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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昔站在教师宿舍楼下抬头看着自己家的阳台和窗户,黑暗。6楼,没有电梯,拿着两件行李,她突然觉得还是很费劲,又不敢弄得太大声,轻手轻脚地怕惊扰到邻居们休息,很多次换手都差点拿不稳箱子,不得不坐在阶梯上喘会儿气。上到四楼,实在觉得自己太笨了,堇昔扔下行李箱,拿着提包先上到六楼放台阶上,再返回四楼扛箱子,比走走停停省时很多。
站在家门口喘息,许久,才打开手提包掏钥匙,一串冰凉的金属碰撞响起清脆的声音。
第2章 chapter 02
生理的时差容易倒,可情绪的落差该如何倒。刚从西半球飞回东半球,堇昔总不可能现在就可以安然入睡的,夜半时分,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的操场上,漫无目的。因为此时伦敦才是黄昏入夜,在匆匆将就晚餐后她可能和往常一样正在图书馆里发奋,一直到深夜,转战通宵开放的图书馆也是常有的事。
就在堇昔还转转悠悠的时候,一辆黑色奥迪驶进校门口。在堇昔本打算跃上操场边缘的灯光舞台上看看的时候,车已经开近她身旁。察觉异样的堇昔惊恐地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本来嘛,三更半夜,突然冒现这么一幕,谁都会觉得惊悚的。
“这位同学,哪个年级几班的,半夜不在宿舍睡觉,跑这里来闲逛什么?”老者开口责问。
“我……我……”
“不像话,到我办公室来。”老者打断了堇昔的吱吱唔唔。
堇昔看着这位几年不曾见面的老领导,内心的起伏无从感触。这些年,也太长了。她虽然染黑了些露出来的白发,精神依旧矍铄,但也无法掩盖她大半辈子的沧桑。
堇昔看着她吩咐好助手和司机,就紧跟着她身后走。经过校办公大楼时她并没有上去,而是绕过楼前的凉亭迂回走过长长的林荫小径回到自己家的小院子。三间平房经过她的精心修葺还像堇昔临走前的模样,甚至更具艺术韵味,只是院子里的花架子没什么生趣了,落得满竹架枯藤。堇昔站在屋子前的石台旁,看着她正想开门。
“让我来,工作室还是原来的钥匙吧?”堇昔很快就打开了第一间小房的门,依照以前的习惯摸上墙壁开灯,刚开始闻到的水墨味好似淡了一些。两人先后进了这间不到三十平米大的屋子。不同风格的画样被装裱在各种规格的框架里错落有致地挂满墙壁,塞不下的摆放在地上,看起来房子狭小了许多。
“去,给我倒杯茶来。”席向阳已经坐稳在办公桌后了。
“夜深了,就不喝茶了。喝水吧。”堇昔走到门口边的小茶几旁,看了看水壶,还有些热水。往席向阳用惯了的茶杯注了半杯,一边端给她,一边想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突发性事件”。她没有接,堇昔就轻放在玻璃面上了,然后自觉地搬了张椅子用手擦擦就端坐在桌对面,看茶杯里袅袅升起的水汽。
席向阳把眼镜摘下来,揉了一下疲累的眉间,轻叹了一声:“刚从临市赶回来就看见你,我说怎么开个研讨会也让我不心安呢。”
“抱歉了副校长,回来之前应该给您打电话告诉一声的。”
“喊‘奶奶’,‘副校长’已经不是你叫的了。”
“是,奶奶——”立马挺直腰杆。
“出去三年多,都没给奶奶来过一个电话,过年过节的也收不到你的半声问候。不该说抱歉?回来了倒是三更半夜还乱逛,进不了家门吗?”
