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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目印迹,这不仅对于“富年”来说影响深远,在郑太太眼里,这也是意义重大的一件事。她督促孙子务必亲力亲为,把事情干得漂亮,傅镜殊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参加完土地转让项目签约仪式,距离动工还有一段时间,傅镜殊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匆匆来去,陪伴方灯的时间从容了许多。
方灯已将自己和陆一的进展告诉了他。
“你确定崔敏行的消息来源没有问题?说不定陆一的继母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东西可能不在陆一手里。”方灯对傅镜殊说。
傅镜殊却不敢心存侥幸,“那个女人虽说不靠谱,可是我不信她能信口捏造出这件事。问题只是在于陆一会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方灯说:“我不可能一而再地像个小偷一样把他家里翻个遍,这样你还不如直接雇一个扒手。而且关于他爸爸遗物的事,我探过他好几次口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傅镜殊听她的语气有些焦躁,叹了口气,“方灯,我知道这件事让你……”
“别说这个!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做。”
“你这边实在没有进展,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方灯听到他这样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虽然她内心深处已不愿再和陆一纠缠下去,陆一是无辜的,她不希望他付出太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傅七已动用到她,想必已到万般无奈的地步,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冒险去把这件事交给崔敏行。以崔敏行的阴损,还指不定使出什么手段。
“你要是有别的办法,当初何必找我?”方灯坐在梳妆台前,打散了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陆一那边,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发梢有个结,梳了几下还没解开,就有些烦了,拽着梳齿用力地刮。傅镜殊在旁看不下去,拿下了她的梳子,“好好的头发你跟它过意不去。”
他用手帮她去解那个结,方灯从镜子里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拍下了那块地,老太婆心里高兴得很吧。她应该高兴自己押对了宝,投资在你身上还是不亏的。”
傅镜殊不说话,方灯转头去看他,被他把脸别了回去,“你别动,刚才我差不多都解开了。”
他低着头,全副心思仿佛都在她发梢的那个结上,但方灯却觉得他心里有事。别人都只道他心思深沉不好揣测,可她太清楚他的一些小习惯。但凡心里乱的时候,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手里却停不下来,而且特别专注于某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过去修剪他的盆栽时就是如此,现在摆弄她的头发也一样。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她把玩着手里的梳子,“哎呀别解了,用剪刀不就得了!”
“说了叫你别动,扯到头皮可别喊痛!”傅镜殊的手指还在她的发梢忙碌,搞不明白几缕头发怎么会缠得那样紧。
方灯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说吧……”
“我可能要结婚了。”
方灯猛然回头,头皮果然被扯得生疼,一刹那她脸上流露出痛的表情,而发梢的结在这个时候被解开了。
傅镜殊放下了手,人却依然站在她的身后。
方灯把头发胡乱地扎起来,“结婚?老太婆给你安排的?什么时候?对方长什么样?这不是很好嘛,人迟早都要结婚的……”
傅镜殊打断了她一长串没有停顿的话,“方灯,你先听我说!这已经不是老太太给我物色的第一个了,而且这次她态度很坚决。我也想过了,我不能就这么跟她杠着。那女孩是台湾人,家里是不错,她爸爸事业做得很大,还是个老别墅发烧友,不知怎么看上了傅家老房子。他先找的二房,你知道二房人多得很,世界各地都有,他花了四年多的时间逐个找到拥有傅家园继承权的二房后人,说服他们签字。一共十九个产权关系人,分散在宝岛台湾、美国、澳洲、南非、新加坡,居然都签了转让协议。这个我自问都不一定做得到。然后,他才找到了我们老太太那。老太太是肯定不愿意卖的,房子在她眼里是傅家的根,她手里握着大房和三房的那部分产权,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只知道对方那家人有个二十四岁的独生女儿,两边家长都觉得我们很合适。”
“当然合适。老太婆做梦都想重新把傅家园整个要回来,有人替她把最难的活给干了,有什么理由不一拍即合。你们两家要是联姻,傅家园不都是你们的了,又赶上门当户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婆比你有眼光。”方灯语速依旧很快。
“最重要的是,如果傅家园产权完整,就可以正式重建。这是我祖父的遗愿,老太太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这桩心愿一了,她也没什么牵挂,她名下的股权会正式转让给我……”
“到时候,你终于是傅家名正言顺的主人了,这真好,是好事呀!”方灯嫣然一笑。
傅镜殊喉头发紧,“别这样,方灯,我看着你这样心里更不好过。”
“我怎么啦?”方灯回头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背,“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不就为了这个吗?为什么要难受呢?你不娶她娶谁?难道是我?我们是亲人啊,亲人!”
