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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那是世界上最纯净的眸子,比宠物还天真的脸。没有尔虞我诈,烦恼忧愁,只有天真无邪,善良纯真。
落西露出甜甜一笑:“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蜗牛。”他像一面镜子,你对他笑,他便对你笑。
“哦,蜗牛好看吗?”
“它躲起来了。”
“那它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他困了,在睡觉。”少年仍是露着天真无邪的笑脸。
这个少年,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落西又问道:“你住哪里?”
“青玉剑庄。”
“姐姐要去那里,你可以带我去吗?”
“姐姐?”那少年迷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哥哥吗?”
落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他单纯得有些不一样,与一般的孩子不同。她虽是男装,若未粗着嗓音开口,连三岁小儿都知道她是女子,他却不知。这少年,应该有十一二岁了吧。
“什么人?”落西开口喊道。她已在青玉剑庄住了数日,今日晚上睡不着,才出来花园走走。但这么晚了,怎么有人这么鬼鬼祟祟的。
那人一愣,转过身看着落西。
“甘草?”落西一怔,但是,他的那双眸子,满是防备,像猛兽一般,黑色的眼睛竟比身后的夜色还要晦暗,这眼神让她心中禁不住一颤。
这不是白日里那个天使般的孩子。这个,虽有着一模一样的脸,那双眼睛,却像是魔鬼赐予的。她光是盯着他的眼睛,便能感觉到眼底巨大的悲恸。
“你不是甘草。”她道。
少年却怯怯喊了一声:“姐姐。”显然就是甘草。但是,却很不一样。
落西心中满是困惑,这甘草是庄主的故人之子,四岁时故人去世,便寄养在庄主这里,随着庄主习剑。只是,甘草心智发展有些缓慢,庄主便时常带他在身边,如同义子一般。这甘草只有一人,未曾听说有双生兄弟。
“你不是甘草,你是谁?”落西问,他的眼神,不一样。这双眼睛,哪里像是心智残缺的人?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精明阴郁。
“我是甘草呀,姐姐。”少年冲她露出笑容。
“你不是。别想骗我。”少年仍是面带笑容。
“你……为什么那么怕庄主,他是不是打你?”这剑庄庄主剑术了得,誉满天下,对甘草一个残障的少年却从不歧视,一直爱护有加,俨然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但落西自然知道表面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平日里见甘草一直是十分乖巧,但他一见到庄主,却不一样了。别人注意不到,落西却能注意到。平日庄主出现后,他脸上虽还是挂着温和的笑,但却减少了肢体语言,眼睛从来不与他对视,虽尽量表现得自在,但落西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他整个人想缩起来,他很怕他。
落西第一直觉就是,那庄主虐待他。
少年听到她的话后收起了天真的笑脸,阴阴地盯着她。落西一瞬间感觉到了寒寒的杀意,不禁后退了两步。
“小七。”身后的护卫唤了一声。
那少年却是缓缓倒下了。
“请问庄主,甘草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落西面带微笑道。
“伤?什么伤?”庄主脸上带着诧异,招手唤来甘草,“给伯伯看下。”
甘草低着头走过来,庄主挽起他的手臂,手臂上有些淤青。
“告诉伯伯,你这伤哪来的?”庄主拍拍他的肩膀,温和道,“不要怕,是不是师兄们欺负你?”
甘草另一只手轻握成拳,低声道:“不是。我自己磕到的。”
落西到冷笑:“自己磕还能磕到手臂内侧,你再磕一下给我看看。”
落西走过来,盯着庄主的眼睛道:“你虐待他。”又微微一笑,“我会读心术,我要带他走。你,拦不了。”说完便拉着甘草离开了。
“姐姐,”甘草望着她,“真的可以走吗?”
