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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向晚。。。。。。这是我脑中对这称呼的注释。不知道陆续这边是如何定义的,所以我还是开口询问:“她是谁?”陆续没有回应,只是目光不眨地死死盯着那背影,我又问:“向晚不是死了吗?”临死前我还见过一面,甚至她死后还是我给安葬的,墓地是她事先买好的,在临死之前将嘱托都写在了纸上,据我当时观察,认为那是她很早就写下的,因为最后那弥留一刻,她根本就聊无生气。
起死回生?不可能。亲眼看着人送进火葬场,然后再拿了骨灰和照片到墓地,一个埋在地下,一个贴在墓碑上,这些事都是我亲手做的,也是我做那份特殊工作之后,唯一一次心生怜悯与伤感。
所以,不是起死回生,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陆续认错了人喊错了名字;二是叫晚晚的不止向晚一个。想到这处,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理智分析各种可能,没有因为一声“晚晚”而乱了阵脚。看来跟着他久了,遇事处变不惊也学来了不少。
但我没想到的是,分析的两种可能都是错误的,存在第三种可能,也是真正的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只听陆续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晚晚,你都不愿意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吗?”
足足隔了一分多钟,前方黑影处传来粗嘎的嗓音:“阿续,别来无恙。”
他们果然认识,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虽然难听,但还能辨别出是女的。陆续这边一动,那边就低斥出声了:“你别过来!”陆续顿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反问回了一句,转而用无比愤慨的语调质问:“你还来问我为什么?韩建成与何建国这两个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报仇?”
陆续默了两秒,幽声问:“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虽是疑问句,但我听来却觉他已肯定。那女人不理他,仰头笑了声,带着凄凉意味,“你不报仇是怕手上沾血腥吧,我不怕,这仇我替你报了。”
我心中一震,直觉脱口而问:“你做了什么?”那边并没回应我,但觉手被什么触碰了下,低头就发现陆续手中拿了一把弓弩,恍然想起刚才他冲过去跳起时抓住什么,难道就是这把弓弩?只需联系底下人仰马翻惊叫连连的情景,立即就能分析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陆续在问:“他们死了吗?”女人答:“何建国命大,有儿子挡了一箭,但是韩建成这个罪魁祸首,一箭命中心脏,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可是。。。。。。”陆续向前迈了一步,情绪似有不稳,“这样之后你会被牵连,梁哥是警察,他会。。。。。。”
“梁哥?”女人怒然截断他的话,“他是何建国的儿子,骗取你信任接近你,这样你还喊他梁哥?陆续,你是不是脑门被夹了,敌友不分不说,现在连仇人都姑息,枉我费尽心血为你筹谋一切。警察又怎样?你怕他亲眼看到我杀韩建成,又蓄意谋杀他父亲然后抓我吗?哼,那他也得有命出去才行。”最后这句话,说得异常冷冽。
“你是说。。。。。。布这个局都是为了我?”陆续怔忡着问。
“不为你为谁?谁是陆风的儿子?”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是韩建成陷害老头子入狱的?我早知道。。。。。。”陆续欲言又止。但女人却咄咄逼人:“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去接近韩冬灵?觉得她是无辜的?呵,她是韩建成的女儿,谁无辜也轮不到她。阿续,你太妇人之仁了。”
我就靠站在陆续身旁,身体微微抵触,所以能感觉他这刻甚至有些轻颤,情绪是有多激动才导致他如此,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一下就被他紧紧拽住,用力捏在掌心。回握回去,如果这些内在隐藏的秘密是他必然得经历而获知的,我无法插话进去说什么,但起码以这种方式给以他力量。
他向我轻瞥了一眼,沉冷的眸中浮现暖意。
“许玖是吧。”突然一道声线划来,对方将话题转向了我,着实令我怔愣了下。在事态未明前,我选择沉默以对,她也并不在意,径自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我已经死了,还是你亲手葬的,如今却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我失声而问:“你真的是向晚?”问题引来对方嗤笑,转而才粗糙的声音传来:“倒是我高估你了,还以为你已经认出我来了,原来还懵懂着呢。也是,女人不需要太过聪明,像韩冬灵那种,亏得阿续早与她分手了,要不一直受她所缚。”
陆续?受韩冬灵束缚?怀疑她讲得到底是我身旁的男人不,这世上谁都可能受缚,就他陆续不可能。前面他与韩冬灵怎么处的我是不知道,反正跟我处时就从没一次肯吃亏的,哪怕前一刻受了我的气,他也总能找到空隙扳回一城,尤其一发狠起来,那暴脾气是我两倍!
