,许久,许久,才鼓起说话的勇气。
「我不走,我是……我要回来这里住。」
「你说什麽?」他脸色一变。
「我说,我要回到你身边。」
「别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急切地分辩,翩然来到他面前,仰头直视他。
「我知道自己错了,牧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重新来过?之前他又是恳求又是威胁,她坚持要走,如今他死了心,决定过回单身生活,她却说自己反侮了?
他垂下眸,与她四目相凝。「你忘了那天我在停车场对你说的话吗?你下了车,我们之间就玩完。」
她颤了颤。「我知道,可是……」
她还想说什麽,他忽地目光一凛,擡手抓住她墨镜镜架。
她吓了一跳,来不及躲,墨镜便被他摘下,而他看清她眼周附近竟有一道伤,由右眼角划向鬓边,虽然只是浅浅淡淡的一道,但仍令他心口瞬间缩紧。
「这是怎麽回事?谁弄伤你的?」
她慌忙後退,直觉擡起右手遮挡住伤疤。
「到底是谁弄的」他提高声调,近乎咆哮。「是郑元祈吗?」
「不是的!」她急急摇头。「你别误会,没有人弄伤我,是我自己……撞到的。」
撞到?萧牧理冷笑。以爲他这麽多年的刑事律师是当假的吗?那道伤怎麽看也不像是撞伤,而是诸如拆信刀或发簪之类的尖锐物体划伤的。
他凝定她,一字一句由齿间磨落。「跟我说实话。」
她垂敛眸,长长的眼睫犹如两扇浓密的羽毛。
「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他瞪视她,说不清胸臆漫开的是什麽样的滋味。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对我说真心话。」
她闻言,纤细的身子晃了晃,容色苍白,却终究难以言语。
「随便你吧!」他忽然感到疲倦。「你爲什麽受伤、受什麽伤,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听出这话里的决绝,于澄美顿时心惊胆颤,忍不住上前一步。「牧理……」
他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举手打断她。「说吧!你怎麽会突然想回到我身边?别告诉找你恢复记忆了。」
她一窒,半晌,苦笑地牵牵唇。「我是……想起来了。」
「你说什麽?」他骇然。
「我想起当年爲什麽自己要离家出走了。」她幽幽低语。「我知道了元祈哥和周敦才的事,跟爸爸说了,他却反而骂了我一顿。」
「就这样?」
她这麽乖巧温顺的女儿,会因爲跟爸爸吵架就闹失踪?
「还有……一些其他的事。」
他看出她困窘地不想多说,冷然一哂。还是一样,她终究不愿将内心深处的私密摊给他看。
「关於我的事,你也想起来了吗?」
「只想起……一部分。」她忧伤地凝眉。「这段期间我循着当时离家出走的轨迹,把那几年去过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我去了匈牙利,也找到以前开的咖啡馆,跟当时几个熟客见了面,我很努力想找回所有的记亿,可是……」
「你还是不记得跟我在一起的事。」他讽刺地介面。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交往後一些零星的片段,但还有一部分想不起来。
「不是一部分,是大部分吧。」
这是在埋怨她?于澄美凝视面前的男人,很想从他英俊的脸庞看出一丝端倪,但他表情淡漠,墨眸谜样深邃,她看不出他的思绪。
「既然没有完全想起关於我的事,爲什麽还要回到这里?」他整个就是律师质询的口吻,很冷,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令她心伤。
她不说话,他便代替她回答。「因爲你觉得回到你曾住过的这地方,就能找回完整的记亿,对吧?就像你去匈牙利,去你以前开的咖啡馆那样。」
「不是的……」她静静地落泪 什麽他要用这种口气说话?