“这是当然,我们今天就走,和姐姐一起去云游吧,外面可好玩了。”
甘草低头沉默,落西摸摸他的头。
少年忽然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没有一丝亵渎之意,而是极为圣洁。
落西也抱住了他,轻声道:“乖,姐姐会保护你,以后他再也不会打你了。”
“你是如何得知?”少年忽然松手,后退几步抬起头,冷冷看着她,俨然变了一个人。
“你的身体告诉我的。”落西道。
少年仍看着她,没说话。
落西放轻声音说:“他打你的时候你会本能抬起手臂阻挡,他便抓住你的手臂。你的手臂上应该有些淤青能看出是手指印吧。”
少年不语。
落西怕他又不见了,忙解释道:“还有好多呢。我可以慢慢教你。我看每次他一出现,你的脚尖总会不自觉转向门口的位置,感觉他一来你就想离开;他在你面前,你经常会半眯着眼睛,或者是摸一下眼睛,这说明你不想看到他;他靠近你时,你会将手放在胸前,好像想在你和他之前建起一个障碍物;他坐在你身边时,你经常会用手掌磨你的腿,借以擦掉手心的汗,这是一种安慰行为,你在安慰自己,想让自己镇定下来。许多许多……或许你不明白……我也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以后有机会……或许我可以……”落西紧张解释了一大堆,也不知少年能否听得进去。
他不说话,转身便走。
“你不是甘草吧,你叫什么名字?”他停住了。
“你和他一起住在一个身体里是吧。”
许久后,少年才开口道:“我没有名字。”声音仍是很轻。
“你是在保护甘草是吗?”
他微微点头。
“那……叫你甘蓝好吗?”
“甘蓝……”他转过身望着落西。
“嗯,你知道有一种蓝色吗?叫克莱茵蓝,这是世上最纯净的一种蓝色。比白色还要纯洁,比蓝天还要纯净。看见克莱茵蓝的人会感觉内心所有的黑暗都被洗刷过一样,一尘不染,只余一片纯白。”
落西上前几步,盯着他的眼睛微笑道:“你像这一种颜色,你的眼睛便有这样的纯净。”
少年眼里的阴郁瞬间聚增到极致,而后豁然散去,只余一片纯净,冲她露出最纯真的笑脸:“姐姐!我们走吧。”
“好,甘草。”
当莫迟踢开门的时候,却见在他在门口呆愣了一下。落西赶过去,也愣在了原地。
陈沂衣衫不整便跳窗而逃,莫迟提剑追了出去。
少年没有眼泪,像木偶般穿好衣服后只是静静蹲在床上抱住自己。落西踉跄着跑过去,抱住他。
他抬起头,看着落西,落西又看到他眼底的阴郁,像来自地狱的深渊。
“别碰我,脏。”他说话,却面无表情。
“不……不……”落西掉泪,“对不起……对不起……”只是紧紧抱着他,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她早该发现的……早该发现的……
夜幕降临,整个夜空阴暗一片,没有一丝微光,无月无星。
她冲进房中,将他抱在怀中。这个美少年像叶子一般轻,这片叶子就要离开大树了。
“姐姐……你说的那个克莱茵蓝,不会是我了。”他喘息了一阵,“怎么也洗不干净。”他抬起手,被水浸得发白的十指早已染满鲜血。他的唇色也极其惨白,人已经脱水了。
“不是的,甘蓝是世上最纯净的。”落西泪流满面。
“血……也洗不干净。”他将手上沾染的血抹在自己仍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
“不……不……别这样……”落西已经说不出话来,抓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抹掉他脸上的血。她抱着,脸紧紧贴着他的头。
“甘蓝……很脏,姐姐……不要这样。”
“不……不会。姐姐……从来都没有……遇到比你还要纯净的人。”
落西泪落下,他的手却也无力垂了下去。
落西哭到没有声音。
“主子,人抓到了。”莫迟轻声说。
“按四国律法办吧。”落西手按在光滑的棺木上。四国律法,奸淫者,处宫刑,去其势。
“但是,他本身已是无势之人。”
落西没反应,只是沉默。片刻后回到房中,关上门。
安静许久后却是突然地爆发,像泼妇像疯婆娘一般哭着喊着,又将屋子里拿得起来的东西全砸了,屋内一片狼藉。很快便砸完了,室内没有了声音。莫迟进去的时候,她颓然跪在地上,膝盖和手上早已被破碎的瓷器划破,满是鲜血,她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甚至没有抬头却没看他一眼。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喃喃道,“如果能全部发现……不,如果我没有发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