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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得非常漂亮耀眼,肯定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一眼就教人忍不住移开目光的开朗、明亮的漂亮女生。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看了一眼,杨明织的心裡就突然对这个女生冒出这种定论。
女生开啟她那粉色红唇,清亮的噪音通透教室每个角落。
“老师,我没有意见,我只是要推举我自己,我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当班长,很有经验,班上没有人可以当得比我更好了。”
此话一出,班上几个男同学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嘘声。
“果然是本校名不虚传的爱现鬼、招摇鬼。”他旁边的男生这麼咕噥。
年轻的女老师莞尔一笑,道:“昭洁,有自信很好,但如果能再学会谦虚一点会更好哦。”
“老师,我没有不谦虚哦!”陈昭洁抿了抿唇,语气有着不服气的急切。“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当班长一点都不会影响我的课业。我从小学一年级到国中二年级上学期,都是全校第一名;唯一被第二名追过那一次是我生病了,不然对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嘘声变大了。
“而且我还参加过市长杯钢琴比赛,也是得到第一名哦;还有啊,我的英文家教说我的英文程度应该能考得过QEPT中级了,我打算去考看看,所有的英文单字我都随便瞄一下就记起来了;我什麼都会、学什麼都快,最近我还开始学看我爸爸的财务报表……”不理会愈来愈大的嘘声,她开始大肆炫耀起跟选班长无关的种种才能和技艺。
完全不知道该怎麼评断她这种过度自我感觉良好的行為,杨明织依旧只能把目光停留在她绽放著自信光彩的脸容上,闪闪发亮的。
真的?
真的……好令人吃惊的女生!
除了吃惊,他真的挤不出任何感想来形容这位名叫陈昭洁的同学。
耳边开始传来同学们的鼓杂讯——
“拜託,别说了,我快吐了。”
“陈昭洁,你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啦,不必每次逮到机会就提一次。”
“第一名统统让给你可以了吧!”
“切——你爱当什麼就当什麼,所有的班级干部都让你当也可以,请你闭嘴好不好?”
“就是说咩!爱现鬼!”
几个按捺不住的男同学开始起簦峁鹩祷す饕慌傻耐Х垂ァ
然后,紧接着是一阵拥护声——
“怎样?你们羡慕喔,人家就是漂亮又厉害啊!”
“嘘什麼嘘,你根本就是市长杯钢琴比赛输给陈昭洁,所以怀恨在心吧!”
“拜託,市长杯了不起喔,我还得过里长杯的拉二胡比赛第一名咧!”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喂,同学,你是在搞笑吧!现在谁还拉那种依依喔喔的东西?”
“怎样?瞧不起二胡哦?发出依依喔喔的声音就不是乐器?你歧视依依喔喔是不是?”
两派人马一来一往,情况有点快失控了。
“好了、好了,统统安静!”老师板起脸孔,出声制止愈来愈烈的两派人马互呛声。
看老师已经动了怒,虽然仍心有不甘,同学们却也颇识相地渐渐静肃下来,只餘几个同学,末了还忍不住对著敌方扮了个不服气的鬼脸。
“言归正传,还有其他人选吗?没有的话就决定让陈昭洁连任当班长了。”看来导师很想快点结束这个议题。
杨明织看到有人露出不认同的表情,但没有人再举起手推荐其他人。
他想,大概也没有人喜欢这种头衔虽很荣耀,却很麻烦的干部职务吧。当班长没那麼好玩,转学前他也是专门当班长的,所以他很瞭解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职务。
就因為这样,陈昭洁成為他来这裡后,第一个被迫记住的名字,简直印象深刻得令人想忘都忘不了。
这段日子,除了那个女生有短暂的真实存在感外,其它的景象,朦朧得就像假的。
这一切,不真实得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一场——恶梦。
国中二年级的下学期,杨明织被转到这所需要打着麻烦领带的学校来——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所学校的制服真的很好看,比他家裡的衣服都好上太多。
他知道这是一所很贵的学校,因為温家小少爷也是就读这一所学校的国小部。他爷爷是温家的老管家。
小少爷什麼都用最好、最贵的,所以这所学校也一定很好、很贵。
他是按照这个逻辑去推断的。
