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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家里的整洁很好的掩饰了家具的残旧和摆设的寒酸,水泥地面拖得很干净,泛出幽幽的蓝光,赵雨彤甚至用指头抹了一下光滑的地面,不错,没有弄脏。这房间不大,看上去既是客厅又是卧室可能还有其它功用,她原来的家是楼房,从没见识过这样的低矮平房,这间屋子稍稍有点潮气但通风很好,暑热被隔在了窗外,虽然狭小但一望而去的整洁让人心境清凉。
环顾完屋子她又观察起外面来,院子一侧摆放了很多花盆,大朵的红白相间的玫瑰。她走了过去,第一次见到种在花盆里的玫瑰,原来是这样的,探身闻闻,味道香得有点刺鼻。好像平时捧的花束没有味道,难道采摘之后香气就丢失了吗。
“小心有刺。”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回过头,一个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孩子,局促的站在那。她愣住了,张张嘴想问:你是过敏了吗?长大后的文雨彤在看大话西游时,对着周星星被炸肿的双唇,发出会心的微笑,全然不似周围人那样爆笑不已,因为六岁的雷进就长了这样的“香肠嘴。”那嘴几乎占了他脸上三分之一的面积,侵略得鼻子和眼睛都单薄起来。说单薄一点不过份,因为雷进是细长的单眼皮,这使得他的脸庞比例有点失衡,下半部太过于厚重,配上短短的、象黑毡子一样的头发,人显得有些笨拙和傻里傻气。
“那个花有刺,别扎到你。”雷进看对面的女孩愣愣的,又重复了一遍提醒。
“你们家的花?”她怀疑这个男孩就是薛姨刚刚说的,叫雷什么的。
雷进点点头,“我爸养的,香水月季。”
“不是玫瑰吗?我看着是玫瑰啊。”她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遍,好像与玫瑰有些不同。
“很多人会弄混,玫瑰没有这么香。”
“没错。你叫什么?”
“雷进,进步的进。”
她挑挑眉毛,雷进,这名字都显得那么傻。“我叫赵雨彤,很高兴认识你。”
雷进被这外交辞令弄得很紧张,他在裤线处蹭蹭手仿照电视里那样伸出右手,“我也很高兴。”
她低头看看他的手,又瞥了一眼对方红得像猪肝一样的脸,轻轻用四个指头与对方轻触一下,收回时迅速放到身后蹭蹭。在她的男生评判标准里,雷进连及格线都没过,换做在家的时候,她肯定瞅也不会瞅的,更不要说握手了。不过现在虎落平原,她还要依赖薛姨的帮助,表面的友好是必须的。
“你来谁家做客的?”雷进在心里把每家都排查了一遍,也想不出眼前这个穿着层层叠叠白裙的女孩,跟谁家能有关系。她有着黑缎子一般的头发,眼睛象颗黑黑的雨花石,又大又亮,皮肤白皙的仿如香水月季那柔软的花瓣。这个院子都是出租的房子,邻居们跟他家一样,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她这模样肯定不会是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赵雨彤指指姥姥的房子,不愿叫出那声称呼。
“你是尤奶奶的亲戚?”
她这才知道姥姥姓尤,于是点点头。
薛姨抱着一堆床单走过来,“雷进,去把大盆给妈拿来,对了,我还没问呢,你叫什么?”
“薛姨,我叫赵雨彤,您可以叫我彤彤,我爸爸妈妈都这么叫我。”在长辈面前她会尽力展示大方得体的一面,这是妈妈对她多年的耳提面授。
“瞧这闺女,说话真有礼貌。”薛姨对这小姑娘由衷的喜欢上了,“那是我家雷进,她姐姐雷虹,一会就下学回来。”
这家的名字都够土的,赵雨彤在心里撇了撇嘴。她喜欢美好的东西,就像家里摆放的各种娃娃,一定要服装华美、纤腰长腿。她过生日时妈妈同事送来一对丑娃,那男孩女孩脸上缀满了小雀斑,她忍了一晚上就把他们抛了出去,实在受不了那个刺激。
见到有着土土名字的雷虹,赵雨彤认为今天真是名副其实“噩梦一日游。”早晨被稀里糊涂扯上了飞机,见到了从没听说过的妖怪姥姥,妈妈把自己扔下匆匆离去,那个容貌丑陋的雷进,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女巨人”雷虹。
她不是没见过高个子,她妈妈单位里到处都是伸着细脖子,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高个阿姨,但眼前这个健壮如牛的姐姐,真让人开眼。她悄悄比量了下,对方大腿的直径与自己的腰围可等同了,那张脸与薛姨的不相上下,象刚出炉的面包,膨胀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雷进那样的“香肠嘴。”
她马上打消了想来薛姨家借住的打算,每天与不好看的人呆在一起,她担心自己也会变成丑八怪。
雷虹对这客人有些敌意,那是来自一个对自己容貌不满的人,见到好看的人自然而然的敌意。对客人的微笑,她更加不满,用鼻子呼出的重重气息代替了招呼。
对此表现,赵雨彤展现了最友好的态度,却在心里不屑的冷笑了数声,她悄悄打算怎么给这雷虹起个绰号。
晚上吃饭时,赵雨彤对着桌上的饭菜犯了愁,看上去就让人没兴趣,雷家姐弟狼吞虎咽的吃相更让人倒胃口。她做不出捧场的举动来,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这么少?不喜欢我做的饭吗?”薛姨有些担心的问道,晚上已经加了一个肉菜,可看上去这女孩没有胃口,那盘菜倒被自家的儿女吃得精光。
赵雨彤不想第一天就得罪人,还不知道要在姥姥家呆多久呢,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薛姨家是她的避风伞,她要努力让这个伞好用些,“薛姨,我们在家不吃馒头,您以后做米饭给我行吗?”
