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与她彼此安静地相视,尔后,他咧嘴不屑地一笑,瞥过了眼去。
从来,他都不曾知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包括她的姓名,她的身份,和她的以后的日子。他与女孩似乎只是茫茫尘世中的一次陌路错肩,安静无言,尔后便是没有离别的离别。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后来他似乎恍惚记起,那个女孩所穿的校服,其实并不属于桂城的任何一座学校;他恍惚地记起,在某一些地方曾经见过她的照片。她跟这座繁华城市里的众多卑微的孩子一般,就这样短暂的出现,尔后归复于永无止尽的消失之中。就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就再也没有了她们的身影。
只是跟随着她一起消失的,还有那种灿烂单纯真诚猎奇的笑容,他也从来没有再见到过。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记忆碎片?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记起这些毫无意义的过去?
此时此刻他看着那个视野朦胧的掌印,脑海里忽然间就浮现了那个十年前的笑容,是属于纯真孩子的笑容。可是,十年过去了,自己也不再是小孩了。只有那个掌印,还在风吹雨打的岁月中记载着自己的十一岁。即使现在,自己已然二十一岁了。
那么该用什么称呼自己?
苏易轩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这般算不算得上是多愁善感,听说当某一人开始回想过去怀念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心就开始老了。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真的是开始老了吗?可是,自己方才二十一岁,离过去很遥远,离未来更遥远。
而我,已经开始苍老了吗?
苏易轩就这样胡思乱想地暗自苦笑着,望着那个似乎离自己已然很遥远很遥远的小小掌印,欲语却不言。他回转身去,看着在欢笑声中偶尔看向自己微微一笑的父母,忽然笑得很悲涩。除了他们,自己还拥有着什么呢?
她!
她属于自己吗?
觥筹交错的酒杯白光,在灯火之中反射着柔和的光芒。若是在古代,这算不算得上是歌舞升平呢?
在他想要离去的时候,视野远处一道身影袅袅走来,曼妙的裙子,时尚但又不浓重的妆态,轻轻飘飞的长发融合在无数的目光中,向着他走来。走近,走近,停下。
“苏易轩。”女子笑着,嘴角边上两颗小小的酒窝。
苏易轩淡淡一笑,伸出了手:“齐熏?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握了握手,齐熏轻轻拨了拨耳际的黑发,没有回答苏易轩的话,而是问道:“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
“好啊。”
齐熏是他自小到大的朋友,桂城某一位政府权人的千金。两人关系很好,毕竟自小到大都能玩在一起的朋友,没有某些类似于两小无猜的情愫是不可能的,但是青梅竹马呢?曾经亲人们常常这般取笑,但是苏易轩知道,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因为齐熏曾经偷偷地告诉自己,她已经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但是那个男孩子究竟是谁,她就死也不肯说了。
初中毕业之后,齐熏便是离开了这里,跟着母亲一驰千里落在了大洋的另一边。在那里,她看到的是这里的黑夜;在这里,苏易轩看到的是那里的白昼。他们没有一次同时看到过月亮。
时隔四年,他们终于惊喜地再次在跨江大桥上一起仰望夜空的月色。
像小时候那样,身子悬挂在护栏上,血液汨汨地涌上脑袋,晚风在车流中隐遁,可是他们听得到彼此的笑声。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他没有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
脚下是跨江大桥,桥下是滔滔江流。想起以前她曾经傻傻地问自己,如果她掉下江去,他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也傻傻地大笑,说:“我不会游泳,救不了你。要不我跳下去陪你?”
“傻瓜,我才不用你陪。整天在我耳边傻笑,都吵死我了。”
“那我扔个石头下去好了,免得你难受挣扎。”
那时候的她狠狠地锤了他一下,“笨蛋,你不会帮我找他来救我的吗?”
“嘿嘿,那你告诉我,他是谁啊?”
