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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知道你们能不能治好安平公主的病!”
他们迟疑了一下,战战兢兢道:“臣等尽力而为。”
我气得发急,文晴湖当即按住我的手,书金屏则上前道:“你们尽快开出药方救治安平公主。”说罢,扫过诸多御医一眼,再也没说什么。
众御医当即低头应声,在书金屏的示意下,急忙当场聚首商议,合计出药方来。我当即命人煎煮药汤,喂成珠喝下。喝了几日,成珠的病还未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御医这几日是天天跑,一边查看成珠病情,一边摇头皱眉。
文晴湖心忧女儿病重,便暂时寄宿福阳宫看顾成珠。我跟书金屏处理完每日的政务,便赶到福阳宫。可是看到成珠面色通红的痛苦脸庞,我就心焦,就忍不住想哭,恨不得能将成珠的病尽数转移到我的身上。
御医们看到一连数日成珠病情并不见好,急忙调整药方,我瞪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问:“这次可成?”他们默然,比起初更加缺乏自信了。我也无奈,又发火不得,只好叫人照着药方煎药。
文晴湖看着成珠如此痛苦,只能微笑着告诉女儿坚持下去,母亲一定会在她的身边。成珠依偎在文晴湖的怀里,一面痛苦地喘着气,一面扬起勉强的微笑问道:“母妃,能为我唱歌吗?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
文晴湖微微笑着,慢慢拍着成珠的身子,低声唱了起来。我在文晴湖照看年幼的成珠和明义的时候,曾经听她唱过。听文晴湖说,这是南方的歌谣,不如北方的粗犷大气,却有南方的旖旎缠绵。成珠小时候确实是非常爱听的,常常听着听着就入睡了。
如今成珠果然又听着听着就入睡了,文晴湖抱着女儿潸然泪下。我本正焦急,看到文晴湖这么心痛,心里又越发疼了起来。
成珠这一睡,睡了两个时辰。期间皇太后和柳园来探望了一阵子,成雍也过来坐了半个时辰。成珠在傍晚时分又醒了过来,恰好书金屏过来了,她便撒娇道:“母后,我从来没听你唱过歌呢。”
书金屏便微笑起来,我在一边瞅着,心道书金屏以前有唱过歌吗?书金屏理顺成珠的头发,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唱了起来。声音很轻,轻得只有成珠才能听见,站在附近的我和妙喜,及其他宫女、宦官都听不到。我心痒痒的,看到妙喜也一脸的好奇,于是只好苦中作乐道:“皇后偏心眼,是不是?”
妙喜刚要点头,瞥了一眼书金屏后急忙收住点头的势头,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腰板。书金屏一面唱着,一面微微侧过头白了我一眼。虽然那白眼只是稍纵即逝,我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现了,只好嘿嘿傻笑起来。
成珠连连咳嗽,咳嗽得非常激烈,像是要把心脏咳出来似的。书金屏急忙拍着她的身子,一边的宫女送上痰盂,成珠当即吐出了两大口带着血块的铁锈色浓痰,我面色沉重地看着痰色,心里越发害怕了。
待到成珠再度睡着,书金屏方才站了起来,和我,还有文晴湖聚在一起,相对无言。御医闻声赶来,十数人再度轮流为成珠诊脉,脸色越发苦涩起来,面面相觑后又合计了一张药方,只是脸色比先前的更加犹豫了。书金屏和文晴湖亲自检查过药方,顿觉药性太猛,可又无可奈何,只叫御医尽量中和猛药,免得成珠身弱吃不消。
成珠病情依旧没有转好,反而更重,虽然越发病怏怏,却依旧有精神叫许多人唱歌,皇太后、柳园、两位婕妤,三位美人,三位才人都被使唤唱了一回,个个都又是笑又是心疼。
等到最后一日,成珠便叫我唱一首给她听。我哑然,不知道唱什么好,可看成珠虚弱而又带着央求的眼神,心软了,结结巴巴的小声唱起小时候老妈哄我入睡时唱的紫竹调。唱罢,成珠过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眨着眼睛笑了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听不懂……父皇坏心眼。”
“这可是我的秘密,除了你的母妃、母后外再没第二个人知道了呢。”
“是吗……”成珠眼睛亮了一下,笑问我:“哥哥知道吗?”
