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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对方盘问了个遍,把小九那次去玉珠峰的经历都了解透底。当晚陆续就不平静了,辗转反侧都睡不着,起身去宾馆楼下透气,点了根烟。正愁绪满心时,见萧默那手下左右张望着也从宾馆里出了来。不是他多疑,而是此人行径有些怪异,只略一迟疑就跟了上去。
那人也没走远,就是到了偏僻处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很快就接通了,听到他压低了声说话:“小妹,已经见上了,也把咱那次找尧哥的过程跟他说了。你那边探到口风没?要不然老哥我明天就真要跟着进死亡谷了呀。”
那头似乎在说什么,听到他疑问:“古来寺?你确定?。。。。。。好,那我明早找个借口过去看看再说。”很快就收了线,在看到他欲转身回走时,陆续机警地闪到一旁,等他走进了宾馆才出来。
这个人行径古怪,很是蹊跷,夜半三更跑出来打电话,是怕被他给听到?他们的房间是开在两隔壁的,而这家宾馆的隔音设备不太好,基本上这边说话另一边能听到。另外,很显然他电话打给的不是萧默,称呼对方为“小妹”,应该是跟女孩子通话,还讲到了这趟去死亡谷的事。
古来寺?那里有什么?心底某处似乎在蠢蠢欲动地沸腾,明知不可能有所关联,但却直觉想要去看看。随意走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店,问古来寺的地址,据说有些远,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出门后陆续就打了辆车,跟司机说了地名,司机朝他意外地看了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就启动车子。沿路可能因为他始终扭转头看着黑漆的窗外,所以司机也没尝试搭讪,只在半途开了电台,里面有个男声在唱一首粤语歌。
中间有几句歌词,听到第二次重复唱时,陆续听懂了。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
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小九,我真的想要好好爱你,可是抱得再紧,睁开眼时你已消失不见。命运真的那么残酷,一定要将我们分开吗?
这般想着,陆续又觉熟悉的钝痛在心口泛滥而开了,多少次午夜梦回,听到耳畔小九在说:我爱你,陆续。多么动人的爱语!她喜欢自己,从黑竹沟时就开始了,可她从未言爱,哪怕眼底深沉情意,彼此心知肚明,始终没把“爱”字搬上台面。每次梦醒,他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她,对她说:遇见她是他陆续这辈子做过最好的一件事,他爱她。
“先生醒醒,到了。”
陆续恍然而惊坐起,环看四下漆黑,有短瞬茫然,目光凝在身旁司机脸上过去三秒才反应过来,从兜里摸了车资递过去。刚要推门而下,听到那司机有些微忐忑地说:“夜里古来寺可能关门了,我也是到了才想起来的,先生你看。。。。。。”
微怔了下,摆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车子引擎声逐渐远去,陆续何尝不了然司机是有意不说,只为多做一单夜里生意。也是他思虑不周,只想着萧默手下蹊跷,先一步来这寺庙探路,倒是没想人家寺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过佛门好像都有那什么早课,应该开门不会太晚,现在差不多已经四点多了,很快就会天亮,多等一会吧。
等陆续在幽径尽头找到所谓的古来寺时,微微愣了下,当真是说有多简陋就有多简陋。没有印象中寺庙的高台楼阁,就是几座矮旧的房子,但门庭倒是有着佛门清廉之气。
也没地方可坐,索性就坐在了对门口的地上。佛门独有的檀香徐徐飘散出来,闻着倒也清心宁人。反正闲着无事,陆续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下古来寺的资料,发现原来这座寺庙与他所想有不同,是所喇嘛寺,传统的藏传佛教。应该是太小了,所以相关资料也很贫瘠。
见网上找不出别的讯息,也就没再纠结了,打算等天亮后进去探个究竟。没什么特别的就当他多疑了,行程照旧。心念微动间,手指输入了之前在车上听到的一句歌词,很快就翻找出来很多条讯息,第一条就是标识这首歌是黄耀明的《暗涌》。
