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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魅颜微笑着打断她的唠叨,吩咐道:“行了,不给就不给,我不信我们难道会给饿死不成--我自然有法子。”
庄魅颜抬头看见憨牛儿已经把马车整理好,准备离开,连忙吩咐春菊道:“春菊,让憨牛儿进屋休息一下吧。我熬了莲子糯米粥,你去厨房端一碗给牛哥儿暖暖身子。”
春菊应了一声,立刻往最东边的厨房走去。刚到厨房门口,却看到一道身影慌慌张张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春菊尖声叫了起来。
“啊!”
第十四章 娘子你好
春菊正想去厨房盛粥,却看到厨房里猛然窜出一道身影,差点把春菊撞倒,受了惊吓的姑娘立刻尖叫起来。
“啊!有贼!快来人,抓贼!抓贼!”
庄魅颜看到那人从厨房里出来,她中过食物的毒,本来就心有余悸,再听到春菊喊有贼,浑身热血沸腾,想都不想,抓起身边的小板凳就扔了过去。
她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力气啊,能把小板凳举过头顶就算不错了,这一扔也没什么准头,差点打到春菊的腿。春菊还算是勇猛,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袍后角。
那人行动不便摔倒在地上,憨牛儿是这三个人中行动最迅速的一个,一个虎扑,把那人紧紧压在身下,同时举起蒜钵大小的拳头,威吓道:“你是谁?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春菊却“哎呀”了一声,惊诧道:“怎么是你啊?”
庄魅颜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着,但是她已经恢复冷静,温言安抚了母亲两句。她小心地靠近那个“贼”,想看清楚那人的脸。
看样子是个年轻的男人,他的面孔并不是魅颜所熟悉的,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那张脸就是一个典型的大花脸,灰白褐色轮流描绘,额角不知什么时候磕破了,还沾着点黑紫色的血污,狼狈不堪的样子。唯独一双大眼睛,清澈通明,可以清楚的映照出这世界的一切本相,那双眼睛有些无辜又无助地看着围着他的每一个人,茫然而无措的样子,最终那目光落在魅颜身上。
不知怎的,庄魅颜的心微微一颤,仿佛看到了某种很熟悉的东西--母亲有时也是那样看着她。
庄魅颜别过脸,她不忍心看到那样的眼神,轻轻对憨牛儿说道:“牛哥儿,先把他放开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憨牛儿松开手,皱眉道:“这个人我们在镇子里碰到过,怎么跟着我们回村子了呢?”
庄魅颜不明就里,疑惑地看了看春菊,后者撇了撇嘴。
憨牛儿继续说道:“他是个傻子,平时就在镇子上转悠,春菊姐看到几个小孩子欺负他,就上前帮他把小孩子赶跑了,还给他买了个馒头。大概是觉得春菊姐对他好,就跟过来了吧。”
春菊气恼地道:“在镇子上就跟着奴婢,奴婢明明把他撵走了,谁晓得竟然跟到村子里,早知道就不给这傻子馒头吃--”
春菊情知自己说错了话,惶恐地垂下头,不敢看庄魅颜,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庄魅颜隐隐含怒的目光向她射来。
庄魅颜的母亲疯症多年,她最听不得别人说“疯癫傻”之类的字样。
庄魅颜没有对春菊生气,只是怜悯地望着依旧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年,腾手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
他身上穿着一套脏不拉几的衣衫,碎了好几道口子,已经看不出本来的底色,泥渍、油污,不晓得多少日子不曾清洗过。
庄魅颜把憨牛儿劝走了,打发春菊到厨房做饭,自己用铜盆端来热水,浸了方帕绞了绞,细心地给这个少年擦着脸。少年仿佛知道她没有恶意,乖乖地仰起脸,十分顺从。
庄魅颜在帮他清洗的时候,发现他脸和手的皮肤很细嫩,衣服虽然很脏,却还能勉强辨认袖口边缘处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质地也很精良,这绝不是普通人家穿戴得起的衣物,庄魅颜心里暗暗称奇。
擦去他脸上的污秽,庄魅颜发现他的脸比想象中好看很多,很是英俊,特别是眯起眼睛微笑的时候,嘴角勾起自然的弧度,瞬间变得有点迷人的味道。不过,下一瞬,微笑的弧度变大,嘴角夸张的裂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呵呵。”他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声喃呢着:“娘子!”
庄魅颜正转过身在铜盆里系着方帕,所以没听清楚他咕哝着什么。
“娘子!”