“你过来。”粗哑的声音打断我神思,醒神过来有些懊恼,怎么心思又钻他身上去了呢?只觉陆续拽紧我手,却是对她道:“晚晚,小九不是他们。”
对面语显恼意:“我就是叫她过来而已,你紧张什么?不放心就一起。”
哦,原来她刚才是在命令我。得了她的令,陆续二话没话就拉着我越过几座竖石,到了她临近处。绿色幽光照在她身背上,可看出骨架很小,个头不高,但绝不是瘦骨嶙峋那种,相反她站立的姿势十分挺拔,给人以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光就以她刚才在竖石间穿梭如履平地,而又气不喘来看,她也不可能是体弱之人。待她缓缓转身时,我察觉到陆续的呼吸骤紧,甚至是屏住呼吸。
当那张脸清晰的展露在我们眼前时,耳畔听到的是缓松的气息,而我目光搜刮每一寸,不得不承认,她与那张贴在向晚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十分相像,或者说不是像,就是同一个人,只是眼前多了岁月的年轮,额头爬了纹路,看起来有三四十岁了,照片里的是年轻时候的她。
我不信人能起死回生,里头一定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既然直面相对,我也不避讳直截了当问:“你是怎么办到的?”向晚的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划转目光看向我身旁,“阿续,不妨你来告诉她吧,你总不会也以为我死了吧。”
这话无疑是把我与陆续推上了风口浪尖,我是以慢动作偏转过头去的,听到有声音在鼓动耳膜:“你知道?”觉得那音耳熟,缓了有好几秒,才发现来自我。
陆续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是缩了缩的,这意味着什么我真不想去深思,所以只道:“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就说了吧,我不想乱猜。”
“小九。。。。。。”陆续欲言又止,蹙紧了眉看着我,隔了有小半分钟,才听他缓缓道:“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你带我去晚晚坟墓时,我就猜到那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她。当时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不可能把心中念头讲出来。另外,我也吃惊为期两年的每月短信提醒竟然是晚晚找你代发的。”
“短信提醒?”我敏锐地抓住关键字眼,“不是每月月底的短信祝福吗?”
旁边向晚低笑出声,“阿续,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找她了吗?她不但单纯,而且不多事不八卦,没一点好奇心,可以真的按协议坚持办事,就知道花钱让个戏子演最后一幕戏,她会生同情之念。更可以力证我已故去,所以,你刚才问我杀了韩建成就不怕被抓,试问一个‘死人’怎么能杀人呢?”
☆、185。隐晦的过去
恍然而悟,原来那个我看到在医院死去的人并不是向晚。或者说,连电话里联络的也不是,从头至尾,向晚都是隐藏在背后的人,她花钱请人办事,让其演一场从开剧到剧终的戏。
我的错来自于太过坚信自己对音频的识别和判断,与那个叫“向晚”的客户维持联系一年后,对她的声音就像读卡器一般第一反应进脑中。这算属人类本能的一种识别,另外她说我单纯,暗示我愚蠢,真他吗想甩一脸过去,当人人都玩那宫心计呢,谁会去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客户在玩李代桃僵的戏码?除非我真是疯子所说的神童!
然后真正的向晚,也就是眼前这位,唯一一次算是露面的就是最后那张照片了。即使之前我看到的那位形消见骨,满脸死亡前的病态,与照片上清秀样子完全搭不上边,也只会当成是被病魔折磨成了后来那副样子。
加上她坚持让代发的短信一年以及对死后继续坚持的嘱咐,再不关己也生出同情之念,一个人要在临死前安排后事,连坟地都自己事先买好,身周没有一个亲人或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