我摇摇头。成珠笑了,咳嗽了半晌才道:“可是……没有母妃和母后唱得好听……父皇做什么……都会输呢……”
“咳,要是画画我可不会输。”我捏了捏成珠的脸颊,“女儿坏心眼哦。”
成珠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又剧烈咳嗽起来。我抱着她,笨拙地帮她拍身子,只是觉得女儿的身子体温是那么炽热,数十天都没能退下来。一想到成珠这么痛苦,我就禁不住掉下眼泪。
翌日,成珠去世,从病发到死亡只有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我只惩罚御医们一个月的薪俸,就再也没有动作了。不管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了。
我痛哭不已,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成珠还这么年轻,甚至还未长成,却就此夭折。文晴湖长久注视着成珠平静的脸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书金屏站在她后面,看我也已经无法处事,便回头低声吩咐无声流着泪的成雍几句。成雍点点头,擦去眼泪后便转身吩咐宫人行事,为成珠筹备丧事。
从成珠入殓到出殡,文晴湖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我则哭了不知几十遍,书金屏只好强打精神,和成雍一起办事,并未勉强我批折子处理政务。我有时候觉得书金屏是不是有些冷血,对着堪比亲生女儿的成珠的去世,却几乎没有露出悲容。
但是当我看到书金屏在无人处方才落泪时,心里当即痛了起来,也为自己的误解羞愧万分。我能做的,也就是走过去搂着她罢了。
冷不丁被我抱住,书金屏吓了一跳,方才顺从地让我抱住了。我一面流泪一面问她为什么不痛快哭出来,这样子不是更好受些吗?半晌,书金屏才低声回答道:“你在说什么,姐姐比我还严重,到现在一滴泪都没落下。倒是夫君哭得比谁都多,连我们的份都包办了,小心别人又要笑话夫君跟女人一样爱哭了。”
我僵了一下,又听书金屏道:“夫君还是别管我了,快去看看姐姐吧。姐姐只怕比我还要心痛。”
我点点头,苦涩地说道:“我去看过她几回,可都像丢了魂似的,我坐在她面前都没反应。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哭出来。”
“那就慢慢陪着她吧。”书金屏想了想,又道:“别担心,姐姐这会儿最需要你,不会有人对此说闲话的。”
成珠出殡后,文晴湖回到双仪宫,闭门不出。女官潘筱看我来了,便将文晴湖的情况一一报告,然后担忧地向我说道:“贵妃娘娘太反常了,陛下还请多挂心。”
我点点头,来到文晴湖的寝殿,掀开珠帘进去了,看到文晴湖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沿上发愣,便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一时无言。半晌,我才想起要抱住她。文晴湖只是顺从地靠在我的怀里,一语不发。我想该不会文晴湖难以接受成珠离去的现实吧。
来双仪宫前,书金屏对我说:“姐姐的样子极不寻常,若这样放任下去整个人都会崩溃也说不定。虽然我并不认为姐姐会那么脆弱,可是以防万一,夫君还是想办法打破姐姐现在的游魂一般的状态,迫使她重新面对现实。夫君不会想连姐姐也一并失去吧?”看到我点头,她方继续说道:“那就对她说出来,哪怕那句话有多么残忍。”
我好久才鼓起勇气,颤声道:“成珠已经——好好安葬了。”
文晴湖只是应了一声。
我看没效果,不得不硬起心肠结结巴巴地说道:“成珠死了,我们还得活下去不是吗?”
文晴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涣散的瞳光凝聚在一起,只是定定的钉着我。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过了片刻,她才说道:“我总是在失去——爹,娘,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管家,文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在十九年前的冤案里死了,只有我因为嫁到宗家才得以苟且偷生。”
我是第一次听到文晴湖以这样虚幻飘渺的口气说话,又看见她那双眼睛好像在聚精会神注视着我,又好像在看向过去的时光,心神不由得被摄了过去,只记得要提起十二分心思听她继续述说。
“我又被休掉,本想此生大概都要孤身一人走过一生了。可是夫君来了,将我接了回来,重新生儿育女,有明义传承文家香火,有成珠承欢膝下,夫君也很听话,也会心疼我,我对此也感到心满意足了。可是成珠居然这么快就走了——”
文晴湖眼里顿时盈满泪水,哽咽着,任由眼泪扑簌落下,“我如今只有夫君一人了。”
我又是心痛,又是慌乱,手足无措地再度抱住文晴湖,说:“不是还有明义吗?不是还有金屏吗?你绝不会一个人的”
文晴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