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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月上柳梢头,院子里微微有了些凉意。只点了三三两两的灯盏,比起外面的灯火阑珊,这里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路问君仍坐在昨日的大理石桌边,石桌边上的路灯弯着腰高高挂着,不明不暗,依稀能看到桌上摆着几碟小食,还有茶水。
此情此景,让路问君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
“怎么啦?”落西人未到已先开口,“是有烦心事。”
“嗯。”
落西坐下,一手托腮望着他:“说吧,我听着。”
路问君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如心有喜了。”
“如心?”落西隐约记得这是他的六个姨娘中的一个,她心中有些郁闷,这与她何干?又不是她搞大的肚子。
“你上次不是说让我不要生太多孩子?”
落西顿觉无语,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能当真?”落西有些怀疑地看着路问君,路问君不像是情商和智商这么低下的人吧?还是他在和她开玩笑?
“哦,原来如此。”路问君郑重其事点点头。
“你……你找我来就是为这个?”
“嗯。”路问君仍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落西只觉得头有些晕……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
路问君又开口道:“明日四郎满月,你可要来?”
“不了。”落西摇头,她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难道你是要我的分子钱?”
路问君笑着摇头。
“我倒想看看生得是何模样,有空你记得带他来未名居让我抱抱。”
路问君点头。
“若无事,我便先走了。”这个路问君,真是浪费她时间。
“还有事。”他微笑道。
“何事?”落西刚想起身,屁股还未离开圆凳,又坐了下来。
路问君道:“我要娶一正妻,你觉得何人合适?”
落西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是要从妾侍中抬一人为正妻?”
路问君道:“非也,她们六人均不合适。”
落西细细思来,在忘忧城问世后,路问君族里的人便送了十几个女子过来,当中有七八个都是他的表妹。落西直接挑明,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不能通婚,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畸形或者患病的可能性会较高。
但这样的话忘忧城哪里敢公布开来,毕竟各个皇室或者大臣之家为了保障血统纯正及家族利益互相通婚的不少。
于是,路问君便先后从族中筛选了两个合适的无血缘关系的亲戚纳为妾侍,如此也算堵住了族人之口。
还有两个妾侍分别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所赐,一个是二品文臣之庶女,一个是七品武将之嫡女。剩余两个皆是京都城内富商嫡女,可以说他的六个妾侍,都是之前为了局势多方斟酌后才纳入,只怕当中并无他心悦之人。落西不由得有些同情路问君。
“你可有心悦之人?”落西问道。
“其实,采依正是我心悦之人,她并非我姨母的堂妹,她是我之前在路上偶遇,我心悦于她,便给她安排了一个身份将她收入府中。”
“哦。”落西点头,路问君原来还留了一手,表面上看起来对六个妾侍一视同仁,雨露均沾,想必也是为了保护这个采依吧。
“杜鹃如何?”落西忽然开口道。杜鹃已经二十岁,却一直未嫁人,落西隐约觉得,杜鹃似乎心悦于路问君。
路问君摇头:“杜鹃确实是应该许配人家了。只是……她一直是我下属,如今入我后院,转公为私,似有不妥。”
“她得体大方,这么多年来与金牡丹将忘忧阁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管理你的后院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相信她的能力。只是……我虽知她的心意,但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如何能耽误她?”