薛姨忙点头,“行,以后我给你单做米饭。”
回到居住的小屋,里面换上了干净的被单,她拎起来闻闻,很清香的味道,桌上地上已被打扫得很清爽,虽说比不上薛姨家,与本来面貌比起来,已经大为改观了。屋里的家具略显陈旧,颜色也是暗暗的,不像她原来的房间,明亮的粉色。她坐下来仔细回想,到底哪出了意外,怎么突然被发落到这了?妈妈和姥姥的对话她没听见,那时她想跟在旁边,却被生硬的拒绝了。从姥姥若有若无瞟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隐约觉得不是来做客这么简单的事。妈妈临走时说,好好学习。她今年九月份才应该上一年级,照这么看,要在这里上学了。
门被一阵轻轻的声音敲动,她起身打开,雷进站在门外,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她觉得那张脸笑起来更傻气了,对着他,她可装不出大方得体的举止来,冷冷的问道:“干嘛?”
雷进举起手里的汽水瓶,里面插了他刚剪的一支香水月季,“给你的。”听他妈说,这个女孩要住下来,雷进的心跳漏了一拍。吃饭时他偷偷看了好几眼对方,那手那裙子还有说话好听的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姐姐对她很不客气,雷进心里有点不满,可仅仅是不满,他不敢有任何表示,雷虹很彪悍,没事就会揍他,偷偷的揍还不许他哭,对姐姐他很畏惧。看这女孩下午对这花很有兴趣,雷进背着他爸偷偷剪了一支开得最好的来送给她。
雷家姐弟俩差了五岁,在这个弟弟来到人世时,姐姐已经享受万千宠爱长成了一个刁蛮的小公主。雷叔有三个哥哥,他们的小孩是一水的秃小子,这让唯一的女孩——雷虹从小就拥有了至高的地位,过年吃饭时她可以坐在爷爷身边与长房长孙同享主桌的殊荣,与哥哥们在一起玩时稍有不如意她就会扯着嗓子嚎上几句,引得大人们不问缘由的骂自家儿子。日子久了,谁都不喜欢带她玩了,这让她嚎的更狠,大人们又会斥责自家儿子不知照顾妹妹。
雷虹作威作福的日子在她家搬到燕都时告一段落,再后来她弟弟雷进降生时算是彻底结束了。因为薛姨重男轻女的思想,雷虹之前享受的待遇都转移到了弟弟身上,还不时告诉她,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被忽略的失望感让她心生怨气,遇着不如意就会揍一下弟弟。她不敢太明显怕留下痕迹让她妈发现,每次都抬脚踹屁股,那里肉厚不显眼,弄得雷进很怕她。
看着那支孤零零的月季花,赵雨彤马上想起了原来的生活还有爸爸妈妈,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家里快乐的练琴,转身看看破旧的屋子,难过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雷进看她别过头去,忙解释:“瓶子我洗干净了,洗了好几遍。我们家没花瓶,对不起。”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失魂的神态,转过身走向床边,挥挥手,“放下吧。”同时装作整理床单,把背影留给他。半天之后平定好情绪,不耐烦的转过身,“放好了没有?”
雷进不见了,桌上那株香水月季在透明的汽水瓶里静静绽放。
上小学报到那天,是赵雨彤最狼狈的一天,因为早晨出门时姥姥告诉她,以后写名字时,不能