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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寂静起来,他忧郁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回房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又急步走回卫生间。
我呆呆地望着他消失在门角处的背影,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沮丧。
经历了那么长那么长时间,做出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牺牲,才可以这样毫无隔阂地在一起,为什么会是这般景象呢?
难道不应该互相珍惜,互相呵护,互相倾诉长久以来的爱恋吗?
那么冷漠!
我转过头,将视线投向阳台外的大海,海浪翻涌,有一阵没一阵的拍打着岩石。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啪”的一下,打碎了旅馆的沉闷。
我猝然回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跑向洗手间。
门是关着的,我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哥!”我拍着门,大声喊着玄飞。
“不要进来……”他的声音隐着惊慌,然后又是一阵稀稀落落砸地声。
我开始不安起来,也顾不上他的阻止,退开一步,然后直接回旋踢。
旅馆的门并不结实,门锁嘎啦了一声,然后松了。
卫生间的门缓缓地移开。
然后我看到了他。
韩玄飞手扶着盥洗池的边沿,头微垂着,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处,前面的发丝有点湿润,凌乱地搭在额前,眼眸掩下,看不出神情。
在他的脚边,一堆小小的药丸正在弹跳。
盥洗池里,则是一只刚用完的针管,池边散着一堆药瓶。
刚才的第一声响动,就是药瓶倒地的声音。
“哥……”我满心狐疑,站在门口,轻唤着他。
他转过头,眼中的疲惫与忧郁,让我一阵心悸。
“我让你不要进来……”他说,无奈的说。
“我不放心你。”我不容反驳地说道:“无论什么事情,都让我知道,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蹲下身,开始捡拾地上的药丸。
我走过去,挨着他蹲下,手却伸向药瓶。
他似乎想阻止我,略动了动,又放任我自由。
我将其中一个药瓶握在了手中,即使察觉到哥的不愿,依然执拗着查看着上面的标签。
药名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英文名字,制造地点不详,可是在功能那一项,我看到了一个名词,“抑郁。”
这是抗抑郁的药。
那么温暖的哥,意志力如此坚强的人,得了抑郁症!
刹那间,所有不能解释的种种,全部变得合情合理。
我在脑海了搜索一切与抑郁有关的词:沉默,孤僻,悲观,无法与人沟通,也讨厌被人接近。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得抑郁症?
我握紧药瓶,探寻地望向他。韩玄飞已经站起身,也不再管地上的狼藉,将门一带,大步向房里走去。
我也顾不上其它,紧跟着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他很不安。
“哥。”这一次,我没有再站在他身后,而是小心地隔开了一段距离,很真诚地说:“没事的,只要好好治,不会有问题的,你不用瞒着我。”
韩玄飞依旧背对着我,我不敢再说话,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客厅里的时钟发出滴滴的钟摆声。
仿佛千年。
“对不起。”许久许久,他轻声说。
我的鼻子一阵酸涩。
傻瓜,为什么总在道歉?~~~~~~~~~~~~~~~~~~~~~~
还有三章……等等……
(二) 颤抖
“对不起。”许久许久,他轻声说。
我往前踏了一步。
骤近的距离,让他有点紧张,他似乎想躲开,却又努力地,让自己留在原地。
我又缓缓地走近,一步一步,一寸一寸。
终于停在了他的背后。
张开双臂,即使明白他的不安,却依然坚定地抱住他,双手扣住,环在他的身前。
他开始颤抖,抖得厉害,像一个极力想躲开恐慌的孩子。
“不要怕。放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在他的耳后低低的呢喃,手臂用力,不容他挣扎。
他也没有挣扎,勉力让自己站得笔直。
可是颤抖依旧。
心很疼,明明知道他的不安与抵制,却始终,无法松手。
不想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孤独的世界,他已经一个人呆得太久太久。
手臂用劲,一点点收紧,我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真丝睡衣与棉质的衬衫,交缠,融合,只剩下彼此的体温。
“哥,你答应过我,再也不让我一个人了,再也不丢下我了,所以,这次一定一定不要推开我。”我说着说着,莫名地哭了出来。
真的有种被丢弃的感觉,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
泪水浸润了他的衣裳,渗了进去,灼伤了他。
韩玄飞略略转过身,缓缓地,搬开我的手,然后面向我。
“可可。”他喟叹。
我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给我时间,我会好的,相信我。”他说,然后伸出手,抹掉我眼角的泪痕。
我使劲的点头,“不要放弃,好不好?”
