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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金屏出来对我道:“陛下,进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忍着又涌上来的泪水,看稳婆、宫女们收拾鲜血淋漓的被褥等物,桌上散乱放着金银花药汤,盆盆罐罐,其中一只铜盆已经蒙上了白布,渗出了鲜血,浮现出死去的胎儿的形状。我颤声问道:“男孩女孩?”
“男孩。”
我差点没哭出来,赶紧奔到文晴湖的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文晴湖已经疲累了,此时却还清醒着,脸上的伤痛还没有退去,正无声地流着泪,一双眼瞳只是注视着我。
我终于哭了出来,一面哭,一面抱住文晴湖,“不要紧!……我们再生一个……再生……一个……”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许久,文晴湖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翌日,我铁青着脸问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及其下属能否在短期内破案,他们面面相觑,道:“臣等尽力而为。”
“若找不出真凶,又或者隐瞒指使人的话,你们这官也别做了!”
“臣遵命。”他们急忙诚惶诚恐告退。
由于锦章宫除文晴湖外所有人都有嫌疑,都被拉到大理寺审查了,锦章宫一时无人,书金屏于是调动凤临宫的一半人员临时配给锦章宫,我也将最信赖的芳柳留下负责锦章宫的一切事宜。
由于一夜未睡,我感到有些疲累,书金屏便劝我回宫暂且休息,由她来看顾文晴湖。我不太乐意,只在锦章宫的侧殿里小憩,书金屏则借用我的名义下令禁止他人接近锦章宫。我一醒来,便赶到文晴湖所在的寝殿,握着她的手,注视她那并不安稳的睡颜。
文晴湖醒转过来,看到我,嘴唇勉强勾了起来,情绪显然低落至极,连言语的能力都失去了。只要我刚露出松开手的意思,她便会担心的看过来,生怕我会就此离去的样子。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安慰她:“没事,我只是去倒杯茶,”又或者“我去如厕一下”。
我连次日的早朝也推掉了,只在心里不断转着怀疑的念头,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要胎儿的命,甚至也要文晴湖的命。期间芳柳阻拦了其他妃嫔的探视,我问她这些妃嫔可有异常,芳柳也只是摇头。
流产的三日后,文晴湖才恢复了些许精神,在无人的时候,神色黯然地自责道:“我太大意了,短时间内也没法再生孩子了。”
“不要紧,穆太医不是说只要好好调养,来日还能再怀胎吗?我们可是全天下最有权有势有钱的皇家,什么补品能找不到?晴湖所要做的,就是安下心来好好调理身子。”我紧紧攥住文晴湖的手,恳切无比地安慰她,“只要还有希望,比什么都强。”
文晴湖合上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低声呜咽着,伤心的泪再度落下,“……我心疼那个孩子……那可是……一条生命啊……再怎么恨我,也……不至于要害一个孩子吧……”
我也热泪盈眶,搂住文晴湖的头,低声道:“不要紧,我会为孩子报仇的。”
“孩子呢?”
“我已经叫人好好安葬了。”
我陪文晴湖足足过了三天,须臾不曾离开锦章宫,连早朝也不去上了。书金屏替我和大理寺等人打交道,期间常来锦章宫看看,对于我不上早朝一事显然不赞同,可她终究没有对此发表议论。文晴湖得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惊问我上朝一事。我也蒙混过去了,她还是不放心,催促我赶紧忙正事去。我无可奈何,再三吩咐禁军看住锦章宫,方才离开。
在前往上书房的路上,我迎面遇上了从大理寺归来的书金屏,便驻足和她谈话,问起大理寺的进展情况,得知还在排查嫌疑犯人,气得连连摇头:“太慢了!”
“这也是难免的,锦章宫、尚食局、御膳房的人总共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之众,若还有其他宫殿的人趁乱出手的话,要排查的困难就高了数倍。后宫,终究太过人多手杂了。”
我也深有同感:“日后还是要精简一番,我可用不着这么多人。”
“这个还是日后再议吧,倒是夫君这些天一步也不曾离开锦章宫,对姐姐的恩宠这会儿可真的是天下皆知了。”
我怒道:“打从我立晴湖为贵妃的时候,全天下早就知道了吧!居然还有人——”
“那也不代表有人明白,不过这会儿她们也该明白姐姐动不得了吧。”书金屏沉吟起来,问道:“找出指使人的话,夫君打算怎么办?”