把音量放低,就开始一遍一遍听着这歌,到天亮时分,已经会跟着哼唱了。
吱呀一声引来陆续注意,抬起头看过去,寺门缓缓而开,首先入目的是一把扫帚。心道,原来是寺里的喇嘛起来了,开始例行打扫。手撑地正要起身,却见一道身影从寺门内迈出,陆续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一般麻在当场。
死死盯着那身影,心率一点点加快。当视线模糊时,抬手用力一抹,才发现不知何时眼眶已经湿了。终是明白庄聿那句“从哪来就滚回哪去”的真正涵义,也终是明白当初离开拉萨时,怅然若失的感觉从何而起。
原来,拉萨才是答案;原来,本来很近的距离却被他生生割远。
一步、两步、三步。。。。。。走到第七步时,已经就站在身后,轻声、压抑、克制地唤:“小九。”
☆、223。梵音入定
我想,前世我一定是佛堂里的一粒尘埃,每天听着梵音,听着佛祖的教诲。心为菩提,受尽尘世苦,然后半生浮图。
禅房里一尘不染,蒲团,经书,诉说着佛的寂寞,却也是看透红尘的空灵冷静。听着一声声梵音,看着刻满梵文的钟,心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变得清澈,宁静。这就是我此刻的生活,每日一尘不变、有规律的,活着。
这日,我如往常一样,天刚蒙亮就起身,稍加梳洗过后就拿起门背后的扫帚,走出禅房。先是深吸了一口庭院里的新鲜空气,随后才走过去拉开大门,开始晨扫。
似乎感觉有人拍了我肩背,回转身去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我想了想,朝着大门指了指。见对方不动,又指了指,那人还是不动。无奈我只好不理会他,继续扫着地,里里外外大约扫了一个来小时,上师与扎巴们应该都起来了。
正要收拾了扫帚回去准备做早课,却被拉住了手,我回眼又去看,辨识了半天觉得好像还是之前那个人,居然还没走。看来也是虔诚之人,那就随我一同进去吧。
很快到了早课禅房,影影倬倬,果然扎巴们都已到了。我抽出被那人握着的手,走到自己的蒲团处坐下,等着梵音颂起。这是一天里少数不多的时间,我能听到外界声音的时候。很奇妙,我的耳朵似聋非聋,别人说话都听不见,但梵音却能传入耳。我的眼睛也是似瞎非瞎,不至于看不见,就是看人都是模糊的,唯独释迦牟尼佛和印刻的梵文能看清。
迦善上师认为我这是对佛祖最至高的虔诚,所以每次早课,都让我在第一排。
与我而言,早课很短,眨眼之间就过去。这时候其余上师们会相继离开,各自修行,我则依然静坐在禅房,闻着独有的檀香味,清心宁神。可能我的五官里唯有鼻子是正常的,能够辩驳气味。而嘴巴,有尝试着发过音,但出来的都是暗哑的单音节,无法连成句,后来迦善上师就准我不用跟着一起诵读梵经了,不过那些我都能默背下来。
今天与以往有些不同,我只默背了一段经文,就被一位上师拉了起来。一路跟着,到了某扇门前,我知道了,是迦善上师找我,此处是他的禅房。
迦善上师的佛法很高,他是寺里唯一能传梵音入我耳中能与我交流的人。也因此,我也能看清他的相貌。走入禅房后,依稀可见在一旁的蒲团上还坐了个人,我没多留意,快步走到迦善上师跟前的蒲团上坐下。随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内响起:“梅朵,今天寺里来了一位施主,称与你相识,就是在你左侧的这位,你见一下吧。”
我循着上师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在进门时看到的模糊影像位置。他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因为离得近,我依稀能看到他的轮廓,嘴巴一张一合,但没有声音入耳。
这时听到上师又传音于我:“梅朵,他说他叫陆续。”
莫名的心颤了下,陆续,我咀嚼这个名字,好像。。。。。。真的有些熟悉。是我认识的人吗?耳里又传来上师的声音,但不是在对我说话,他在与这个叫陆续的施主讲述我来古来寺的经历。
之前上师已经告诉过我了,说大概是一年零八个月前,我独自躺在寺门口,被早上出来开门的扎巴发现。那时候的我,没有像现在这般能辨别是非,脑子整个就是钝的,依照上师所说,就是无论问我什么,我都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才发现我的耳朵受过创,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可能因为那,导致了我的视力衰退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