有时候久别重逢,就是这么轻易地想起曾经一起玩过的痕迹。那些记忆,在她不在的时候,无论你多么竭尽全力,无论你多么心急如焚,它就是绝情地深藏黑暗角落里边了无痕迹。可是当她出现在你眼前,那些记忆却争先恐后地涌上你的脑袋,让你措手不及。
即使你明白,她已经离开了那么久。
即使你明白,你们之间仅仅只是简单的朋友。
可不就是因为简单,所以才可以无所顾忌么?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出国前的那一个夜晚,我们也是一起在这里,傻笑,傻喊,傻哭,傻闹?”苏易轩望着视野深处灯光倒映的滔滔江流,有些感慨地问道。
“有吗?”齐熏不敢相信一般看着他已然比记忆中凌厉许多也英俊许多的侧脸,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睑微微眯着。
“你忘了?”
“没有,我记得只有你傻笑而已,我更没有喊,没有哭,没有闹。谁会那么傻啊?”
是啊。
谁会那么傻啊?
但是为什么自己偏偏记得是这样子的呢?
原来自己一直都记错了么?苏易轩自嘲地一笑,转过头去,看着近在咫尺的齐熏,后者的飘忽长发在一片昏黄夜色下很是优美恬静。
“对了,当初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5。第一卷…Act。005 纪痕(2)
为什么会突然间这般唐突地问她呢?
苏易轩也不知道,眼下蕴含在夜色光芒氤氲下的滔滔江水似乎忽然间也就沉寂了下来。只有身后跨江大桥上来来往往不曾停息的车流,仍然带着热辣的废气与刺耳的噪声滚滚红尘,与桥下的江水截然不同,奔向再也没有交集的方向,以完全相反的形式。
四年之前,送她上机的时候,那时候的感觉是不是也跟这车流这江水之间如出一辙呢?或许那时候,自己还小;也或许那时候,我们都不算真正懂得。
所以留到现在,一直到现在,依然显得耿耿于怀那般想要问个究竟。为什么如此执著于这么一个遥远得没有任何意义的原因,却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因由。只是茫然的恍惚的欲望,和已然淡漠的好奇,还是不甘?
那时候的自己,会有这般的复杂么?
齐熏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苏易轩,反问道:“什么男孩子?”
“当年你不是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了么?”苏易轩惊讶地转过头来,与她近近地对视,可是从她微笑的睫毛中,他只看到路灯光的模糊与淡漠。
齐熏伸出右手白皙的食指轻轻地挠了挠右脑门,微偏过头来仰望着天上被掩盖了去的模糊月亮,抿嘴想了想,尔后款款一笑,“我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风起,晚灯落,黑发的飘影淹没了她的两个浅浅酒窝,起舞的裙影轻轻摇摆,在这桥边护栏后尤为动人,让苏易轩不由自主地偷偷瞥了两眼。
“怎么可能会忘了?”苏易轩瞥着齐熏,满脸的怀疑。
齐熏似乎对那些往事毫不在意一般,眨了眨眼,摊摊手说:“那时候还小好不好,不相信的话,那么你呢,你记得自己四年前说过的话吗?”
“还是这么蛮缠啊。”苏易轩轻笑着转过脸去,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桥边的护栏,发出的轻微声响刚刚燃起便被车流覆灭。“我记得你当初对他可是很在意的啊。”
“开玩笑?”齐熏缓缓地转过身去,像苏易轩一样看着遥远的江水来处,只见得长发随风飘忽,却看不清她的脸。她说:“我好像没有对谁在意过吧?”
我好像没有对谁在意过吧。
有吗?
在苏易轩的视野之外,齐熏微微皱起眉头,眼神有些淡漠的茫然与迷离。在意过谁吗?自己曾经还在意过谁吗?不过都那么久了,就算曾经在意过,又怎么样?都过去了啊。
都过去了吗?
都过去了啊。
“不见你四年,现在居然变得不好意思了?”苏易轩平静地问道,听不出半点波澜。
齐熏微微一笑,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桥下的江流轰隆声又一时间席卷而上,包裹了整条跨江大桥。
可是咋听之下,这江水又显得有些安静。
“对了,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苏易轩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齐熏莫名安静地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