“还用问!”我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可现实中又没有这样的酷刑,我也不能真这么干,“以命偿命!”
“若只是这样就好了。”
我一愣,书金屏这话好像还有深意啊,说不定已经知道这次下毒事件的幕后指使人了。上次书金屏被下毒后,不也是很快就知道真凶是姬光,却联合文晴湖瞒着我,任由我怒气发作冲昏头脑,干下了骇人惊闻的弑兄大罪。这次难保她不故技重施,瞒下了重要的事情。可是书金屏已经率先向我告辞了,不给我询问的机会。我无可奈何,反正到目前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与我无害,甚至处处为我着想,还是由着她去吧。
很快我就知道了书金屏话里的深意。
在文晴湖流产的半个月后,大理寺、刑部等终于找到目击人,追查到了下毒的凶手,凶手的供词指向美人夏寰。人证、物证俱在,大理寺等部门当即向我请命拿人,夏寰起初抵赖,又经不住刑讯,终于招认。
然而大理寺没有立即定罪,而是向我汇报:“夏寰美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臣等不敢擅自定罪。”
我根本不关心夏寰,“只要是死,你们愿给判什么死刑都行,别再拿这人来烦我了。”
大理寺、刑部官员们面面相觑,踌躇了一时半刻方才进言道:“皇上,律法有规定,孕妇可免一死。”
“够了,哪怕罪恶滔天,只要是孕妇就可以不死了?哪有这么荒谬的道理!”我冷笑一声,“两个月,都不知道有没有个人形,就这样还妄想祈求可怜?”
官员们于是告退。
我肚子坐在书房里,怒气渐消,忖思起来,夏寰怀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可是和文书房的记载相对照的话,确实符合。书金屏那时未能说出来的便是指这件事吧。夏寰虽然该死,可是那肚子里的生命却和她的罪孽无关哪。
但是我实在忍不下一口气,怎能叫夏寰逍遥法外,不得为那个尚未出生便夭折于恶毒妇人之手的孩儿报仇呢?何况她也才刚怀上孩子,胎儿尚未成形,可以忽略不计。于是,我咬咬牙,还是决定维持先前的决定。
不料早朝又有官员把这事抖搂出来,非要跟我辩上一辩。我定睛一看,又是焦永轩,不由大怒:“焦卿家,朕记得你是吏部郎中,并非谏议大夫,何必越俎代庖,干这狗拿耗子的多管闲事!”
焦永轩不卑不亢,朗声道:“天子有过,臣等自然要直言进谏,不分吏部郎中谏议大夫。”
我气得发昏,已经不想再听焦永轩的话了。可焦永轩无视我的怒气,依旧高声道:“陛下可有想过,今天处死了一个夏寰,开了恶例。日后便有十个、百个、千个、万个犯案孕妇被处死,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两条生命!若其中又有冤案假案,被错杀的无辜冤魂又要翻倍数之。陛下,今日为泄愤而杀一个夏美人,日后可能担当得起千万枉死的无辜冤魂?”
焦永轩说得不错,我渐渐被说动了,可是胸中就是有一股恶气无法咽下。无意中瞥到户部侍郎夏治生正低垂着头战战兢兢,怒气又涌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朕的孩儿就白死了?朕的贵妃就白白受苦了?”
焦永轩毫不畏惧,继续昂头道:“夏美人犯下的罪行确实令人发指,难以宽宥,不能因为胎儿的无辜而免于刑罚。臣以为,可以等到夏美人生下胎儿满三年,再执行死刑。”
我嘴唇抽搐了一会儿,这缓刑的时间也太长了,再瞥到户部侍郎脸上悄悄爬上喜色的嘴脸,怒气又一次高涨起来,于是站起拂袖,“退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朝廷。
我怒气冲冲走在路上,本想到锦章宫去,转念一想,文晴湖的耳目其实很灵光,说不定正在宫里坐等我过来好进行说教,照她那温和宽容的性子,怕是会求我放过夏寰。我怎能自投罗网呢,于是转头便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一名宫女迎面上来,是锦章宫的人,施礼后道:“陛下,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你到锦章宫一叙。”
我哑然地收回了脚步,无可奈何地跟着宫女前往锦章宫。书金屏和文晴湖已经端坐在桌边,尤其文晴湖,明明身子还没好,弱不禁风,却偏偏坚持着等我。我一进门,心里就打怵,小心坐在凳子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