傅镜殊什么都不说了,长吁了口气,索性把喋喋不休的方灯抱在怀里。
方灯没有抗拒,也不迎合,木然地靠在他身上,还在说个没完,声音是热烈的。
“你结婚后,傅家是你的了,你也有了自己的小家。用不着我再帮你什么,我也没能力再帮你什么。重建傅家园,真好,二十四岁,真好!傅七,我为你高兴,你怎么不高兴呢?”
“嘘!”傅镜殊不让她再说下去,双手环抱得更紧。可拥抱再紧,他们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体,“方灯,你也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会……”
“我不用你做什么。”方灯把手心贴在他的胸口,再慢慢推开,将自己抽离,“我也不怕老。”
年轻有什么用,青春对于大多数女人本身来说是没有意义的。男人爱青春,女人才怕老。方灯才不怕,横竖他不爱她,做个年老色衰的家人有什么关系?她恨不得早早就过了这一生,幸运的话,下一世就不记得他了。
不知是因为不愿与陆一撞上,还是别的缘故,这一次回来傅镜殊没有常住在方灯那里。白天他还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应酬,晚上就住在酒店。
周末方灯没去店里,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朦胧中听见有人按门铃,她用被子捂着头,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陆一,他说在车库里看到了方灯的车,问她出了什么事,怎么在家也不开门。
有一瞬,方灯想隔着门大吼着让他滚,但她还是爬了起来。陆一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披着睡袍脚趿拖鞋的方灯让艰难克服了脸红症状的陆一又有些不好意思,他略带局促地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去吃个饭。
方灯倚在门框上给了自己半分钟,让整个人清醒过来,进屋稍稍梳洗打扮,然后随他出了门。
她以为陆一终于开窍要把她带到外面来一场烛光晚餐,没想到他指挥着她的车东拐西拐进了个老式的单位小区,然后熟门熟路地把她领上了没有电梯的八楼,方灯气还没喘平,门开了,老老少少的一大家子热乎地围了上来。
陆一进屋给她介绍,那些人里有他的大姑、姑丈、表姐、表姐夫、外甥女,还有姑丈的老母亲,简而言之就是他大姑全家人。对于方灯,他则对亲戚们简单介绍说是个“朋友”。
连他五岁的小外甥女都贼笑了一声,大家无不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方灯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好几个人包围在了沙发的正中间。
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一个高亢的女声在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叫佳佳的小女孩抱着美羊羊玩偶满屋子跑,一会儿又蹲在方灯脚边,好奇地睁大眼睛问:“姐姐,你是不是我舅舅的女朋友?我舅舅长得老帅老帅啦!”
她的妈妈不厌其烦地纠正着女儿应该叫方灯做“阿姨”,还责备说小孩子不要乱讲话,自己却坐在方灯身边一个劲儿地问方灯是怎么认识陆一的,做什么工作的?表姐夫在旁又递瓜子水果,又泡茶,还因为水烧得太开了被老婆骂了一顿。大姑父表面上在看电视,眼睛过一会儿就往沙发的方向瞄几眼。老太太直勾勾地盯着方灯的脸看还不够,又说要给她看手相。陆一进门没多久,就让大姑给叫进了厨房,从方灯的位置只看见大姑的嘴说个不停,他却一直在微笑。
方灯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很难适应这样的场合,尽量保持着微笑回答了这边的提问,又去接那边递过来的东西,还要把手递给老人家看掌纹,忙得不亦乐乎。她支撑了一阵,起身到厨房去看陆一在做什么,顺便找机会问他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