“不是。”说得很小声。
“我没有别的的意思,你不好好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堇昔低头不语,交叉的双手开始不安分了,两拇指开始绕圈。
“好了,都两点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谈,今晚你就睡这里。”席向阳说着就站了起来,刚要迈步。
“您看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奶奶挤床睡啊,我回去将就一下,明天再收拾收拾房子就好。您休息吧,别累着了。明天可不是周末呐……”堇昔暗自舒了口气,原以为要受训半天。见后就收,说完就离开小平房,快步走进幽黯里。
走在石子路上堇昔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为什么奶奶没有过问自己突然回来的原因,可不问也好,问了她也不懂得如何作答。
回到家,只开一盏壁灯。堇昔半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角落上打开茶几座灯,睁着眼看天花板,不想入睡不想动。
早在刚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用不着打扫就很干净,像是知道她要回来一样准备着,或许这里一直都有人定期来搞清洁。要不窗帘为什么没有灰尘,书房的摆设也跟她离开时不一样了。谁会对这里如此上心,就算这些年来不曾有人住过,也要保持一种往昔的清静。如果是对已故的人的缅怀,这让堇昔感到廉价和难过。“廉价”是为父亲的早逝而感到不值,“难过”却是替现在的人感到遗憾。
每每想到父亲才四十多岁就走了,堇昔都会心痛到不可抑止,就算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当初,如果每个人都后退一步,也许爸爸还在世的吧。可是生活经不起“如果”,不是没有“如果”,而是我们都忘了“如果”,那么也就无从谈论“之后”。
父亲走了,母亲身患重病,年近古稀的奶奶还不愿退休。这个不完整的家怎么可能再次重圆……
转眼看向墙上的老照片,堇昔站了起来,随手擦着镜面,一遍又一遍。指腹抚过的俊容,和心底的模样慢慢重合。
“爸爸,明天我去看看她吧?您笑了,是同意了?您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么……”
翌日,堇昔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清洗被单,还把整个屋子的窗玻璃也擦了一遍。累得半死,又打电话叫人换煤气,差不多十一点才基本上看得出是人住的地方。趁天气晴朗,堇昔打算去趟市郊,中途重新置换了手机卡。
下了公交巴士还得走上一段路。
堇昔在暗红色的铁门旁看见刚出来扔垃圾的秦榕,便轻声唤她:“榕姨……”
晌午的艳阳从树缝间漏光下来,秦榕站起身来半眯着眼打量跟前的人,半晌才认出是堇昔,惊声道:“小昔啊?你怎么在这儿?快快进来。”秦榕接过堇昔手中的水果袋子。
“我来看看妈妈,她在哪儿?”
“大小姐在书房写字呢,去吧。”
“好。”
没有过多的寒暄,堇昔本就不喜欢这样。待两个人进到屋子,堇昔正要上楼。
“哎……”秦榕在身后轻喊了一声,堇昔回头看她,带着点困惑,“怎么了,榕姨?”
秦榕的表情为难又迟疑,双手往身上的围裙擦了又擦,“好好和妈妈说话,嗯?”
堇昔笑着点头,转过身随即在嘴角遗留一抹苦涩。直上了二楼,走过楼梯拐角经过卧室,看了一眼书房正对墙上的一幅仿古名画,轻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去。
落地玻璃窗半开,纱帘随微微秋风扬起,一股浓墨味弥漫整间书房。贺舒言一身宽松繁花黑蓝色针织套衫下搭配一件银灰色高领羊毛衫,站在书案前半弯腰身握笔写字。
“阿榕,给我续些茶。”
“明前?”
贺舒言欲要斜勾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抬眼看清眼前这个人。
“你,怎么回来了?”随后站直了身子。
“我办了休学,所以就回来啦。”
“什么?”声音提高了十几分贝,还有不可置信的口吻。
“保留学籍,再做修完学分的打算。”堇昔答。其实也不全是这样的。
一瞬的沉寂,
“混账!谁允许你这样做!”一气之下,贺舒言把手中的毛笔正中堇昔地狠扔了过去,墨汁糟蹋坏了堇昔的新毛衣,还有两黑点正中堇昔的眉心。
堇昔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两秒后突然无奈赧笑起来:“妈妈,我才刚回来您就这样招待我啊?”
贺舒言也是一愣,愠怒的脸骤冷下来,恢复平淡的神色,说:“把笔捡起来,然后去叫榕姨给你准备个客房。完事后再来找我,我需要和你谈谈。”
堇昔听到“客房”两个字意犹未尽,可惜嘴巴却反应极快,“不用了,我的行李在家,我住家里。我只是来这里看看你。”
“可是那个房子,已经空出来好几年了……”
“除了空出来的这几年,我不都一直住那里吗?而且,住在学校里挺好的,位置好,方便。不像你这里,离市区那么远,出门去哪都麻烦。”
“你嫌麻烦?”贺舒言诧异问。
“不是,就是……”
“好了,等吃完午餐,你再跟我解释清楚你的——‘决定’。”贺舒言顿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女儿出格的作为。说完就先堇昔走出了书房下楼。
楼下餐厅,秦榕已经把做好的三菜一汤摆放好,贺舒言像等着堇昔落座的样子看着堇昔不好意思地下楼。
“抱歉了妈妈,您让我的衣裳成功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