「是因爲……我爱你。」
他一震,墨幽的眼潭霎时起了波澜。「你不记得我的事,却记得自己爱我?」
她闪躲着他犀利的眼神,困难地从干涩的唇间逼出嗓音。
「我……有感觉。」
「你之前不是才说过你对我没感觉吗?」他冷笑。
「不是的……」她苦涩地叹息。她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其实我在恢复记以前,就有感觉了,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容易激动,很容易就……心慌意乱,现在想想,我其实就是因爲在乎你才会那样。」
他默然不语,她扬眸偷觑他一眼,才又鼓起勇气继续。
「还有,我也……不排斥你碰我,事实上,我很喜欢。」愈说愈小声。
忆起在汽车旅馆那夜她借酒耍赖,她不自觉地感到害羞,可他仍是一语不发。是不相信她的话吗?
于澄美黯然咬唇,双手不知不觉绞在一起,很想看清楚丈夫的表情,却又不敢去看,怕看到的更令自己心碎。
「对不起。」她喃喃。
萧牧理听了,仿佛是震了震,她听见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得粗重,似是克制着什麽,许久,许久,才扬起喑哑的嗓音。
「不用对我说抱歉,我不是那种你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他言语如刃。
「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吧!客房给你睡,但别以爲我们就可以做回夫妻了,我说过,我们的关系从那天你决定下车起,就玩完了。」
语落,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迳自大踏步回房。
她目送他冷傲挺直的背影,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还能扬嗓。「我炖了鸡汤,你要喝吗?」
「没兴趣,你自己喝。」他头也不回。
可那是爲他炖的啊!
老爹说他瘦了,说他这一个月来喝酒伤身,很需要补一补。
所以她才亲自下厨爲他炖的……
想着,于澄美眼眶又红了,鼻头发酸,她觉得委屈,可又很清楚自己没资格委屈。
是她伤了他,是她自己任性斩断了与他的情分,如今後悔了想修复,又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弥补?
她伸手抹去眼泪,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只要她持续付出,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牧理爱她,他不会忍心一直拒绝她。
她默默转回厨房收拾残局,接着洗了个澡,换了睡衣睡觉,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也没能合眼。
她无奈地叹息,起身下床,想到厨房冲杯热牛奶喝,经过客厅时,无意间瞥见一个人影独自靠坐在角落。
是……牧理?
她放轻了呼吸,蹑足走过去,他低着头,手上拿着一罐喝空的啤酒,身影寂寥,显得心事重重。
她靠近他,他听见细碎的跫音,蓦地凛神,擡起头来。
幽暗的光影下,她看见一双如野兽般璀亮异常的眼眸,融着莹莹水光。
那是……眼泪?
他在哭?
于澄美愕然屏息,心房像有根羽毛在搔,酸酸的,麻麻的,又像有根细线在扯着,一下一下地抽疼,说不清是怎样的温柔怜爱。
原来这男人也会哭,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满怀不舍地在他面前蹲下来,他仿佛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撇过头不看她。
是她的错,不该伤了他……
「对不起。」
她酸楚地呢喃,眼眶也跟着红了,双手轻轻地捧回他的脸,粉唇柔柔地吻上他轻颤的眼皮。
爲什麽会忘了他呢?爲什麽会到现在都还没能想起两人之间全部的回忆呢?都是她不好,她不敢想,若是她一直没想起关於他的事,是不是就会这麽错过这个深爱自己,自己也深深爱着的男人?
不,不会的,就算想不起他,她也舍不下他的,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依然有能耐牵动自己的心……
她更专注地吻他,吻他的眼,吻他的泪,吻他湿润的脸颊,吻他凉凉的嘴唇,泪水的咸味与他身上的男人味融合在一起,成了令她心醉神迷的味道。
他像木头人似的领受她的柔情,仿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又回到他身边,离自己如此之近,呼吸在她缠绵的细吻间变得粗重……忽地,他像受伤的野兽低咽一声,伸手揽抱她後腰,将她紧紧揉进自己怀里,峻唇饥渴地吮吻她口腔的甜蜜。
她任由他粗鲁地对待自己,敞开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放软了娇躯,热情地迎接他的占有。
他撩高她睡衣裙摆,将自己热烫的分身狠狠埋进她潮湿温暖的体内,一次又一次勇猛地律动。
整个晚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彼此,她渐渐地承受不住,呜咽地求饶,沈醉於又欢愉又痛苦的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