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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枯黄半边的铁木树叶落地,本是无声,却成了一场惊险拼杀的开战鼓,刹那人影移,鸟惊飞,夕照惶惶,衣袂猎猎,也不知是谁的冷漠穿透山色,在静谧山谷中画出一场波澜暗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黑衣少年身上,鬼魅身形,出其不意的招式,多人围攻之下仍不落下风,可算是破月阁这些精英难得一遇的高手了。跪在一旁的万俟皓月默默站起,身后刀光剑影仿若与他有着三世三生之遥,不为半点惊扰。
火光微弱,纯净焰色在枯叶上舞蹈,氤氲烟气缭绕,跳跃着催魂往生之咒。
毒王谷内,一切皆毒。
不是要毁天灭地吗?那么一起归于虚空好了,寂寂年华被岁月无情掏空,爱的不爱的念的不念的俱成流水,涌进忘川后才能轮回,或许下一世还可相遇,只为陌生。
“你疯了!”脚下刚刚燃起的枯叶忽然被凌乱脚步踏灭,想要拉住匆忙抽身而来的黑衣少年,然而瞬息的破绽给了对方机会,剑光起落,一抹血花扬洒在万俟皓月清净衣袖上。
勉力对付如此之多高手已是不易,觥又不得不分神去盯着有些恍惚的万俟皓月,刚见他点燃枯叶便明白这是要同归于尽,不由气得疏于防御被少丞一剑刺伤。
虽然不能保证会胜,但他确定,只要万俟皓月没有失去理智那就一定能趁着他阻拦的间隙逃离此地,谁料平素慧绝天下的人这时候倒泛起了糊涂,竟然有了轻生之念。
“还想要多少人为你而死?”又一剑袭来的刹那,黑衣少年忽然彻底放弃防备,抓着眉眼精致却恍然的年轻男人淡淡问道,“如果你师父的死还不够,再加上我,如何?”
苛责的语气多久没有听过,所有人都当他是纤尘不染的神秘谪仙,只有这个人总是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在危急时刻保护他,开脱他所有罪责。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不是还有他吗?
用尽所有力气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向后拉去,总算在剑光穿透胸膛之前躲开。万俟皓月低下头,刚才那道伤口正在觥右肩上,深红殷出。
“我不想任何人死。”苍白瘦长的手掌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有什么一直堵在心里的东西豁然开朗。
深舒口气,脸色有些苍白的黑衣少年现出一丝笑意,转身又将比自己还要高的男子拦在了身后。
“只要你不死,我会努力为你活下去。”
面对未知凶险,挡在他身前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他想要救谁又想要谁死,根本就不重要。
少丞抖了抖染血的剑身眉头轻皱,阁主要留万俟皓月活口,可这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只怕杀攻击黑衣少年时会不小心伤到身后之人,但若缩手缩脚不施全力又无法靠近,那个少年实在是太强了。
恢复清雅华贵之气的夜昙公子依旧平静淡然,玉魂月魄般澄净双眸不染纤尘,风神如玉,似雪随风。
寻回此生宁静安和,不惜一切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如果可以,在所有波涛汹涌归于平静后封谷绝世,清清淡淡数着细碎琐事终了此生,那样可好?
然而这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他想等真正做到远离尘世之后再询问,觥,一定会同意吧。
21…30章
第二十一章 阅尽天涯离别苦
天色渐渐暗下去,谷中温度也随着夜晚的到来变得阴冷。剑南潮湿少晴日,夜晚寒冷更胜江南。
怀中女子的皮肤泛起阵阵冰凉,韦墨焰尽量用衣袂覆盖,却也挡不住无处不在的潮湿寒气,在这里露天度过一夜她定会染上风寒的。
没有时间可再浪费消耗。
淡漠眼中漫上一线焦躁,拾起地上棋子大小的石块夹在指间猛地弹出,一声破空如断弦,毫无防备的黑衣少年目光一顿,失去知觉的左腿不由弯曲,冰冷身影单膝跪地。
微愣瞬间,机敏的少丞已先行一步将森凉剑刃架于颈上,对峙的局面被小小石子瞬间打破。
只是一弹指而已,生生死死就在一念之间。
鬼魅的黑色身影犹自挣扎,忽而肩上一热,温软手掌轻覆。
“觥,算了。”
本来他也没打算继续对峙。
清静无尘的修长身影向暗阵走去,所过之处并无人阻拦,武功并不算出色的夜昙公子想要杀人,从不在乎距离。
停在参天古树边,紧密相邻的树干之间仅容得下稚童钻过,万俟皓月略一沉吟,语气淡然平和:“这阵当是月老前辈留下的,除了鸾儿没人能懂,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翻天掘地总有办法出去,你只需考虑如何为她驱毒。”冷漠的破月阁阁主并不领情,面对同样有着卓尔不凡智谋的夜昙公子,他无法像推测常人那般轻易猜到其想法,但他知道,万俟皓月不会伤害她,与他一样,夏倾鸾对他们来说都是绝不可再伤害的人。
“今夜是来不及了,先生火取暖,谷中尚有些闲置的衣衫被褥,不要让她着凉。”
前后天差地别的态度让玄瞳鬼影等人皆是摸不头脑,万俟皓月应该是恨阁主的,像刚才那样企图同归于尽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何故突然没了敌意的两人竟和和气气交谈起来?人心险恶,莫不是又计划着什么圈套打算一举覆了落败局面?