“你娶正妻,也不会娶自己心悦之人。不过是娶一个能帮你管理后院的女子,她如今历练得八面玲珑,正妻之位,自是再合适不过了,有她在,我不担心你的后院起火。要知道,有时男人失败,只是因为身后有太多女人。”
“确实,她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只是,这对她不公平。”
“何为公平?世上本无公平。你莫要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或许你所不欲,正是他人所欲。我帮你问下杜鹃的意思,如何?感情也是慢慢培养的。你待她好,便足矣。”
落西言毕,便起身前往杜鹃的轻啼居。
杜鹃此时正在院中编排歌舞,啧啧啧,不愧是金钗之主,其楚腰蛴领似香玉,丰神绰约胜皎月,连落西一个女子见了也未免动心。如此美人,给路问君……落西甚至都觉得有些浪费。
待摈却众人入内室后,落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杜鹃可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杜鹃一愣,小西怎么问得如此突然,很快她便镇定下来,恢复平日温婉的笑容,道:“杜鹃只愿此生呆在忘忧阁,为忘忧城尽心尽力,别无他想。”
唉,非要说这些客气话。
落西直接开口:“嫁给君君当正妻如何?”她盯着杜鹃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眉毛上扬,瞳孔放大,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杜鹃不敢奢想。”杜鹃垂首。
“退出忘忧阁,当他妻子,后院务必打理好。”落西一句话便定了下来,她看出杜鹃心中是又惊又喜,只是有些担忧罢了。她态度强硬些,杜鹃也就无需顾及那些了。
落西想了想,又道:“女人的爱可以蒙蔽其心,我知你心中有他,但,当以大局为重,不得自私。你知我的忌讳。”最后一句话,落西是警告的说。
杜鹃低头:“杜鹃不敢,谢……小西成全。”
落西微微一笑,转身出门,杜鹃忙起身相送。
待送完落西回房,却是呆呆发了一会儿愣,而后趴在床上喜极而泣。
她对城主的心思,自觉从未显露半分,落西是如何得知?平日里落西总是懒散随意,若是商谈正事,总是几句话便定了结果。
她总觉得,落西有读人心之术。不然,不过一瞬间,怎么就知道了她的心思?
第二日,落西便如约到了如来客栈。
三兄妹已在二楼雅座就餐,靠窗的座位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擂台。
只见擂台约四尺来高,座下打着结实粗壮的木桩,擂台面积广阔,落西目测差不多有百平方。左联:拳打南山斑斓虎,右联:脚踢北海混江龙。十分霸气。
擂台主年约四十,背阔胸宽,骨架坚实,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手持两把惊天铁锤。这人正是江湖人称震天虎雷鸣,传闻其力大无穷,手上两把铁锤将近百斤。
“唉,这个恶霸没事老拎两把锤子作甚?”落西趴在窗台托腮道。
“江湖人,自当有武器在手。”金子说着,习惯性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节鞭。
忽然,台下一黑衣男子轻轻跃上擂台,其体形匀称,面目大方,手持长剑,威风凛凛。
“小七,我们来打个赌,你猜谁赢。”金不换凑了过来。
“我猜,这黑衣剑客赢,如何?”落西道。
“那我便猜这震天虎赢。你输了如何?”
“我输了?我若是输了,我便将这雷鸣的对联换成: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如何?”
金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金不换又一把打开扇子,装模作样扇了几下,道:“我要他出丑做什么?若是你输了,你便穿女装,如何?”
落西笑笑,道:“好,若是你输了,你穿女装如何?”
“可以。”金不换立马应了。
他答应得爽快,落西只觉得自己像是入了圈套,再看一眼一旁的金何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便凑过去:“你觉得谁会赢。”
他淡然说:“你输了。”
“为何?”落西不明。
“这剑客剑虽锋利,但敌不过那双铁锤,他内力也不及雷鸣深厚。初时或许能躲几招,但不出五十招,只怕要败下阵来。百招内必输无疑。”
果然,谈话间,那剑客手中的剑已被震落于地,挨了一脚连连后退,眼见那大锤要砸落下来,却见一道士一跃而上,将那剑客轻轻拉开。不过一瞬间,那锤子便在擂台上砸出一个大洞。擂台一震,台下之人纷纷后退,往外扩散了一圈。
落西这边早已尖叫捂嘴,吓死了!这铁锤砸下只怕会被砸成肉饼。真是个恶霸,比武点到为止,这人却要上台之人先签生死状。多亏了这道士,落西拍拍胸口。
金不换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落西的头,落西瞪他一眼。世上只有两个人爱敲她的头,除了流杀就是金不换。
他笑道:“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