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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推老太太,那一个孩子也帮他推。盛月儿的母亲盛王氏裹着一双小脚,三寸金莲,平时走路就不稳,力气虽然是比两个小孩大些,毕竟重心不稳,而且两个愣头青团着身子冲着盛王氏又推又撞外带脑袋拱,就象两头小野兽一样,冲劲大得很,盛母一个支撑不住就躲,没想到一失脚连人带腰蓝以及捡在蓝里的松果子从半山腰一路滚到了山脚步下面。鼻青脸肿不说,老骨头断了好几处。再看那两小孩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没影了。
母亲出事的那天,盛月儿来请假,他还不知道,因为他不是班主任。连续两天没有看到盛月儿来上课,浑身都不得劲儿,先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后来一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趁上课的时候问盛月的同桌。同桌告诉他说盛月妈妈受伤了伤得很重,盛月有可能就此不能来念书了。那天下午他的脑子一直地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放学,马不停蹄往盛月儿家赶。他早就听说过了,盛月儿总共姊妹五个。盛月儿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大哥和二哥都在美国。大哥据说是律师。毕业于美国总统的摇篮,哈佛。二哥是经济学家,教授。毕业于麻省商学院是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经济管理系系主任,三哥与唯一的姐姐和她倒是一奶同胞,可是早已经画清界线互不来往。
现在盛月儿一个女孩子独挑大梁,要一个人应对母亲重伤在床这样的一番状况,这对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怎么支撑下去?太难了。他想也许自己可以帮助她。他也应该帮助她。无论从同病相怜的角度,还是从怜香惜玉的角度,还是从为人师表的角度,他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具体到如何帮忙,他又显得信心不足。必竟他也是个刚刚走入社会大家庭的大孩子,尽管他的出发点动机都有了,也知道自己是个男子汉,当天塌下来的时候,女人的身边应该有个更高一点的男人站在旁边,顶天立地。
盛家住在山脚下面,离她家差不多有两百米的地方住着另外一家。山顶上还有一家。中间隔着树木竹林就如同两个世界里的邻居。现在是烧晚锅的时间,另外两家的上空炊烟袅袅,而盛家二门紧闭,门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夏子中犯起了嘀咕是不是盛月儿和她的母亲不在家呢?前后门看看,外面没有上锁,按道理人出门肯定是要锁门的,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民风纯朴,不用防人,畜牧野兽总是要防的吧!万一门不锁,狼野猪之类的跑家里面去了,那家还不给搞得一蹋糊涂。他没有敢冒然敲门,他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一见面就可能问的问题。他还没有找出合适的理由来。所以尽管他的心里很冲动,可是理智一直在制约着他冒进。他在门外面听听,心说,或许母女俩睡了也不一定,又到两边的窗下听了听。在东边窗户下他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那正是盛月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以为盛月在唱歌。人要是在极端的困难面前唱歌十有八九是脑子坏了。仔细一听才听清楚,她是在哭诉。隐隐约约地就听见盛月儿哭着说:“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这样狠心啊?为什么抛下女儿一个人在这个万恶的世界上不管啊!可怜的妈自私自利的妈不要命的妈!你一个人享福去了,跟着爸爸去了,只丢下你可怜的女儿作孽的小月不管了!我可怜的妈妈呀!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怎么就从山上跌下来的呢?我说你放心受了伤不要紧,女儿照顾你,累死我都愿意,可是妈妈你就是想不开,你怎么就这样想不开呢!非要自杀呢!”