“不会放弃。”他微微一笑。
我也破泣而笑,“那我们不度假了,回去找伊森,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先专心治好病,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度假,是不是?”
韩玄飞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脚步微挪,我们的距离再次拉开。
他的指尖从我的下巴处滑了下去,徒留下一缕落寞。
“我想一个人去海边走走。”他很突兀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
一分钟前,我们还那么靠近彼此,可是一分钟后,又恢复到最初的冷漠。
我怔怔地望着他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走廊尽头。
这一次,我选择了停留。
彻底地抹干眼泪,我走到床头,拨通国际长途。
肖子杰接听了电话。
“说吧。”我单刀直入。
抑郁症并不会平白无故地爆发,更何况,哥从来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他与这种疾病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比严刑酷打更严重的事情,才能摧毁他的意志。
我想知道,在他身上,还发生了什么?
对于我这天外来星的一句指令,肖子杰并没有丝毫诧异,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电话一般。
只是沉默。
“子杰。”我催促了一句,“玄飞现在一个人出去了,如果我不知道原因,就没办法走近他,也无法帮助他,子杰,你希望哥一直这样孤独下去吗?”
“还是被你发现了,玄飞本来想瞒着你。”我的话显然触动了肖子杰。几番权衡后,他终于松口。
“他是笨蛋,你和伊森都是笨蛋,”我恨恨地咒骂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做好最充分的准备,“说吧。”
在等待肖子杰回答的时候,心突然平静下来。
无论什么坏消息,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都可以接受,即便是死亡,也要一起。
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担忧,没有什么值得惧怕。
肖子杰似乎在想着措辞,踌躇了再三,然后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你知道天使尘吗?”
“天使尘?”我低头思索了一下,这个名词有些许熟悉,却忘记在哪里听说过。
“金新月的天使尘。”肖子杰继续道:“他们给他注射了。”
“……你是说,毒品?”我心底发凉,
“比毒品更厉害,它让人产生幻觉,能让人陷入绝望,许多注射过天使尘的人最终都自杀而亡,而玄飞,现在只是抑郁。这已经是很乐观的现象了。”
“……也就是说,还会更严重?”
“不知道,伊森为他配置了专门的药丸,只要按时服药,应该能控制——你刚才说他出去了,他吃过药没有?”肖子杰似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药洒了。”我握紧话筒,艰难地仍下一句话,然后匆忙道别道:“子杰,我必须去看看他,也许他今天没有吃药。”
“你先别急。”肖子杰听出了我的慌张,赶紧安抚道:“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静,会影响玄飞的情绪的,记住,在他面前,你永远不要失常,也不要不安,镇定点,伊森在你们附近,玄飞不会有事的。”
听说伊森也跟了过来,我稍微放心一点,略有点歉意地说了一声“抱歉。”
肖子杰淡淡地回道,“没关系”,然后紧接着问了一句:“可可,你想知道金新月后来发生的事情吗?”
(三)后事
“可可,你想知道金新月后来发生的事情吗?”肖子杰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怔了怔,稳住正准备放下的话筒,失神了片刻,才冷静地应道:“后来怎么样了?”
离开金新月后,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已经过去的事情。
即使记忆与感伤如潮水一般翻涌不定,即使它们一阵一阵如海涛拍打岩石似叫嚣着出来,我始终严守着最后的防线,不去想,不去思。
不去想,欧阳单膝跪地,为我脱去鞋袜的模样。
不去想,温如被莲击中胸口,漾开一车血花的情景。
不去想,在焦躁与徘徊中度过的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