这一声倒是清脆,庄魅颜身形一滞,吃惊地回头望着他,只见他的眸光盈盈,满脸讨好的盯庄着魅颜。
庄魅颜大囧,低声道:“别乱叫,我不是你娘子。”
少年搔了搔头皮,道:“他们说对我好的女人不是我娘就是我娘子,那你到底是我娘还是我的娘子啊?娘——”
庄魅颜更加窘迫,连连摆手。
春菊冲到院子里,手持饭勺,指着少年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这个……乱叫什么呀!”
少年无辜地瞪着大眼睛,瞅了瞅春菊,又继续望着庄魅颜,不屈不挠地喊着:“你没有那么老,那你就是娘子!”
“你--”
春菊气得无语,举着饭勺想打他,少年很机灵,见状不好立刻躲到魅颜身后,蜷缩着身体,可怜巴巴地叫着:“娘子,救--我!”
庄魅颜虚张双手,拦着春菊劝道:“好啦,他神志不清,乱叫什么就随他好了,你跟他叫什么真哪。哟,这什么味道?”
春菊抽了抽鼻子,顿时色变,叫道:“不好,我的菜糊了。”
魅颜忍不住掩嘴轻笑,少年看到魅颜笑了,脸上的惶恐之色渐渐褪去,跟着呵呵傻笑。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魅颜继续帮他梳理着一头黑发,温柔的问道。
少年也不知道回答,只是嘿嘿傻笑,用手指勾着自己散落的头发,扯来扯去。
魅颜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一朝落难,流落街头,比乞丐都不如啊。
她心里记挂起自己的幼弟,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人在府里过得可好。
春菊炒好了菜,又来到院子里,听到魅颜问少年的名字,撅嘴道:“他这样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少年抬头望着魅颜,认真地道:“名字,有的呀。你是娘子,我是相公。他们说,对我好的女人,就是娘子啊,呵呵。”
春菊越加着恼,忍不住骂道:“你这小白--”
小白痴,最后一个字终于还是被她吞回肚子里,脸上的神情却是恨不得揪住少年的衣领,狠狠揍他一顿的凶恶。
少年有点害怕地往魅颜身边靠了靠,点头道:“那我是娘子的小白相公,呵呵!”
魅颜和春菊面面相觑,转而,魅颜笑着摇摇头,不以为意,春菊却气恼的要命。
“这怎么行呢?他胡言乱语,被别人听到,对小姐的名声有损啊。奴婢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好啦,好啦,该吃饭啦。”
“再乱讲话就不许他吃饭……”
“好啦好啦!”
“饿……我饿!”这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抗议。
“饿……吧唧吧唧……吸里呼噜。”某人趁她们不注意已经自己动手,吃得不亦乐乎。
“哎呀!你别把菜都吃光啦!”
“唉!娘,你不要跟他抢啊!”
……
第十五章 小白相公
庄魅颜三人在“凤凰窝”村住下,生活虽然清苦,倒还自在。
庄府的管家刘妈克扣她们的例份钱,害得她们失去经济来源。安顿宅院,母亲治病,各种开销又大,临走时江芙白给的三十两银子所剩无几。幸亏庄魅颜比较机灵,让春菊到镇子上买了几匹锦缎布料,因为这些年在庄府的锻炼,她的女红做得特别好,绣出来的图案有生动又好看。经她手加工的刺绣锦缎,在镇子上特别受欢迎。
不知不觉在“凤凰窝”已经住了一个月,深冬悄悄来临。
北风呼啸,无情地扫落了树上最后残存的黄叶,对面溪边的青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静默地指向天空。
庄魅颜搭乘憨牛儿的马车到镇子的绸缎庄,交还做好刺绣的布匹。这本该是春菊的事情,可这丫头这几日受了风寒,发着高烧。庄魅颜只好替她跑一趟,同时她也担心弟弟,想去庄府看望一下七弟,另外再去江玉堂的医馆给母亲和春菊抓点药。
庄魅颜先去绸缎庄交了自己的活儿,绸缎庄的老板眉开眼笑,一个劲夸庄魅颜手巧。可不是么,自从庄魅颜帮他做了刺绣,这个月店里的卖货量明显上涨,客人们都喜欢要庄魅颜做了刺绣的锦缎。
老板又给她揽了一些做手绢、荷包之类的营生。这些活儿相比较之下很轻松,多半是大户人家要的,价钱给的也公道,只是对绣工手法要求很高,也只有像庄魅颜这样女红做得好的人,老板才敢交给她做。
庄魅颜收了布料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