听到这夏子中心里咯噔一下子,“天哪!她妈妈自杀了!不想联累自己的女儿所以就自杀了。天哪啊!”想到这夏子中的眼泪下来了,“多么勇敢的母亲,多么伟大的母亲啊!母亲为了子女的幸福可以性命都不要,而我们做子女的呢?只听说为子女献身的父母却从没有听说过为父母献身的儿女。”想到这,夏子中不由想起了那个雪夜离开的晚上嬷嬷华守珍整地为他缝补衣裳,眼泪淌得更加厉害了。“我可怜的妈妈。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妈妈你带我去吧!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象你一样死了的好,妈妈你等等我,女儿这就来了!”言毕,就看见房里突然打起了火廉子,呼地一声,火光将一个女孩子硕大的身影投在了窗帘上。夏子中大叫一声不好。撒脚如飞,跑到盛大大门那儿,想都没想一头撞了进去。受困的浓烟发现了出路呼地一声全都冲着夏子中涌了过来。夏子中顿时泪如雨下,眼前一片漆黑,“盛月儿不要想不开,你还年轻,”浓烟呛得夏子中不停地咳嗽说不出话来闭着眼泪“。里面传来盛月儿剧烈的咳嗽声。凭着感觉朝着东厢房摸过去,一股股热浪向他喷过来,他闻到了自己毛发焦糊的味道,“盛月-----”一阵咳嗽,“还好-----?”他试图睁开眼睛看看盛月在哪儿。“夏---老---”咽住的声音,接着,夏子中就感到有人拽着他的手往外走。心中狂喜,“月-----”一团烟火猛地喷向他的喉咙里,呛得他差一点背过气去。两人手牵着手从火海中逃出来。灰头土脸,两个人的头发都纷纷地往下掉。剩下的也自动打着卷儿,黄黄的贴在脑门上,所幸的是两个人都没有伤着哪里。咽喉虽都有些灼伤,说话时很痛,不说话倒一点没有关系。“老师------!”“月儿----!”两人各说出两个字嗓子就痛得说不出话来,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不知道是动情的还是烟薰的。“妈!”夏子中尽管节约着不用嗓子,用手指了指里面。盛月儿明白,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就这样吧。远端传来狗吠声以及那两家人的叫声,“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啊!”再看盛家早已是一片海救无可救。
一年多以后,也就是一九六九年的五月一日劳动节的那天,十七岁虚岁十八的盛月儿嫁给了二十岁的夏子中,成了夏子中的妻子。年底就怀孕了,预产期在来年的七八月间。
就在两个小夫妻为将来怎么抚养小孩子忐忑不安的时候,夏孝忠华守珍夫妻俩在过年期间来到了石坊看望夏子中。这也是夏子中自六七年开春那夜离家下放到石坊将近三年以来,夏子中与夏家人第一次见面。围绕在双方心头上的阴霾由于这一次的会面烟消云散。都说不出的高兴。
盛月儿也很高兴,自打见到华守珍就前一个妈妈后一个妈妈的叫,说我的妈妈的不在了,现在你,子中的妈妈就是我的亲妈妈,说得华守珍心花怒放,心里那个甜,一天到晚笑得合不拢嘴,说,“月儿的小嘴真甜!人也漂亮,长得跟七仙女似的。月儿!你告诉嬷嬷你这是怎么长得呢,长得这么漂亮!我家的子中真是有福!”说得盛月儿不好意思地望着夏子中抿着嘴儿笑。“妈你就别夸她了她都不好意思了!”“我是实话实说,漂亮就是漂亮不漂亮就是不漂亮,”背过身去华守珍又悄悄地对老头子说,“这儿子没白养,值!真值!”尤其是又听说盛月儿都怀孕了,自己马上就要当奶奶了,更是欢喜的象个孩子似的。极力撺掇夏子中要盛月儿到西洋待产做月子。小夫妻俩觉得这哪里有呢!有个有经验的老人在一旁照料正求之不得。
不过夏子中也有顾虑,私下里跟嬷嬷嗲嗲商量,说自己其实只是担心一个人,那人就是他的弟弟夏子龙。他担心那个家伙万一从中作梗不乐意嬷嬷帮自己,又不是亲的,没鼻子没脸的那多难为情啊!夏子中将自己的心窝子话全都掏给了嬷嬷听。华守珍高兴,摸着夏子中的脑袋说,“我们的老大真得变了一个人了,以前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好了都成话家了,什么都刚说了。我说没事!他又不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不说我不说你嗲嗲又不说,你就是我亲生的!就算不是亲生的,怎么得啦?婆婆给养儿媳妇做月子难道不也是天经地仪的,哪一个敢放一个臭屁!再说自打你嗲嗲打了那小摊炮子的那一顿后,那小摊炮子的到现在都没有回家过,他不要这个家了,我也当他跟死了一个样。早就断了念想,就当老娘肚子里从来都没有脱下这个浑球。你就让月儿跟我们到西洋去吧。一切老娘包着,保证没错。到我那儿,她要是少了个小拐(角),你就拿老娘是问。”夏子中笑,“交给嬷嬷儿子当然放心!”
华守珍的意思,月儿最好马上就跟他们过去。小夫妻俩却不想这么早就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