在破月阁一众眼中,应该最吃惊的人反而毫无动作,按着伤口面色苍白的黑衣少年只是冷冷一哼,倔强的头颅扭向一旁。
一直那样默默看着,没有人比觥更了解万俟皓月。
他若活着,自然是舍弃一切也要救红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师父,他的生命中只剩她还有一点色彩,而自己,不过是个早晚要褪色的路人罢了。
痴情如此却得不到任何回报,明明是神仙般遥不可及的人物,为何甘心堕落凡尘?谷中寂寥时光让他与唯一接触过的女子结下孽缘情劫,也许这是月老那双可窥未来的眼睛早就看到的吧,所以当年坚持要带走红弦,却不想时光轮转,岁月蹉跎,这两个人还是命运交汇,成就一段无果残情。
雍容而行的万俟皓月推开长剑,默默将觥扶起,第一次体味支撑别人是什么感觉。
“她若平安无事,我亦不会动毒王谷分毫。”离开时,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毒王已死,而万俟皓月在夏倾鸾心中又是极为重要的人,便是多少有多少理由韦墨焰也不想再做出让她厌恶的事情,况且眼前最要紧的是解去夏倾鸾所中之毒,时间拖太久他怕她会陷在梦魇中再也回不来。
都是为了她,却抱着不同心情与割舍。
幸而那夜没有下雨,借着月色将师父草草掩埋后,万俟皓月疲惫地坐在宁静小院中,阴影里略显苍白的少年抱肩而立。
“那么多恨都可以忘记,为什么不能忘记红弦?”
“大概是执念吧。”与月光相映成辉的光洁面庞上笑容清淡,宁和感觉仿佛穿越时间回到没有任何人打扰的过去,没有红弦,没有天下之争,没有纠葛难解的他和她。
六道轮回,贪嗔痴恋,能净心而脱者有几何?
“如果能顺利解毒,以后我再不会与她相见,就当做是赎罪。”
“随你。”
莫名其妙的简短对话就此结束,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彼此已经明白。
惊雷暴雨后又是死寂一般的平静,有人死,有人生,却算不上是一场战役,毒王谷与破月阁之间的交锋好像并不存在一般,只有高耸的排排铁木撑起苍穹,静谧无声。
“我不相信他会真心救红弦堂主。”少丞摇摇头,几个靠在暗阵树外的破月阁精英聚拢围坐,火光映亮了疑惑的脸,“万俟家的血案尚未查清,暂时不算,毒王一心加害甚至不惜自绝性命,他的徒弟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主动来救人?谁知道他给的解药到底是救命的还是害命的,平静到那种地步,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万俟公子并非坏人。”萧乾忍不住插口,“他待少小姐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毒王从中阻挠,也许他早就出面救人了。”
九河斜了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一眼,清眸中的一丝赤红总让他不舒服:“你的意思当初他逼红弦堂主成亲也是对的?闹到今天这地步与他无关吗?还是说阁主带红弦堂主不如他?”
“我……”年纪虽长,可萧乾一向老实不擅口舌,被一番反驳后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好叹口气向暗阵内望去。
火光摇曳,沉默的男人浑身冰冷,肃杀之气不容靠近,垂落发丝映着夜色,遮挡住贴在脸侧的苍白素手。
第一次见到韦墨焰时,萧乾也如绝大多数人一般认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王者,南疆深山河畔,十里绚烂成海,他偶尔显露的温柔总是转瞬即逝,从不为夏倾鸾多加停留。
谁会想到,正是这样对谁都不肯打开心门的人中之龙竟有如此痴情一面。
“阁主,吃些东西吧,已经一天……”
“药呢?”清冷双眸落入眼中,深邃得几教人沉沦。少丞不敢多嘴,急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