而他的推断也果然是正确的,后来他知道了班上有同学的爸爸是在帮人家盖大楼的;有的是在开银行的;也有既盖大楼又开银行的;当然,还有很多是开那种他根本就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大工厂。听说讲话最大声的那个同学,他的爸爸是专门在立法院跟人家打架的。
两天前,有位同学因為被另一个同学嘲笑家裡比对方穷了五亿而嚎啕大哭。
真的很莫名其妙。
他并没有故意去打探别人这些事,而是下课时同学们常常会大声地谈论这种事,这些全部都是他被迫听进去的。
他无法融入他们的话题。基於一种连他都不懂的麻木无趣感,他也不想跟这些同学有所交流,每天只是静静地上课、看书,下课就趴着休息,不让任何人有找他交谈的机会。
反正,他只要记得在小少爷放学的那一堂下课鐘响,记得去小学部牵小少爷到校门口,让小少爷坐上那辆黑色大轿车就好了。
除此之外,其它什麼事他都不想理会。
2
每天就这样日復一日地过,没有什麼特别开心的感受,好像也没有什麼事情值得让他生气在意的。
放学时,他从不跟学校裡的任何一个同学道再见,而他也不想跟这裡的任何一个人再见。他只希望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不存在的人,如果大家都能忘了他这个人的存在,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个礼拜前,老师要他交家庭状况调查表。因為他是开学过了几天才转进来就读的,同学们早就已经把调查表交出去,就唯独他要补交而已。
就在老师跟他催促了第五次而引起同学们的注意后,他知道已经非交不可了。
因為想要私底下交给老师,所以他来到老师的办公室。
他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却意外地看到班长也在裡面——就是那个令人吃惊的女生,陈昭洁。
这真的很不巧,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正要敲门板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差点脱口而出的“报告”两个字眼,也卡在喉间,最后被他吞了回去。
杨明织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闪到办公室外,确定退到办公室裡面的人目光触不到的范围后,才停下脚步站定。
安全了……有鬆了一口气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躲什麼的莫名其妙感受。
总之,就是安全了。
啪嚏啪嚏……突然,一种奇怪的细微声音,由小变大,又似乎是由远至近般传入他的耳裡。
杨明织下意识地侧首,循声望向走廊外。朦朦的天色,映入他的眼帘,灰色充满了他的视界——明明是白天,天空却阴暗得像是傍晚时的逢魔时刻。
原来是下雨了啊……
这是在几时变天的?他怎麼一点都没发现到……
啪嚏啪嚏……
那是雨水打在小叶欖仁树平滑叶面上的声音。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脚上那双爷爷买给他的皮鞋上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父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生病过世,母亲后来也改嫁离开了,这鞋子是爷爷用他当管家的薪水买的。下雨天会弄脏鞋子,这鞋才刚买不久,还很新呢。他一度还嫌弃它款式太古板而不想穿它,可既然已经成為他的东西了,不管喜不喜欢都该好好爱惜地使用它。
等一下爷爷应该会像往常一样,送一把黑雨伞来给他吧……但记忆力不好的爷爷,肯定会忘记他换了新学校而跑到旧学校。
所以……所以,如果等不到爷爷那把明明已经很古老,看起来却还很新的黑雨伞,也是有可能的?
啪嚏啪嚏……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愈来愈大,思绪渐渐被雨声糊掉,杨明织瞪着擦得发亮的皮鞋发呆,有点失了神。
“同学,你有事吗?”一位男老师走出办公室,发现杨明织动也不动地站在走廊外,不禁开口询问。
杨明织闻声缓缓抬起头来。有一瞬间,他忘了自己站在这裡做什麼,随即在看到陈昭洁尾随出来的身影后,赫然想起他来这裡的目的。
“没事!”可能是太久没开口说话,他被自己微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是基於一种不想被发现却又被发现的慌乱,还是不想让同学发现自己怪异行為,趁着陈昭洁还没注意到他,回答完老师的问题后,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